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晓晨问这话时，轻言细语，脸上似笑非笑，甚至感觉她有些小心翼翼。
    杜采歌点头：“拿了点东西给她，顺便陪她去……”
    “不用告诉我！别告诉我，你和她做了什么。”段晓晨说前半句话时，声音比平时尖锐些许，感觉要大发雷霆的样子。
    但是到后半句时，却俨然变成了哀求的语气。
    惹人怜惜。
    杜采歌沉默着点头，过了一会才笑道：“我们休息几天，安心过个年。初五电影上映，初六开始我们就要继续排练了。时间比较紧凑，我担心我们还没磨合好就赶鸭子上架了。”
    段晓晨也笑了笑，只是脸颊没有酒窝隐现，看着笑得有些假，“那也没关系，其实很多人也就看个热闹。你估计《老男孩》能拿到多少网络票房？网上很多人预测，你亏本倒是不至于，但票房最多1000万到1500万，绝对不可能再大爆了。像《那些年》那样更加不可能。”
    杜版《那些年》的网络票房已经累积到了2400多万，现在增幅非常缓慢。
    但却坚定不移地在持续增长。
    总会有人长大，有人变老。
    在口碑的趋势下，会想去看看这部号称近年来最好的青春片、情怀片、怀旧片，号称音乐比故事更优秀的电影。
    目前这部电影经常会限时折扣营销，7折5折，甚至这次过年时会限时3折。
    所以观影人数一直在上涨。
    300万的投资，票房2400万，实际上已经盈利超过6倍。
    这样以小博大的电影，在每年也就最多诞生那么一两部，相当罕见。
    所以现在网络上普遍认为，《老男孩》打着《那些年》续集的噱头，能够继续喝粉丝的血，票房不会太差，起码不会亏。
    但从预告片来看，这部粗制滥造的电影也不可能再上演《那些年》的奇迹。
    不亏本已经很了不起了，毕竟粉丝也不是傻子。
    想再拿到6倍盈利？除非大华国人集体降智，或者被下了“魅惑人类”魔法。
    “预测票房什么的，导演自己心里肯定是没数的。就像父母看到自己孩子的缺点时常会显得盲目，视而不见。”杜采歌笑着摇头。
    “其实呀，别说导演自己了，就算是专业的分析师，影评人，都不见得能预测准确。在专业人士看来很优秀的电影，或许对普罗大众来说少了点味道。有些专业人士看不上的电影，口碑也不怎么样，却能疯狂捞钱。影响票房的因素太多了。”
    段晓晨的心思明显没在这上面，眼神没有焦距，只在杜采歌说完时，才如梦初醒地点点头。
    聊了一阵后，她始终有些恍惚。
    “你怎么了？感觉你不在状态。”杜采歌终于问道。
    段晓晨犹犹豫豫，杜采歌问了几次之后才说：“我几天没来，以为是怀上了。结果买了验孕纸试了试，哎，还是没怀上。”
    她显得很沮丧的样子。
    杜采歌好笑地说：“我们一直有做措施啊，怀上的可能性本来就不大啊。”
    “我知道，可我觉得还是有概率的嘛。”
    “你就那么想现在要个孩子？”
    段晓晨迅速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不想要。”
    “我只是目前不想要。”杜采歌纠正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娶我？”问完这句话后，段晓晨紧张得大气也不敢说。
    两秒后，还没等到杜采歌回答，她就泄气了，赶紧说：“算了别回答我，我不想知道答案。你就当我没问！”
    杜采歌勉强笑了笑。
    这是个他没法马上回答的问题，只能沉默以对。
    “你……”段晓晨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就说吧。”
    “能不能，以后少和小许出去玩？”
    杜采歌张了张嘴，轻叹一声，然后笑了笑：“恩，我会尽量减少和她的私人往来。”
    段晓晨这才甜甜一笑。
    可是杜采歌注意到，她的脸颊上仍然没有浮现酒窝。
    段晓晨没有纠结在这个问题，迅速转移话题，说到公司目前筹备的鬼脸乐队演唱会事项。
    暂时只办一场，时间定在3月6日，魔都的维新体育场。
    这是地球上不存在的一座体育场，位置的话，和虹口体育场很近。
    等到过完年初六，就马上就开始进行布置，同时网上售票、实地售票工作也会在初六开始进行。
    时间是比较紧的，初六是2月17日，而今年的2月只有28天。
    而能留给他们乐队排练的时间，自然也是绝不可能宽裕。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春节，那自然要暂时忘却一切烦恼，放下工作，去享受这一年里难得的闲暇。
