“你们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董开顺有些不耐烦，松了下自己的领带，
    “就你们的西红柿，我给十三块钱一斤！”
    十三块钱一斤，你们就等着乐开花吧。
    也就我董某人有这个实力，你换成别人，能给十块钱一斤？！
    要不是你乔大仁学猪叫学得好，我也不会来。
    “多少？”
    李长生像是听到大笑话一样，笑着问乔大仁，
    “村长，他说十三一斤？”
    乔大仁连连给李长生使眼色，你这种时候应该夹着尾巴做人。
    价格是慢慢谈出来的，咱不能急。
    “董总，这个价格……”
    乔大仁几乎要呈九十度弯腰了，
    “我们的西红柿品质……”
    “十二！”
    董开顺不耐烦，极其不耐烦，
    “你跟我讨价还价，我就把价格往下降。”
    你家西红柿的品质真的一般，我给你十三块钱一斤，还是因为同情你们村不容易。
    穷得鸟不拉屎。
    给你们十三一斤，烧高香了啊。
    别得寸进尺，别贪心不足，别想着一口吃成胖子。
    “老乔，像你们这种西红柿，全国随便哪个地方都能种出来。”
    依我董某人的这些年经验，乔家塘的西红柿当真不出众，
    “我给你十三一斤，你还跟我讨价还价，你这是分不清形势。”
    乔大仁是没脸了。
    为了能把西红柿卖出去，一张老脸早就豁出去了。
    哪怕董开顺说的再难听，也要笑脸迎着。
    李长生第一次见乔大仁被人难为成这般窘迫。
    好歹五十多岁的人了，在董开顺面前还得装孙子。
    乔大仁是村长，尚且在董开顺眼里像个孙子，普通村民在这位大老板眼里，又算什么？
    和这种人能合作？
    肯定不能啊。
    “董总，你尝过我们的西红柿？”
    李长生声音不高，看上去也是怯怯的。
    董开顺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忽视。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跟我董某人说话的。
    被无视了？！
    李长生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无视的滋味。
    嘿，这滋味确实挺难受！
    “董总，听说你让乔村长学过猪叫？”
    不知道这话能不能让董开顺看自己一眼。
    董开顺斜着眼望着李长生，这小子是跟自己面前刷存在感？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我让乔村长学猪叫？那是乔村长自己要表演节目！”
    董开顺指着乔大仁，
    “乔村长，你怎么搞的？老子什么时候让你学过猪叫？”
    乔大仁满头大汗，学猪叫这种没尊严的事儿怎么能拿出来说？
    我学猪叫，还不是为了能把生意谈成？
    不就是为了能把西红柿卖出去。
    我学猪叫，我不后悔。
    我乔大仁当了六年村长，总得给村里做点事。
    给李长生使眼色，你就不能忍一忍？
    董开顺在西红柿收购这一块小有名气，不能得罪啊。
    真把他得罪了，他在西红柿圈子里讲几句坏话，谁还敢来？
    欠考虑。
    怎么敢让李长生和董开顺碰面。
    怎么就忘了李长生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董总，年轻人说话做事都急躁，没什么谱……”
    乔大仁替李长生解释，
    “董总，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长生，赶紧给董总道歉！”
    董开顺却摆摆手，“我对他的道歉没兴趣。老乔，我对你学猪叫倒是有兴趣。要不你再给我学几声？”
    老子就是要在你们头上拉屎，老子就是要把你们的脸踩在泥巴里。
    有本事咬我啊！
    阴恻恻的笑着，再重一遍，“老乔，来几声猪叫，咱乐呵乐呵。你的几声猪叫，比你说的话好使。”
    乔大仁低着头，浑身冒冷汗。
    上次当着一桌子的人学猪叫，连着几天做噩梦。
    “董总，学猪叫这事儿咱就是酒桌上的小乐子，咱现在正经谈生意……”
    “老乔，你不学猪叫，那你让他替你叫几声。”
    董开顺眼光投向李长生。
    乔大仁为难，他再次严厉对李长生道：“给董总道歉！”
    “难道不是应该他给我们道歉吗？”
    李长生摇摇头，静静看着董开顺，
    “你来我们地盘了，难道不应该夹着尾巴做人吗？”
    看上去略带狡黠的小村民形象。
