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斯璋听了这番话，又暴躁起来：“还念个没完没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杜采歌这时也看出彭斯璋浮于表面的一些东西，对此人的基本性情有一定的掌握了。
    这人其实没什么坏心眼，就是脾气躁，飘了，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尤其看重面子上的一些东西。
    很虚。
    明明快满34岁的人了，还开了自己的工作室，在某些方面却退化得厉害，跟小孩子似的控制不住情绪。
    “你欠我们一个道歉。”
    彭斯璋大口地喘气，酒精味迅速地扩散在摄影棚里，半晌他潦草地说：“大家，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就凭这句话，杜采歌觉得，他也不是完全没救。
    “那就准备开工吧，”杜采歌又对姜佑曦说，“小姜，你先走，晚点我联系你。”
    姜佑曦点点头，正要离开，彭斯璋却受了侮辱似的叫道，“他不是这里的人？林可，你这就没意思了，还带个外人来削我面子？”
    “他是我朋友，行了，你还要闹？”杜采歌有点不耐烦了。
    彭斯璋叫道：“到底是我闹还是你闹！”
    姜佑曦想往外走，彭斯璋吼道：“不准走！”
    然后冲到姜佑曦面前，盯着他，眼睛里泛着血丝：“你是圈里人？哪家公司的？”
    这时彭斯璋的那群跟班中有人上前一步，小声说了一句。
    彭斯璋冷笑：“华宇的？《童话》那个？你行啊。今天的事，我记住了，你等着瞧。像你这种不懂得尊重前辈的家伙，我让你以后在圈里混不下去！”
    杜采歌在这个时候自然要护着姜佑曦，拍手说：“你想让他瞧什么？他以后的咖位可不见得比你低。他吃得苦，肯钻研，有我给他写歌，用不了几年，他就能全方位吊打你。而你呢？江河日下，一年不如一年。你想让他瞧你落魄的样子？”
    彭斯璋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转过身看着杜采歌：“笑话，他算哪根葱？还吊打我，凭什么！”
    “凭他的实力和态度，凭我给他写的好歌。”
    “你总是觉得，都是你的功劳，你觉得没有你给我写歌，我就什么都不是，是不是啊？那行，”彭斯璋出离了愤怒，看上去反而没那么暴躁了，“你尽管给他写歌，半个月……不，20天后，6月22号，我和他同时发数字单曲，拉出来比比吧。要是我输了，这辈子我心甘情愿喊你哥。要是你输了……”
    杜采歌已经明白他到底在别扭什么了，含笑看着他：“你赢了，我就在微博上更新动态：彭斯璋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歌手。有一点你们一直误会了，其实并不是我的歌捧红了他，而是他把我的歌唱成了经典。”
    彭斯璋右拳打在左手的掌心，兴奋地叫道：“就是这样！一言为定！”
    姜佑曦立刻插嘴：“哥，这样不公平！他是歌王，他的粉丝那么多，我怎么和他比！哪怕他的粉丝十个人里有一个人买了他的单曲，我也输定了。”
    彭斯璋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孬种。”
    姜佑曦不是没脾气的人，多少还有几分年轻人的血气方刚，被彭斯璋这么一说，哪怕对方是前辈，是歌王，他也忍不了。
    杜采歌抓住他的胳膊，含笑说：“你想多了，这世界上从来都不存在绝对的公平。再说了，有我给你写歌，你还怕输？输了那我也只能怨自己写的歌不够好，你只需要努力去把自己最好的状态拿出来就行。”
    “可是，哥……”姜佑曦迟疑着。
    杜采歌说：“行了，别说了，你先去忙你的，过后我联系你。”
    又对彭斯璋说：“打赌的事，就这么着吧，以我们的关系，我们的地位，也用不着什么见证人。”
    “对，”彭斯璋点头，“我们心照就行，这里也没人配当我们的见证人。”
    一句话又得罪不少人。
    杜采歌又转向其他人：“另外，请在场的各位不要过度渲染这件事，不要掐头去尾或者添油加醋地泄露给媒体。这件事的性质，就是兄弟间的一个小赌局，不影响我和斯璋的关系。”
    姜佑曦点点头，往外走去，这次彭斯璋没拦他，只是用手指点了点他，然后摇摇手指，一副“你不行”的姿态。
    杜采歌说：“开工吧，赶紧拍完了事。”
    彭斯璋诧异：“还拍什么？我要跟你打赌，肯定不能用你的歌来跟他比，那比起来还有什么意义？”
