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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第二个人
    “再准确一些,他们一开始是合作或是附属关系,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其中一个想取而代之。”
    沈兆墨沉默了半天,许久,才低低开口:“……你是认真的?从哪得出的这种结论?”
    澹台梵音把视线落在她手边的花盆上,绿色的多肉植物长得极为茂盛,“畸形婴儿、新型僵尸病毒、‘重生’计划,这些年中肯定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实验,我们先看这三起。你们不觉得有点不太和谐吗?换句话讲,虽然都是人体实验,不过显然目的截然不同。如果制造畸形婴儿和让肉体‘重生’都是探索人类形成之谜、研究人体基因构造从而制造出新个体,那么新型‘僵尸毒品’追求的是什么?最容易想的就是利用毒品控制人,让一个完全的陌生人听你的话,这和普通的毒品犯有什么区别?我和清征在布里斯班查出了真相,‘僵尸毒品’以及它引发的一系列事件,无非就是为了实现一个贪婪神父的野心罢了,真要说得到了什么,也就是金钱。”
    “我还是不明白你要说什么。”穆恒不解,“仅凭这点,太牵强了。”
    澹台梵音笑了笑,“毒品事件中,幕后操纵之人具有一定的反社会人格——神父被残忍谋杀、‘恶魔附身’的信徒、‘僵尸病毒’经大火散播导致如《生化危机》般的巨大骚动,这些事件每一个都宛如恐怖袭击,要知道世界上有名的恐怖组织的头儿多少都具有反社会人格。最后的大规模骚动更像是在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的能力,告诉社会或者全世界自己拥有绝对的控制权。在布里斯班的案子里,看上去是在协助赛斯特校长,可事实上一点作用都没起,最后还抛弃了赛斯特。他就像一个待在远处的观众,看了场好戏而已。这个人冷酷无情,蔑视他人的感情和痛苦,蔑视法律和权利,是个傲慢、自大的精神变态。”
    “……那五十年前就开始做人体实验的老板就不是精神病?”周延皱紧眉头地问。
    “在我看来,更像是个走火入魔的医学家,为了得到某种结果而疯狂的做实验。他不择手段,违背道德良知、违背法律、甚至违背自然规律,冷酷无情是肯定的,病态性人格障碍也有可能,但这个人绝非反社会人格,因为他一切的活动都在暗处进行,并没有造成社会的恐慌。”
    “怎么没有,疗养院一地下室的白骨还不够劲爆?”穆恒否定道。
    “是很劲爆……在将近四十年后的今天。假如不是马静雪的案子,那些骸骨估计化成灰都未必能被发现,这完全不符合反社会人格,反而像是正常人的思维模式——隐秘、安静、不惹事、特别是不引起警方的注意,有种异样的执着,危险偏执却也谨慎小心,这才是设计‘重生’计划和造出畸形婴儿的人的性格。”
    “多重人格的可能性呢?”秦壬试探着问。
    “真正被确诊为多重人格的患者很少。”她扬头示意外面贴满照片的玻璃板,“以前的幕后老板既狡猾又聪明,做事前准备充足,是个很有头脑的犯罪者。但近期的这个,有计划以外还带着那么点疯狂和激进,两种性格相似却有些许不同,可多重人格患者的每一个人格都具有明显的特征。”
    沈兆墨没有打断她,低着头半眯起眼睛,好像在斟酌澹台梵音说的话,半晌,才自言自语似的说:“……可‘重生’计划最后还时被警方盯上了……”
    “这就是关键!”澹台梵音突然激动的一拍桌子,惊得众人皆是一哆嗦,穆恒顿时手捂胸口,十分无奈看着她,澹台梵音不管那一套,自顾自的继续说,“‘重启’计划那么重要,又违法,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让白教授他们偷去了实验数据和报告,难道商人不安排手下戒备巡逻吗?难道实验室宽松的谁都能进?还有后来的大火,花费了多少时间、多少人力物力组成的实验团队说毁就毁,这是在干嘛,没事烧钱玩吗?”她稍微顿了顿,“像‘重生’计划这样的庞大研究,不可能只有几个人,我想死的那些人应该都是不重要的角色,类似于助手之类的,缺失了他们‘重生’计划并不会完全瘫痪,但由于警方加大调查力度,便足以使其暂停,这就是目的。”
    “一方面不择手段的实施,一方面一把火导致实验被逼停止……确实矛盾。”沈兆墨说。
    “还有,你们不觉得最近组织里的人死的、被抓的太多了吗?”
