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死死盯着对方，舒宜欢表情冷漠疏离，杜采歌冷淡中带着点气恼。
    良久，舒宜欢开口：“杜导，我们还是进去吧，外面太热，进去吹空调。”
    杜采歌点点头：“舒导，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你没有私人恩怨。相反，我挺佩服你，也很欣赏你的电影。”
    迟疑了一下，舒宜欢说：“我也是。”
    杜采歌勉强笑了一下：“我针对你，不是因为我反感你或者什么，而是因为，逐梦互娱是领投公司。”
    “而我作为领投公司的大股东，我必须对其他的投资人负责。私下里说一句，你大胆尝试实验性质的电影，我是挺佩服的，你的一些拍摄手法也很有意思。”
    舒宜欢转过脸：“别瞎说，我没有，我才没尝试什么实验性质的拍摄手法。”
    杜采歌叹息一声，“行了，就说到这吧，点到为止，点到为止。”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舒宜欢微微躬身，率先走进去。
    ……
    等会议结束，大家走出来时，杜采歌神情平静，只是摇摇头。
    舒宜欢很客气地假笑着，和九天传媒的代表友好交谈，目光中并没有什么得意之色。
    他们在魔都停留了一晚，然后次日分别回到剧组。
    中午吃饭休息的时候，许清雅端着饭盒来到杜采歌跟前，一脸嫌弃地将几块大红烧肉夹到杜采歌碗里。
    “别！我要控制体重。”
    许清雅白了他一眼，“你一个中年大叔控制体重干嘛？”
    杜采歌惆怅地说：“身材匀称，相貌帅气，那才叫大叔。否则就是油腻中年。”
    许清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美丽的笑容宛如鲜花盛开，“大叔你其实身材保持得不错的。不用太控制了。”
    “这半年太忙，没有健身了，重了5斤。”
    “没事，就算你不帅了，”许清雅看看四周，压低声音，“就算段姐姐嫌弃你不要你了，我也会收留你的。”
    杜采歌心说，就算我胖成300斤，段晓晨也不会离我而去。
    不过他当然不会在另一个喜欢他的女孩子面前说这种作死的话。
    实际上，段晓晨最近几天似乎气消了，又开始在电话里向他撒娇，和他打情骂俏，诉说相思之情。
    也开始在埋怨、嗔怪他之前把股份卖给颜颖臻的事。
    目前段晓晨已经结束了她在“诛仙”里的大部分戏份，正在樱岛发行新歌，跑宣传。
    过一阵子，才会回来补一些镜头。
    这“诛仙”的导演还真是快枪手，距离开机这才两个多月时间不到3个月，一部预计30集的电视连续剧就快杀青了。
    相比之下，舒宜欢如果还有半点廉耻之心，就该去买块豆腐一头撞死了。
    “武当”也拍了两个月了，连十分之一的进度都没完成呢。
    “昨天的会，看来没有达到预期效果，舒导还是导演，地位稳固得很。”许清雅有些惋惜。
    “其实目的已经达到了，”杜采歌反过来安慰她，“本来就不太可能轻易把他弄下去。而且你搞错了一点，我从来都不想把他弄下去。只要他能收敛一点，认真拍，别再尝试试验性手法，加快进度，我就会支持他。现在这样的结果，其实也是我意料之中的。”
    “究竟是怎样一个结果？”
    杜采歌解释说：“还会追加投资吧，然后他的导演位置也没人去动，也保证不会干涉他在拍摄方面的自主性。不过九天传媒和大华紫天都会派出一个监制，另外制片人也会长期驻在剧组，也算是对他的一个制约吧。”
    “制片人？我怎么不知道这部电影还有制片人。”许清雅好奇地说。
    “每部电影都有制片人，你之前不知道，是因为这部电影的制片人存在感不强。”
    “杜哥你别背后说我坏话啊！”说话间，来者已经迅速靠近。
    许清雅和来者不熟，用目光向杜采歌求助。
    杜采歌笑着介绍：“这是晋哥，欧阳晋，他以前是晓晨的经纪人，现在改行做制片人了。你要当心他潜规则你！这人看着挺帅，其实不是好家伙。”