    杜采歌笑了笑：“这首歌你也录好了吧？合同也签了，那就按照合同，把它做完吧。至于什么时候发布，那是你的事。你完全可以等我们的赌约完成了再发布嘛。”
    彭斯璋还想再说，杜采歌已经神态平静、却坚决地说：“不要再耽误时间，现在是工作时间，你成熟点，给我拿出认真对待工作的态度来。”
    彭斯璋一时为他的气势所摄，开不了口。
    过了会才略带不甘地点头：“知道了，拍吧。”
    彭斯璋这两年尝试两栖发展，接过一些影视作品的配角出演，有那么一点点演技基础。
    而他喝了点酒，此时心情又不好，正好把那种酷劲、带点癫狂的劲头表现出来。
    彭斯璋之前估计也没怎么看过剧本，根本不知道剧本被杜采歌临时调整了，杜采歌让他怎么演他就怎么配合。
    杜采歌便没怎么喊咔，一路顺利地拍了十几个镜头。
    那些担心他们冲突升级的工作人员终于松了一口气，许多人一边操控着机器，一边分神想：今天吃到这样一个大瓜，真的太值了。
    彭斯璋和海明威是多年的好友？
    昔日好友终于反目？
    兄弟之间的对决即将展开？
    相爱相杀？
    太燃了啊！
    awsl！
    不过当拍摄继续进行，到了拍女主角和男主角同框的镜头时，出现了一些问题。
    问题不在彭斯璋身上，而是出在女主角身上。
    连续咔了几条后，杜采歌果断宣布让大家休息一会，把刘梓菲叫到一旁，语气平静但气场全开：“怎么回事，这和你上午的状态判若两人。”
    刘梓菲低着头看着脚尖。
    杜采歌也不催促她。
    过了一会她才说：“我是看到他就来气，他和你那样说话。”
    杜采歌也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答案，窒了一窒。
    半晌才说：“你不是真正的演员，我不会用专业演员的标准来要求你。不过现在你在从事演员这个工作，哪怕是临时的，我也希望你能及时调整心态，投入到工作中来。”
    刘梓菲闷闷地说：“知道了。”
    却不离开。
    见杜采歌没什么表示了，她大着胆子问：“你们真的很久以前就是好朋友？”
    “恩。”杜采歌不想多谈。关键是他也不清楚啊。
    “是发小那种？”
    “算是吧。”
    刘梓菲噘着嘴。
    “算了，没意思，你都不好好说话的。去拍吧！”
    “你调整好心态了没有？”
    “早就调整好了！”刘梓菲傲气地说。
    然后一开拍，又是连续咔了几条。
    “可我看到他就来气，怎么办？”被杜采歌再次叫到一旁的刘梓菲委屈地说。
    “行，我的责任，我再微调一下剧本吧。”杜采歌无奈地说。
    “怎么调？”刘梓菲狐疑道，“我其实一直没看懂你今天拍的是什么。”
    “一段mv而已，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晚上你跟我来，我带你剪辑你就明白了。”
    明明杜采歌在说工作上的事，刘梓菲却猛地心跳加速，脸刷地就红了。
    接下来杜采歌临时微调了剧本，不再强求刘梓菲表现出柔情蜜意，反而鼓励她表现出那种生气、看不顺眼的形象。
    反正最后可以依靠剪辑魔术扭转乾坤。
    还不到5点，最后一个镜头也拍完了。
    这部mv预计是4分钟，差不多40分钟的素材就足够了。实际上杜采歌还多拍了一点，可用素材有一个小时多。
    足够剪出一部上佳的mv了。
    临别，彭斯璋来到杜采歌面前，先微微张开双臂像是想拥抱，又尴尬地缩回去，只伸出右手。
    杜采歌只考虑了片刻，就“啪”地把他的手打回去，对着他的胸口不轻不重地擂了一锤，“下次再合作的话，别迟到，否则我把你的糗事全部曝出来。”
    彭斯璋哈哈一笑：“切，别以为我没掌握你的黑料，你敢曝就试试，大不了同归于尽！”
    大有一种“一笑泯恩仇”的感觉。
    然后他举起拳头，颇期待地问：“赌局还继续吧？”
    杜采歌思忖了片刻，觉得他不是要用小拳拳打死自己，于是试探性地也举起拳头，和他碰了碰拳，然后彭斯璋又立刻变幻手势，杜采歌没跟上。
    囧。
    彭斯璋不满地吐槽：“我了个去，你把我们的暗号都忘光了？”
    我们又不是尼哥，玩碰拳干嘛……杜采歌稍有些尴尬，立刻转移话题：“赌局当然继续，小赌怡情嘛。回去好好录歌，可别到时候找借口说什么状态不好，时间仓促。”
    “我是会找借口的人吗？得，在分出胜负前，不和你联系了。拜，林可哥。”
    彭斯璋大摇大摆地走后，杜采歌又向其余的工作人员道谢，又和九天传媒的那个经理商量后期制作的事。
    还是杜采歌先粗剪，然后交给九天传媒去找地方做几个简单特效，最后精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