    众人瞬间瞪圆了眼睛。
    “姐,人抓多了不好吗?”秦壬犹豫不决的问。
    “好,对我们当然好,可对组织就不一定了。”澹台梵音干咳了几声,拿起一瓶水仰头喝了几口润润喉,“前几天我还跟兆墨提到这犯罪组织最近人材流失巨大,估计没剩多少人了,再结合‘僵尸毒品’、研究报告遭到偷窃、研究所失火、王桑和小胡遇害——把这些和以前那些事件相对照,就能看见藏在里面的真相了。”
    “就是幕后下命令的是两个人?”沈兆墨盯着她问。
    澹台梵音玩弄着矿泉水瓶盖,“之所以发开‘僵尸毒品’是为了积攒资金,让白教授他们偷取研究报告、并且杀害包括白教授和吴馆长在内的几人是为了把事情搞大,兴许袭击王桑的也是他们,让警方意识到‘重生’计划,放火烧研究所是最后一根稻草,让计划彻底停摆。抛出詹毅黔、大块头,杀死‘思想者’可能还有彭卓义,可能是为了排除异己,这几个人或许对他来讲是种威胁也说不定。”
    “杀害王桑的理由……”沈兆墨想了想,“是希望我们把内鬼揪出来,局里的内鬼想必也是大老板的亲信。”
    “没错,这就好比撺掇皇位,首先要做的就是铲除党羽,拔掉羽翼,让皇帝成为光杆司令,最后再举兵谋反。这个人要是聪明的话,大概不用自己出手,而是借刀杀人。”
    “妈呀……”穆恒欲哭无泪,“咱们折腾了半天,敢情都是成全了别人……这帮家伙竟然利用警察来给他们开道铺路!”
    秦壬脑中仍旧一片混沌,可是他暗暗松了口气,幸亏夏晴没在这,不然她得气的把楼顶拆了。
    “衔尾蛇又是怎么回事?”沈兆墨心力交瘁的捏了捏眉心问。
    “我能推测出对方的行动,对方自然也能推测出我的行动,别忘了,我们从本质上可是很像的……”
    “你偏要这么说吗?”他厉声斥责,看上去很不高兴。
    澹台梵音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实话而已。我们就好像在下一盘棋,下到此处,对方的策略布阵以及目的一目了然,剩下的是谁能来个意料不到的攻击取得胜利。”她看着画有衔尾蛇的纸,眼神灼热,“他用衔尾蛇告诉我,一切的结束即使一切的开始,组织不会消失,只是会更新换代易主而已。”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沈兆墨一脸怀疑,如果这丫头能乖乖听话,那他得怀疑自个精神错乱了。
    “呃……没做什么……”
    沈兆墨:“……”
    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澹台梵音,你出息了你!
    正当屋内的几人一边消化刚刚听到内容,一边在思索下一步怎么查时,外面响起了急促的电话声,沈兆墨下意识外瞟了一眼,突然发现拿着电话的哥们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最后有些灰白色。
    沈兆墨立刻站起来,匆忙过去,“怎么了?”
    “沈队,是监狱的人来电话……就是之前抓的大块头,他在医院不见了!”
    “什么!”
    “他去医院干什么?”穆恒一头雾水的跑出来问。
    接电话那哥们有点懵,“说是去检查身体。”
    穆恒一听就炸了,“没听说过啊,谁允许的啊这事,脑子进水了吧!”
    “是我安排的。”澹台梵音丝毫没有慌乱的走过来,神色波澜不惊,嘴角微微上挑形成了个不怎么明显的弧度,“电话是监狱打过来的是吗?”
    接电话的哥们有些木纳的点点头。
    “非常好,你让他们去查谁负责押送大块头去的医院,这个狱警也许在医院受了伤,又或许被迷晕了扔在了某个隐蔽的地方,他还曾跟一名医生讲过话,这名医生是左撇子,走路爱哼歌,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大块头做检查前跟他打过照面,甚至还在屋里待过一段时间。”说完,澹台梵音扭头冲韩清征喊,“打电话给桑姐,让他把定位发到秦壬的手机上,再告诉蒙二当家,让他的人留心点,千万别跟丢了,也别打草惊蛇……大哥你还愣着干什么,再晚了就只能去收尸了!”
    哥们求救似的的四处望了望,见没人发表反对意见,便只好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沈兆墨深吸两口气,觉得胸口闷的发疼,主要还是被气的,“……这是你设计的?引蛇出洞?”
    澹台梵音冷冷地笑了一声,微微扬起脸,前额的碎发随即落下来,黑的异常的眼眸中透出一丝嘲讽的光芒,对面那哥们手指不由自主的蜷起来,“既然他们想借警察之手除掉内鬼,那就成全他们,正好内鬼的事让你们烦的不行,这下好了,省的查了。把大块头调出来给内鬼机会灭口,可是有句话叫有借有还,陪他们演场戏,他也得给我们点出场费才行,对不对。”
    “出场费……”一抹不悦之色跟着声音掠过沈兆墨的脸庞,让他在一瞬间看起来十分可怕。
    “总是我们跟着他们的步调转太不公平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猜处决大块头的现场附近一定有监视的人,为了确定大块头的死以及警察抓住内鬼,我私自联系了蒙二当家,一旦大块头身上的发信器开始移动,他的人立刻就跟上去。”
    “那医生还是之前那个?”
    “自然,用的得心应手的工具他们才舍不得换呢。”
    “同样的手法这次未必管用。”
    “我早就通知我的朋友给他们制造出一条路来,她会想办法引开狱警的注意,趁机观察医生是否带着大块头逃脱……看来挺顺利的。”
    “可那医生已经上了嫌疑人名单了,怎么会……”
    “这还不简单。”穆恒一下勾住周延的肩膀,“如今易容成别人简直再简单不过了,网上全是道具,还有教人怎样化妆的视频。”
    “样貌能改变,习惯可难,特别是已经成下意识的习惯……”澹台梵音说的慢条斯理,每个字却有异常的沉重,“沈大队长,有话可以回来再说,事不宜迟,你们最好马上出发,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沈兆墨抓起大衣,临走前咬牙切齿的对她说了句:“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