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黑塔浮动着一层薄纱般的赤焰,从塔底逆流上行,环绕整个黑塔。
此时,无数的蜃鱼散发着幽蓝光芒,环绕黑塔由下而上游动,所过之处,幽蓝光芒如寒冰覆盖,把那层赤焰掩盖。
无数蜃鱼环绕而上,黑塔不见踪影,只能见到数万只蜃鱼游动组成的幽蓝冰柱。
雷鸣般的隆隆震动起自蜃鱼密密环绕不见踪影的黑塔深处,如天塌地陷,如地龙翻身,震波快速扩散,整片蓝海好似被抛起一样,荡起波浪,波浪向外延伸,越来越大。
蓝色光芒发出咔咔声色,似厚冰欲裂。
波浪撞到岸边,卷起千万点赤焰,卷起数十丈高的赤焰浪头,而后这些赤焰浪头倒卷而回。
整片一望无垠的蓝海悠悠晃荡,仿佛一朵受惊的含羞花,数十里的边缘,激起的红色浪头数十张丈高,如一朵吞噬天下的含羞花瓣,倒卷向中心。
赤焰浪头越卷越高,威势越来愈大,所过之处,蓝色光芒层层碎裂,数千数万奔逃不及的焚山甲、蜃鱼被汹涌奔腾的浪头卷进去,就那么化为一团团肉眼可见的白气。
背着沈云旗想要回到岸上的顾闲云望着无数的焚山甲、蜃鱼在赤焰巨浪面前无差别的悉数化为一团团白起,眼角抽搐,心惊肉跳。
往岸上走,无疑是有死无生。
为今之计,只有回头,和数以万计的焚山甲、蜃鱼一样向黑塔而冲,希望能进去黑塔躲过这一劫难。
“回去!”
轰隆隆声中,他声嘶的喊了一声,脚尖在一头焚山甲身上一点,依靠焚山甲前冲的惯性和自身的力道,整个身子如离弦之箭倒飞而去。
倒飞在空中,扭转身子,面向了黑塔方向,奋力前冲。
赵九阳、三黑追随在左右。
所有的蜃鱼、焚山甲都在以最快速度冲向擎天之柱的黑塔,挤挤攘攘,互相踩踏,唯恐被后面的滔天红浪给赶上。
顾闲云三人努力保持在焚山甲、蜃鱼的上方,借助着焚山甲、蜃鱼急速前冲带来的惯性,和自身的速度,如三道流星在焚山甲、蜃鱼上方划过,越过无数的蜃鱼、焚山甲,以最短的时间接近着黑塔。
黑塔,远处看,第一印象就是恢弘巨大。
此时随着越发接近,顾闲云心中对这一印象更加深刻,前方视野里,塔身左右延展,如一道黑色城墙横亘,直到视野的远处。
黑塔的门洞高有十几丈,比仙源的城门还要高大。
但此时,如此高大的城门也已经被蜃鱼、焚山甲堵塞住了。
数以万计的焚山甲、蜃鱼好似汪洋肆意奔流的海浪突然被巨大的堤坝阻拦,而塔门好似堤坝上的一个小小能够容水流穿过的孔洞,眼看着就要被完全淹没了。
焚山甲、蜃鱼群在塔门前越堆越高,看起来高大的塔门仅留下些许缝隙。
顾闲云不敢怠慢,拼了命的运转魂气,弯着腰,险而又险的穿过塔门仅剩的空隙。
塔门这边,无数拥挤的焚山甲、蜃鱼从门内呼啦啦仿佛石子一样倾泻而下,顾闲云身影纵跃,跃过焚山甲、蜃鱼群,落在地面。
从外看,就能猜到黑塔空间广阔,堪比一座小城。
此时站在塔内,只能隐约觉出空间大,却看不真切,因为这里面遍布着绯红的雾气,可见度只看得清周围数十米的情景。
巨大的镶嵌着透明水晶的窗子,有红光、蓝光投入,照耀在绯红雾气上,梦幻妖艳。
身周是躁动的焚山甲和散发着蓝芒游动的蜃鱼。
塔门处挤挤攘攘的兽群发出的叫声凄厉而急促,远处隐约也有相同的声音传来,想来应该是另一方向也有一处塔门。
“小二,你说咱们在塔里安全吗?”赵九阳脸色泛白,听着周围让人心烦意乱的嘈杂和外面越大越清晰的轰隆声,那是红浪距离黑塔越来越近了。
“不知道。”
顾闲云把沈云旗往身上托了托,“不过这黑塔能在岩浆中屹立而没有毁坏,我想它应该是能抵挡外面的岩浆浪潮吧。而且除了黑塔这还能躲一躲,外面也真的没有地方可走了。”
“听天由命呗。”赵九阳叹息了句,拄着斩马刀,看着绯红雾气里跑过的焚山甲、蜃鱼,脸色有些茫然。