    董开顺被李长生气笑了，这个乡野小村民是脑子进水了吗？
    到底还是年轻。
    搞不清楚状况啊。
    他一招手，带来的保镖迅速靠过来。
    这倒是让李长生稍感意外，一个搞西红柿收购的，竟然还带着保镖。
    “我来你们村，是你们村……”
    话没说完，人直接飞出去了。
    都不知道谁动的手。
    李长生不准备忍了。
    人都骑脖子上拉屎了，还忍个屁啊。
    谈生意就好好谈。
    不准备谈，就干脆别谈。
    把自己当太上皇，来村里作威作福，这就没意思了。
    哪怕你最后肯出钱收购，咱也不能惯着你啊。
    全村三百多户人，一千多口人的脸能让你随便打？
    董开顺怒了。
    世道变了？！
    一个村里愣头青敢揍我？！
    不知道我董开顺的黑历史！
    老子当年带着一帮兄弟，开堂口的。
    要不是最近两年国家打黑打的厉害，老子还特么的带着一帮兄弟混着！
    你竟然敢对老子动手！
    这就有由头了。
    别说十三块钱一斤，老子一毛三把你们的西红柿全给收了。
    “给我干死他！”
    董开顺指着李长生，
    “往死里干。”
    不但保镖过来，后边几辆车里的兄弟们也围了过来。
    敢打老大，你长了几个脑袋？
    你以为自己属猫的，有九条命？！
    乔大仁挡在李长生前边。
    怎么就成了眼前的局面。
    局面就要不可控。
    在自己村子，总不能看着李长生被外人给打了。
    “董总，咱有事好商量……我替李长生给您赔不是……您给我个面子……”
    “给你面子，给你妈的面子，你算个球！老子告诉你，今天我断他两根手指，没三十万，这事儿不算完！”
    董开顺瞪着眼。
    发财的机会来了，不能错过了。
    乔大仁从一开始就是自己拿捏的对象，借这个由头，那得往死里拿捏。
    一群没见识的农民，看老子怎么玩你们。
    “董总，这事没得商量？”
    乔大仁仍然把李长生挡在后边。
    哪怕对李长生有意见，哪怕觉着李长生这事儿做的草率，这个时候也不能把李长生推出去。
    老子是乔家塘村长，李长生是村民。
    老子就得护着他。
    何况这小子还和自己闺女好着。
    今儿个，咱说什么也得爷们儿一回。
    在乔家塘，真不能让你董开顺把人给打了。
    “给我来人！”
    乔大仁一声吼。
    地里干活的本就看这边情况不对，现在听到乔大仁一声吼，扛起锄头、铁锨就跑过来。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不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吗？
    今儿个，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咱这些山野刁民。
    平时别看我们老实巴交种地，也怕那些有钱人，真遇到事儿了，怕个屁。
    一个村子就是一个团伙。
    啊，不，是团体！
    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村里的人被外人给干了。
    咱还不至于这样怂蛋。
    何况对方要干的人是李长生。
    要是李长生出了事儿，谁三十块钱一斤收购西红柿？
    里里外外把十多个外人给围住。
    “敢动手，动一个试试！”
    “也不打听打听，乔家塘是什么地方！”
    “仗着有几个臭钱，来乔家塘找事，不怕横着出去？”
    “你们今天敢动手，我们就敢让你们躺这儿！”
    “找个地方埋了吧。”
    董开顺当时就震惊了，这还是憨厚老实的农民？
    就问这些农民咋想的？
    做事不考虑后果吗？
    “你们想干什么？”
    董开顺怒问，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法律，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是要犯罪？！”
    说这话，就怂了。
    不敢不怂。
    就算自己带的人再能打，眼前也不敢打。
    真打起来，容易出人命。
    死一两个刁民没事儿，自己和兄弟们的命金贵着呢。
    这种局面怎么破？
    难不成要老子低头认错？
    荒唐！
    老子给山野刁民认错！
    认你麻的错，一个字，就是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