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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节
    千钧一发之际,眼见着北宫驰的手就要扣到展欢颜的肩膀,前方门内突然一条人影飞纵而出,同时空中有刺目的冷光一闪,直挑向北宫驰的腕脉。
    北宫驰是怎么都不会想到这里还会有人骤然动了兵刃,本能的撤手闪避。
    蓝湄扑出来,一把拉开展欢颜的同时,手中长剑剑锋冰冷,已抵在了北宫驰颈边。
    北宫驰的脸色瞬间阴沉的可怕,猛地抬头朝展欢颜看去。
    彼时展欢颜已经从旁边回头,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王爷,我可是先礼后兵的,您若再不听劝,也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这个女人,竟然明目张胆的威胁到他的头上来了?
    简直是可恶又可笑!
    北宫驰想笑却笑不出来,因为展欢颜的反应告诉她——
    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在开玩笑的!
    “你真的敢动我吗?”北宫驰道,眼底一片森凉,一字一顿。
    展欢颜面无表情的与他对视,扬眉冷笑,同样一字一顿的回他:“你知道我敢!”
    蓝湄的手中稳稳持剑,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
    北宫驰一生尊贵,几时被人遮掩拿剑指着这样威胁过?
    何况打从心底里讲他也是不信展颜真敢将他怎样,恼怒之下当真就激起了脾气,硬是往前凑了半步。
    他原以为蓝湄的铁定要撤手的,不想打出意料之外,对方竟是分毫未动。
    剑锋刺上颈边肌肤尖锐的一疼,瞬间便有殷红如玉石般晶莹剔透的血珠滴落。
    北宫烈勃然变色,脸上表情说不上到底是震惊还是震动,只是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冷冷与他对视的展欢颜。
    半晌,他才缓缓抬手触上颈边伤口。
    一点残血印在指尖上,分外的鲜明刺眼。
    心里一种莫名的滋味涌上来,说出出是愤怒才是酸涩,疑惑是有些微的疼。
    北宫驰突然就愣了片刻。
    “展欢颜,你果然是与众不同!”最后回过神来,他突然就笑了,眼睛里却是怒意沸腾一片冰凉,那目光森冷凶悍,几乎是恨不能将对方生吞活剥了一般。
    “敢这样对本王动刀子的,你还是第一个!”他说,每一个字都似是在这三九寒天的冷水里浸泡过的,锐利无比,“你就当真是以为本王会舍不得杀你的是吧?”
    “王爷说笑了,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展欢颜凉凉说道,“现在我展家一门都是陛下钦点的钦犯,我只是觉得,以王爷您那样精明的打算,当是还不至于为了我们忠勇侯府这区区几个罪人而冒险。”
    皇帝下旨钦点的犯人,就算北宫驰参与主审展培一案,在正式结案之前展缓的人也是不能随便乱动的,如果换成别人也都还好说一点,偏偏展欢颜身后还站着一个齐国公府。
    虽然他的罪证准备的齐全,裴家在此事上完全无从插手,但却并不代表着他们就会不管展欢颜的生死。
    也就是因为这样——
    所以哪怕是到了这一刻,北宫驰对展欢颜也都尽量的好言相劝,而没有贸然动强。
    这个女人,竟是将一切的利害拿捏的如此准确周到。
    原来她是算准了自己不会将她怎样,才敢于遮掩狂傲!
    “好!”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里暴躁的火气,北宫驰却是怒极反笑,他的笑意再不答于眼底,自袖子里掏出一方丝帕将指尖上沾染的血迹仔细的擦拭干净,并且借由这个空当仔细的再将自己的情绪梳理一遍。
    “本王知道,因为你父亲的事你此时心里不痛快,今天我便不与你一般见识,但是展欢颜,你也别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本王的耐性,你知道——”北宫驰道,说着就是目色不觉一深,带了几分阴冷的寒气道,“本王的耐性终有耗尽的一日,趁着此时我还肯给你机会,你自己最好是想清楚了再回我的话!”