    “杜哥，你有资格说我不是好家伙么？”欧阳晋哈哈一笑，向许清雅伸出手：“许美女，久仰。”
    “欧阳大哥你好。”许清雅矜持地和他握了握手。
    “别听你杜导瞎说，我在圈里是公开出柜的。”欧阳晋坦然说。
    许清雅的表情这才放松一点。
    “我以前也没做过制片人，这次是赶鸭子上架。杜哥，还请多指教。”欧阳晋镜片后的目光里，带着慎重和些许的忧虑。
    他跑过来自然不是来和许清雅闲聊的，主要还是想和杜采歌沟通一下。他知道这个差事有多困难。
    “指教不敢当。想做个合格的制片人不难，想做一个优秀的制片人很困难。不过晋哥你也不会一直做制片人，公司高层有位置给你留着的。这一次，主要呢，需要你在财务这一块把把关，控制一下预算，不能再超支了。另外，也是希望你协调一下舒导和几个监制的关系，打好圆场，别让大家闹得不愉快。”杜采歌坦然说。
    “我懂的。我大致猜测得到，自己会面临什么，我会谨慎处理。”欧阳晋很清楚，他前面简直到处都是坑，一不小心就会跌到坑里。
    坑里都是发臭发霉的水。
    说不定还会有人在头顶，往坑里丢石头。
    他这个制片人，很有可能会成为背锅的。
    但欧阳晋也知道，如果顺利度过了这一劫，他就能顺理成章地成为逐梦互娱的高层。
    风险和机遇，本来就是一对双生子。
    你不能只要这个，不要那个。
    你想要机遇，就一定得承担风险。
    同理，当你遇到了风险的时候，只要你胆大心细，就一定能从中窥见机遇。
    欧阳晋是聪明人。
    和这世界上95%的人相比，他也算是年轻有为，事业有成了。
    毕竟，他只是三十多岁，就有了几千万的资产，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平时打交道的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和许多大资本很熟悉。
    他自然能明白这个道理。
    杜采歌和段晓晨联手，推他来做制片人，绝不是要害他，而是真的需要一个“自己人”在那个位置上。
    并且，只要他能完成任务，就会得到高质量的奖励。
    他当然不会真有什么怨言。
    和杜采歌谈完，欧阳晋就去找舒宜欢了。
    许清雅压低声音说：“大叔，网上的风向对你很不友好。要不你就退出这部电影吧，就说身体不舒服，或者有别的什么事要处理。这个副导演当着也没什么意思。”
    杜采歌叹了口气。
    确实，他来给舒宜欢当副导演，有两个主要目的：一是学东西，二是混资历。
    然后呢，最好还能挖几个能人。
    但现在已经很明确了，这两个目的，都不太可能达成。
    甚至很可能，羊肉没吃到，反惹到一身马叉虫。
    他看着许清雅，眼神温柔：“不用担心我，我什么大风大浪没精力过？这种规模，毛毛雨而已。你呀，专心地学东西，舒导确实是在尝试试验性手法，但他的功底在那里，有他指点，你的演技可以快速提高。就算最后这部电影的票房惨淡，但你要保证你自己的戏份出彩，明白么。”
    “我知道啊大叔，不过接下来我的戏份不多了，再拍几天我就会去樱岛和段姐姐汇合，宣传我的‘琵琶行’。大叔，你答应我的国风专辑呢，什么时候替我做啊？”
    杜采歌大感头疼：“过一阵子，过一阵子。”
    许清雅故意笑道：“大叔，你肯定是起了坏心思，故意卡着不给我做专辑，是想尝点甜头对不对？”
    她压低声音：“那。今晚我就给你尝点甜头~你快点帮我做专辑哦！”
    那甜美的声音里，充满诱惑力。
    她其实很少这么撩杜采歌。
    她会温柔，会体贴，会可爱，会调皮，会古灵精怪，有时也会古典、优雅，会端庄大气。
    但不太会性感撩人。这不是她的风格。
    杜采歌清楚，她这么说，一方面是开玩笑，另外也是想劝自己离开剧组，去专心做一阵子音乐。
    这样就算“武当”的票房惨淡，口碑崩盘，也不会影响到自己。
    网上的那些水军、黑子也不能再揪着自己做文章。
    可是……杜采歌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