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少部分人注意到了宛枷的用词。
师尊。
这个称呼在鸿离大陆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修为在元婴期以上的尊者才可被弟子成为师尊。
这个小孩的师傅,至少有元婴期的修为!
而王佰万再傻,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此刻的他终于有些后悔自己先前的冲动了,他虽有不错的家庭背景,但师尊这种称呼便意味着那小子的师傅修为在元婴期以上!
这种未知,令他不得不警惕。
于是他只好道:“哼,老子不和你一般计较!”
然而宛枷却歪了歪头,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你是……贡献点不够吗?”
“哈?”王佰万拉长了音调,像是被惹恼了一般,“老子会缺钱?说!多少贡献点?老子付了就是!”
“嗯……无故退任务要付双倍的贡献点,你就给我三百的贡献点好了,我把任务退给你。”
“三百?”王佰万嘴角拉起一个嘲讽的笑,“小鬼你是不是傻?双倍的贡献点怎么也该是两百,哪来的三百?家里人没叫你算数吗?”
宛枷却无辜地望着他:“还有我的一百啊,你总不能让我白退任务给你啊。”
注意着这里的众人闻言纷纷哈哈大笑,他们如何也想不到,这个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小孩,竟是将那个讨人厌的王佰万都骗过去了!
“你!”王佰万一副气急的样子,可心中终究顾忌宛枷的师傅,加上办事堂内不可出手,让他硬生生按下了自己心中的怒火。
最后,还是宛枷道:“大叔,不要任务我就先走了,挺急的。”
这一句“大叔”更是令王佰万的脸红了又青,简直宛如一个调色板,有趣得紧。
就在他纠结的这段时间,宛枷却是从他身边蹿了出去,见他没有跟上,便骑上了仙鹤,迅速地离开了。
南山位于凌天宗南面不远的地方,是凌天宗专门划出来给弟子历练的地方。
因灵气不是很足,不算什么修仙盛地,里面的妖兽等级也不高,正好用来给修为尚低的弟子历练,而又因为是在凌天宗的管辖之下,南山这块算是安全,便也有一些凡人村庄存在与此。
宛枷走的这条路就正好经过陈家村,这陈家村祖上倒也和这凌天宗有些渊源。相传在千年前,陈家出了一个厉害的修者名叫陈连,虽天赋不佳,运道却极好,加上不错的心性,竟是仅用了千年就修至渡劫。
只是这千年里,他疲于奔命,一有时间就是闭关,及至渡劫,竟是连一个后代也没有留下。
后来他回了陈家,却发现陈家没有出一个和他一样有灵根的孩子,只好自己努力,收了不少侍妾,扬言一旦生出有灵根的孩子便将那侍妾提作正妻,并会将那女子的修为提至元婴以上,一时之间,不少女子都投入他门下。
却没有一个女子为他生下一个有灵根的孩子。
他以为这是因为那些女子的修为太低,便去追求当时有名的黎华谷谷主方千华,可黎华谷是什么地方,如今的六大宗门之一,是女修门派中最为盛名的地方,便是修为没有他高,那方千华又如何会看得上他?
陈连有心追求,方千华却只留下了一句话:“不是所有女子都只能凭借男人的。”
方千华生得并没有多美,在这美人云集的修真界,她甚至可以称得上的平凡普通的容貌,可她却比所有人都自信,她没有像别的女子那般遮住面容,而是正视这世间,凭借自己的实力成为了黎华谷的谷主,修至大乘。
对于这样一个女子,强迫只是对她的侮辱。
陈连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一脸沉静地站在陈连面前,一语道破了陈连的心魔:“血脉传承真有那么重要吗?我们修仙,为的,不就是踏破那一切世俗常理吗?”
陈连幡然醒悟,他与天争命,争得了这一身修为,却在最后一刻魔怔了,好在方千华道破了他的心魔,他拜谢了方千华,求了宗门护佑自己的凡人后代,便安然去渡过了天劫。
而也因此,凌天宗也建立了与黎华谷之间友好的关系。
宛枷回忆着这一段书中的故事,心中感慨万千,忽觉以前的自己实在是太过渺小,修士的世界何其精彩?又岂是凡人那短短的百年可以比拟的?
为了好好见一见这般世界,他可要好好努力修行了。
沉下心来,宛枷加快了教程,向着南山前行。
南山的妖兽由外向内,修为等级逐渐提高,只有那土刺豪猪,违背了常理,来了南山外围,不仅给附近的村民造成了困扰,便是整个南山的妖兽圈都被那些土刺豪猪搞乱了,不少尚且弱小的妖兽都死在了土刺豪猪的土刺之下。
这也是这个任务的由来。
宛枷没有一进去就去寻找土刺豪猪,他的修为尚不足以对付成群结队的土刺豪猪,他只能挑些落单的,顺便将其他的任务做掉。
山中修行不知岁月,在这打打藏藏之中,三个月的时间悄然而过,宛枷也拾起了前几世的剑法底子,修为虽没有怎么增长,战力却是涨了不少。
“这便是最后一只了。”躲在树丛之中,身上抹着新采集的草药汁液遮挡自己的气息,宛枷沉下心来等待那只土刺豪猪露出空隙的那一刻。
“吱——”忽然,一声虚弱的叫声引起了宛枷的注意,便见那土刺豪猪抓下竟是一只受了伤的小狐狸,鲜血染红了雪白的毛皮,几乎是立刻,宛枷便冲出了树丛。
不知多少轮回之前,数道身影重合,宛枷只觉得身体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向前冲去。
杀了它!竟敢……竟敢!
无数土刺穿出,刺穿了宛枷的腰腹,却在最后一刻偏离了致命处,待宛枷将无往剑刺入那只土刺豪猪的心脏中时,他已然是浑身鲜血,看不出他身上所穿的门派制式长袍的模样了。
意识回笼,宛枷这才感觉到了肉体的疼痛,那是一种浑身上下都要破碎的疼痛,可他还是忍不住去注视那个小小的白色身影。
他将自己沾满鲜血的手伸向那只小狐狸,似是想看看它的情况。
忽然,小狐狸消失了。
宛枷确信自己现在还没有到出现幻觉的地步,而下一刻,一只手从他刚刚受了伤的腰腹之间穿过,温热的血洒了一地。
他看到了雪白的长发,看到了与他一般大小的稚嫩脸庞,依稀可见熟悉的容貌,可这个人的手,却变成了一只利爪,刺穿了他刚刚为了保护他而受伤的腰腹。
很疼,却没有心里疼。
那是一种,没来由的疼。
“为什么?”宛枷沙哑着嗓子问,他记得,无论哪一世,他的小狐狸,他的皑皑都没有动手伤害过他。
然后他听到一阵笑声:“我受够了。”稚嫩的带着些许熟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为什么每回我都要那样悲惨的死去,而你,却可以完成自己的愿望活下去呢?”
“便是你死了……他也要与你陪葬。”那声音带着哭腔,“便是他不疼,我也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