    说着就将手里带血的帕子一甩,转身就走。
    “这样的机会,我不需要!”展欢颜被他这样施恩一样的语气也激起了脾气,扭头看着他的背影冷冷道。
    北宫驰的步子一顿,他未回头,背在身后的右手手指却是一寸一寸慢慢捏紧。
    展欢颜也不在乎是不是还会激怒他,只是看着他的背阴字字清晰的道:“如果方才我的话王爷没听明白,那么我可以再清楚的重复一遍给你听,你之前所说的机会我不需要,您提的条件我也不会考虑。如果还是为了这件事,那么我希望日后王爷也不要再登我的门了,否则真要闹出什么事端来,我这区区一个罪臣之女是无所谓的,要让王爷您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了,只怕您会得不偿失。”
    “你敢威胁本王?”良久之后,北宫驰终还是再度回头,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不可思议的开口。
    “王爷觉得是,那便就当是了!”展欢颜道,毫不心虚的迎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最近身体不好,实在没有多少精神招呼您,不送了!”
    她说着就要举步回房。
    “到底是谁给你的底气,几次三番,你就敢这样和本王对着干?”北宫驰咬牙切齿等盯着她的背影,终还是忍不住一夕爆发,怒声道,“难道你还看不清楚自己眼下的处境吗?只要本宫随便动动手指头,你和这整座武安侯府瞬间就可以灰飞烟灭。”
    “王爷有什么手段大可以尽量施展好了,用不着提前来给我打招呼!”展欢颜道,头也不回,“至于你说我与你对着干?的确如此,可即便如此,那也是你逼的。若不是你先算计的我无路可走,我又何至于此?所以眼下这样的局面并不是我造成的,要追究责任也轮不到你来质问追究我!”
    曾经,他的确是存了利用她的心思,可是现在,明知道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为他所用了,他却还是想要得到她!
    但偏偏,这个女人就是不识抬举!
    “你——”北宫驰怒然往前一步。
    蓝湄手中长剑横在当前,寸步不让,北宫驰倒也不是怕了和她动手,而是——
    他堂堂一个当朝亲王和一个丫鬟大打出手难免有*份。
    偏展欢颜还就是软硬不吃,也着实叫他觉得棘手。
    “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北宫驰道,唇角牵起一丝阴冷笑意,“就凭你,那是本王不同你计较,否则你真以为你能翻出本王的手心里去?”
    “我懂!”原以为这女人又要强硬的狡辩,却是不想这一次她答的却是分外干脆。
    北宫驰始料未及,愣了一愣,然后下一刻已经听到展欢颜的话锋一转,继续道:“但是暂时我还不想认命!”
    北宫驰忽而就像是听了笑话一样笑了出来:“不认命?你凭什么?”
    展欢颜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不置可否。
    北宫驰心中思绪飞转,忽而便像是有些明白,讽刺道:“你不会是还抱着指望,裴家能救你脱困吧?别忘了,你可是姓展的!”
    他不提还好,此时骤然一提,展欢颜就是突然变脸,寒声道:“王爷不说我都还差点忘了,我现在出门不方便,既然王爷您来了,就麻烦您替我带句话给您的王妃,前几天国公府里的事我还没机会和她清算呢,让她准备好了利息容后等我来收!”
    若说她之前的态度只是不恭和敷衍,那么涉及到裴云英一事上,这会儿就是不加掩饰的愤怒了。
    北宫驰看着,只觉得她这神情分外刺眼。
    裴思淼做的事虽然是她为了讨好自己的一厢情愿,但是说到底也是经他默许的。
    果然,展欢颜是和那裴云英两小无猜是吗?
    “怎么?你就这么舍不得他?”北宫驰讽刺道,“这么迫不及待的替他出头?你们忠勇侯府的门风还真是不怎么样!”
    对他就不屑一顾,却是对一个裴云英如珠如宝的念着。
    这样的挫败了落差,更是激起了北宫驰心里难掩的妒火,否则以他向来自恃身份的作风,是断不会说出这样刻薄的话来的。
    他的原意是想要借机羞辱展欢颜,不想展欢颜听了也不过一笑置之,反而是四两拨千斤的回他一个坦然的笑容道:“忠勇侯府的门风怎样,梁王殿下难道是今天才知道的吗?名声这回事,于我而言,自我家二妹妹与人无媒苟合的时候起就已经是没什么要紧的了,所以现在就不劳殿下您来替我操心了!”
    当初的那件丑事,虽然外面只是捕风捉影的传些皮毛,但是双方都是知情人,也没什么好忌讳的。
    北宫驰被她噎了一下,面色铁青,最后终是无计可施的一甩道:“好,今天你的话本王都记下了,既然你自己不识抬举,也就别怪本王无情了,本王这就等着看——等着看将来有一天你匍匐在地向本王忏悔乞求的那一日!”
    等到她去向他告饶求情的那一天?