    次日，大年三十。
    上午杜采歌和段晓晨去了一趟公司，作为boss慰问员工，发红包。
    然后下午就是公司年会。
    娱乐公司开年会，总不可能请自家的娱乐明星来表演吧？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
    请其他公司的明星也不好。
    所以经过考虑，公司反其道而行之，要行政岗位的人和公司的练习生搭配在一起，上台表演节目。
    至于那些成名的明星，则都在台下安坐。
    而逐梦互娱在招人的时候，因为自身娱乐公司属性，很是招了一批盘正条顺的年轻女孩，和稍稍练练就能拿出去当男模的帅气青年。
    他们去表演节目，倒也赏心悦目。
    至于专业性？年会只需要大家乐一乐就得了，还要什么专业性。
    就连几位cxo都亲自上台表演小节目，活跃气氛。
    杜采歌在起哄声中，拿起吉他自弹自唱了一首《朋友》（周华剑版），引来满堂彩。
    他唱完后，客串主持人的刘语熙笑道：“杜总这是与民同乐，给我们带来一首精彩的歌曲。大家掌声感谢杜总！”
    杜采歌听着，觉得很不是味，便要来话筒，说道：“小刘今晚的主持非常精彩，但是刚刚犯了一个小错误。她说我与民同乐。”
    员工们，管理层们，签约明星们都安静下来。
    “这话错在哪呢？这话就把我排除出‘民’的资格了。其实我也就是个升斗小民，我从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没觉得自己是什么老板、当官的。这一点，平时和我接触过的人，应该都有感触吧？”
    不少员工在下面点头。
    小声议论：“杜总是没什么架子。”
    “何止是没架子，虽然有时候有点高冷，但他从没那种领导作风，官僚作风。”
    “是啊，很难遇到这么好的老板呢。”
    杜采歌继续说：“我就是个搞艺术创作的，我搞的艺术，不是服务于某一个阶层，而是想给所有人快乐的。你们，也本来就是我尝试给予快乐的对象。所以小刘刚刚说得不对啊，我这不是与民同乐，我这是精准投放目标人群。”
    话音刚落，便赢来一片掌声。
    其中有多少是真心的，有多少是浑水摸鱼，或者担心因为没鼓掌而被老板记在小本本上的，不得而知。
    既然拿到了话筒，杜采歌干脆多说几句：“我就再说几句，说完等会年会完了也别叫我上台发言了，这就是我的发言。”
    下面又是笑声一片。
    “我不说感谢，感谢的话，都写在正式的讲话稿上，等会你们段总来给你们讲。”
    “哈哈哈哈……”之前或许是捧场的笑，这下许多人是真没忍住，大笑起来。
    “大家知道，我以前用林可这个笔名，也和别人一起发表过一些漫画，对吧。”
    “是的，是的！我最喜欢七龙珠了！”“我爱海贼王！”“快点更新火影忍者！”“老板求求你让雪代巴重新活过来吧！”
    员工们嚷道。
    杜采歌做了个手下压的手势，场面才安静一点，“我为什么要找人合作画漫画？一方面是没时间，另一方面，是我虽然有好故事，但自己画得并不好。”
    “不过，我擅长画一样东西。你们猜是什么？”说着，他把话筒对准台下。
    “鸡蛋！”
    “美女！”
    “帅哥！”
    “飞机！”
    吵吵嚷嚷中，不知谁喊了一声“烧饼！”
    “没错！”杜采歌立刻说，“我最擅长的，是画饼！现在，让我给你们画个饼！”
    ……
    天亿娱乐。
    申劲松俯在廖宥佳身上，下巴枕着廖宥佳的香肩，剧烈地喘息。
    过一会儿，他的呼吸平缓了一些，便从她身体里退出，塞回去系好皮带，站直了身体。
    然后他走到窗口，拉开窗帘，看着外边。
    现在是四点多钟，但天几乎全黑了。
    仔细看，天幕低垂，黑云压城，可能明后天就要下雪吧。
    廖宥佳并不感到奇怪，从星条国回来后，申劲松经常这样眺望窗外出神。
    她一声不吭，懒洋洋地从申劲松的办公桌上下来，擦干净后穿好衣裙，开始整理。
    申劲松在整理思路。
    他在思考，自己在哆来咪平台的问题上，究竟犯了什么错。
    虽然现在哆来咪平台已经整改完，通过了检查，被允许重新上线运营了。
    但损失已经造成了。
    这个原本价值差不多10亿的音乐平台，现在的估值已经缩水到5000万以下。
    而他，由于对赌协议的存在，是损失最大的人，没有之一。
    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