“别这么悲观。”顾闲云笑了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碰了下赵九阳,“黑塔很大,咱们往里面走走,看看有什么转机没,就算没有转机,在塔最中心,总是距离岩浆浪潮最远的地方,咱们总能多活一会儿。”
“嘿!你可真乐观。”赵九阳无奈。
顾闲云哈哈一笑,背着沈云旗迈步前行。
三人一狗,在绯红雾气中,穿过无数焚山甲、蜃鱼往塔的中心走去。
轰隆……
巨大的声响突如其来,如电公雷母在施法,震得耳膜轰鸣。
脚下也在震动,顾闲云脚下不稳,哗的摔倒在地,赵九阳、三黑也一样,四周无数的焚山甲、蜃鱼摔倒、翻滚或者撞击在一起。
雷鸣声远去,震颤渐渐变弱。
顾闲云、赵九阳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惊喜来。
刚刚那番动静,定然是毁天灭地的岩浆浪潮撞击到了黑塔之上引发的,然而也紧紧如此了。
两人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不再担心被岩浆焚烧为虚无。
两人拍了拍脚下的塔,感觉心里踏实不少,在这岩浆之中,暂时总算能有一个比较稳当的落脚之处了。
“咱们现在出塔吗?”赵九阳问。
“外面焚山甲蜃鱼肯定无一幸免,蜃鱼结成的蓝冰定然也没有了,出去咱们也走不过去那片岩浆海,不如找找那有楼梯,爬上去还比较靠谱。”顾闲云道。
“说的也是。”赵九阳想了下,同意道。
两人在塔内游走,寻找。
“小二,你有没有感觉通体燥热?”赵九阳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呼哧呼哧的说。
“嗯,感觉到了。热意从体内而发,魂气根本隔绝不了,我原本以为是因为处在岩浆的缘故,但好像又不是,似乎每呼吸一口气,热一分。”
顾闲云感觉五脏六腑都是热腾腾的,整个人热的仿佛要爆开,他小心的把背上的沈云旗放下,席地坐在旁边。
热意蒸腾着体内仅剩不多的水分,细密的汗从体表渗出,魂气根本隔绝不了,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他抬手,大拇指抹了下嘴角,沾染了一丝血红,苦笑,“感觉快要变成人干了。”
“谁说不是呢。”赵九阳挨坐在旁边,有气无力道,“自从修习魂气后,我还从来没有这么热过,也从来没有这么累过,感觉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气了。”
顾闲云胸口如有火在烧,闷热的难受,呼吸之间如风箱拉动,呼出的气息炽热如火,“歇一歇吧。”
他撸了下旁边趴伏着的三黑,看三黑鼻翼轻嗅,嘴巴大张,舌头吞吐,却一改以往的慵懒,神采奕奕,不禁拍了下它的头,“你倒是精神。”
他摇头,目光转向远处,思绪万千。
找了这么久,似乎也才找了这塔底不大的范围,这塔这么大,即使有通向上层的楼梯,依两人的体力,似乎也难坚持到找到的那个时候。
还有这从体内生出的热意,连魂气都隔绝不了,总觉得有点古怪。
正这样盘算着,他无意识梭巡的目光里突然映出一头焚山甲浑身的鳞片间冒出赤红的光芒,然后红芒瞬间大涨,噗的一声,那头焚山甲在他惊骇的目光里化为了一团绯红雾气。
这团绯红雾气悠悠荡荡,很快和周围萦绕在空间里的绯红雾气融为一体。
顾闲云的心,一阵惊悸,不自觉的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