    简直是痴人说梦!如果她真是到了无路可走的那一天,大不了玉石俱焚罢了!
    展欢颜也懒得同她争辩,冷哼一声就进了屋子。
    北宫驰甩袖而走。
    “王爷!”等在外面的孙逊迎上来,见到他颈边的伤口猛地吃了一惊,惶恐道,“王爷您的伤!”
    北宫驰下意识的抬手往颈边蹭了一下,继而又是心有不甘的回头又看了眼身后的院子,冷冷道,“你马上去大理寺传替本王传个话,展培的案子让他们抓紧时间审!”
    “王爷是说——”孙逊的神情一凛,试探道。
    “公事公办!”北宫驰道,冷冷的丢下四个字就大步离开。
    展欢颜不是不肯向他低头吗?那么他就要看看,待到她走投无路的那一日,她是否还能继续保持这份傲骨!
    他——
    终是会等到她服软求饶的那一刻的!
    北宫驰离去,等咱前面正厅里忐忑不安的老夫人第一时间得了消息,赶紧的就迎着去送他。
    花园里,见他怒气冲冲的模样老夫人吓了一跳,却还是勉强赔了笑脸迎上去道:“殿下,大厅里的茶水已经备好了,请您过去奉茶,我儿的事——”
    北宫驰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直接就越过他往大门口走去。
    老夫人被气了个踉跄,险些一口气没上来,但是碍着对方的身份,她却是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就满面怒气的对身边周妈妈道:“到底怎么回事?这怎么过府一趟,反而比来的时候脸色还差?你去给我问问,大丫头那里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这——”周妈妈却是为难。
    展欢颜的脾气,她哪里敢惹,老夫人居然敢把主意打到大小姐身上,这本身就是没谱儿的事。
    老夫人为了展培的事已经是操碎了心,想了想也没那闲工夫再等,于是举步就朝海棠苑的方向走去,一边沉声道:“算了,还是我自己去看看吧!”
    这个丫头,真是成事不足!展欢颜回到屋里的时候干脆就当是没见过北宫驰其人,倒是墨雪和蓝湄两个沉着脸,像是被人欠了大笔的银子没还一样。
    她们都是北宫烈的人,虽然现在被送来给了展欢颜,但打从心底里也还是尊北宫烈为主的。
    此时在两个丫头的心里早就给展欢颜打上了北宫烈的标记,又岂容别人觊觎?
    只是展欢颜是女子,这样的事又不好拿到口头上来说,是以两人都跟吃了苍蝇一样冷着脸。
    “小姐你——”忍了许久,墨雪还是沉不住气的开口了口。
    “我没事!”展欢颜笑笑,适时打断她的话。
    这个话题,她不想讨论,不管是对北宫驰还是北宫烈都是一样。
    北宫驰那里,横竖是注定了的死敌,而且她对那个人又厌恶至深,她一点也不想多提,而至于北宫烈——
    她却是拒绝去深究细想的,只当是自己头脑发热应了他的要求,然后就再无反悔的余地,按部就班的一直向前走也就是了。
    墨雪见她的态度坚决,也就只能闭了嘴,悻悻道:“饭菜都凉了,奴婢拿去厨房给您热一热吧,您也累了,先歇会儿!”
    “歇什么?麻烦还没完呢!”展欢颜苦笑一声,在桌旁坐下,取过一盏已经透着些微凉意的燕窝粥就吃起来。
    “那梁王也真是欺人太甚了!”墨雪只当她还是为了方才的事在生气,只就愤愤不平的骂道,“就算是趁火打劫也能如此,枉他还是堂堂的一国亲王!”
    为了夺帝位几次三番的对北宫烈下暗手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还一再威逼找上门来欺负了,若不是他的身份太过特殊,墨雪觉得自己定是要忍不住去将他一剑杀了痛快。
    “不过就是两句闲话罢了,你们听了也就当没听见好了,何必去同这不相干的人置气?”展欢颜淡淡说道,只就专心吃粥,看样子是真的没将这事儿看在眼里。
    墨雪看着她的神情不像做假的,心中难免困惑。
    相对而言蓝湄的心思则要细致很多,见状便是若有所思的叹息一声道:“就算是忠勇侯获罪侯府被封了宅子,这里到底也是堂堂忠勇侯府的内院,若是没有人默许,梁王一个外男怎么就能在咱们小姐的院子里出入自如了?”
    墨雪闻言愣了愣,脸色越发是沉的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