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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节
    宋清欢抚了抚他冰凉的脸颊,抿唇笑笑道,“阿殊,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沈初寒低头看她一眼,抱住她的手紧了紧,“阿绾,别说话,很快就到家了。”眼中却写满了慌张和自责。
    如果不是他一时大意,昭帝又怎会得逞?
    眼下他脑中一片混乱,只盼着能再快些回到王府,让季流云赶紧给宋清欢看看情况。她如今肚子里还怀着宝宝,身子本就虚弱,就算自己吸掉了大半的毒素,也不知还有没有残余。
    宋清欢靠在沈初寒怀中,听着他剧烈跳动的心跳,心中一时慨然,伸手紧紧环住了他的脖子。
    虽不知昭帝那银针上淬了什么毒,但她自己目前感觉还好。再者,昭帝被囚在寝宫中,所用的毒必然也是寝宫里本来就有的,想必也不会是什么难解的剧毒,所以宋清欢倒也不担心。
    只是她虽这么想,沈初寒却是紧张得不得了,她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沈初寒都听不进去,只得紧紧抱住他,试图给他一些安慰。
    沈初寒很快带着她出了宫。
    寒王府的马车在宫墙下停着,慕白正坐在车辕上闭目养神,听到动静,他睁眼望去,却见沈初寒一脸焦急地抱着宋清欢行来,顿时也敛了眸光,忙跳下车辕迎了上去,“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阿绾中了毒,快回府。”沈初寒冷冷回了,抱着宋清欢跨进了车厢。
    慕白一惊,来不及多问,忙跳上车辕,一扬马鞭,飞快地驾着马车朝寒王府驶去。
    马车一路飞驰,很快在王府面前停了下来。
    沈初寒不待车停稳,便抱着宋清欢闪身进了王府。
    今日天气不错,季流云正在院中侍弄花草,忽然听到院门“砰”的一声被撞开来,沈初寒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眼前。
    “烬之?”季流云站起身,狐疑地朝他看去,目光落在了他怀中的宋清欢身上。“清欢怎么了?”他不由也沉了脸色。
    “子舒,你快替阿绾看看,看她有没有中毒。”沈初寒看他一眼,抱着宋清欢急急往房内走去,将她在椅子上放了下来。
    季流云快步跟上,神情也凝肃起来,“中毒?”他来不及多问,便将手搭在了宋清欢的手腕上。
    凝神听了一会,目光在她面上那道细小的伤口处一顿,“怎么中的毒?”
    宋清欢指了指脸上的伤口,“被人用淬了毒的银针射到了脸颊,伤口不深,阿殊还立马替我将毒血吸了出来。”
    季流云收回手腕,舒一口气,“没有中毒的迹象,应该是伤口小,烬之又处理及时,所以毒素并未侵入体内。”
    微微一顿,看向沈初寒,“那淬了毒的银针可带来了?”
    沈初寒点头,从袖中掏出用帕子包着的银针,递了过去。
    季流云打开帕子,用帕子捻起银针放在眼前观察着,又放至鼻端闻了闻,眉眼间的担忧才彻底落下,“只是普通的鹤顶红而已,不用担心。”
    沈初寒原本好转的脸色在听到“鹤顶红”三个字时立马阴沉下来。
    鹤顶红可是剧毒,向来宫里赐死妃嫔的毒酒中加的便是鹤顶红,见血封喉的毒药,季流云居然说普通?
    季流云一见他脸色不对,忙解释道,“鹤顶红虽然是剧毒,但其毒性只有在服用或者进入血液中才会发作。因为你处理得及时,清欢并没有中毒迹象,所以不用担心。”
    “确定?”沈初寒盯着他,眉眼深厉。
    季流云两手一摊,“我的医术你还不相信吗?”一顿,妥协道,“罢了……”说话间,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这是我先前研制出的清心丸,能解这世上大部分普通毒药,你若是不放心,我给一丸让清欢服下如何?”
    沈初寒盯着他,“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季流云自顾自在椅子上坐下,“不会,里头用的药,亦有安胎的效果。”
    “好。”沈初寒脸色这才舒缓些许。
    宋清欢朝他笑笑,“我就说没什么事吧。”
    沈初寒看她一眼,也勉强扯出一抹笑意,眼中却仍有后怕和戾气。
    宋清欢拉着他坐下,看向季流云道,“子舒,你帮阿殊也看看。”他替自己吸了毒素,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检查一下的好。
    季流云点头,也伸手替他把了会脉,很快收回,“烬之也没什么事,不用担心。”
    宋清欢笑着道了谢,切切地看着他,笑眯眯道,“子舒,你那清心丸,也给阿殊一丸呗?”
    季流云肉痛地抖了抖眉头,清了清嗓子道,“那个……烬之没什么事,是药三分毒,还是不用了吧。”
    笑话,他这清心丸里有多少味名贵的药材,他才不要给到沈初寒手中暴殄天物呢。
    沈初寒看他一眼,将手一伸。
    季流云没好气的瞥他一眼,“干嘛?”
    “喂阿绾吃药。”沈初寒神情冷淡。
    季流云不疑有他,将白瓷瓶交到了他手中。
    沈初寒打开瓶盖,从瓶子里倒出两颗药丸来,一颗递到宋清欢面前,一颗直接送入了嘴中。
    “你!”季流云一见,眼睛瞪得老大,忙抢过他手中的瓷瓶,宝贝似的盖上,气呼呼地瞪着沈初寒。
    沈初寒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看一眼尚未回神的宋清欢,眼神蓦地变得温柔起来,“阿绾,张嘴,这可是子舒的好东西。”
    宋清欢也笑笑,就了口茶张嘴吞下。
    季流云无可奈何地瞪一眼沈初寒,赶紧将那瓷瓶收入了怀中,防贼似的盯着沈初寒。
    沈初寒因宋清欢无碍,一颗心落了下来,心情倒也不错,似笑非笑地觑他一眼,“你要什么药材,回头我让人给你都找来。”顿了顿,正色道,“这两天你还是帮我注意一下阿绾的身体情况。”
    说到正事,季流云也敛了玩笑的神情,点点头道,“知道了,你放心吧。”说着,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一口,沉沉开口道,“到底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去了趟宫里,宋清欢怎么就中毒了?
    说到这,沈初寒好不容易放晴的脸色又阴了下来,冷声道,“君无垠他活腻了。”
    君无垠?
    季流云诧异地扬了扬眉,难道这事还跟昭帝有关?竟然把主意打到宋清欢身上,他还当真是活腻了。
    宋清欢朝他笑笑,将事情简短地同他说了一遍。
    “看来,他是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所以临死前还要膈应你一番?”听完宋清欢的话,季流云拨弄着杯中茶盏,看向沈初寒语气沉沉地开了口。
    昭帝之所以会对付宋清欢,明显是知道宋清欢对沈初寒有多重要。
    沈初寒没有说话,只冷哼一声。
    昭帝确实是活得不耐烦了,不过……想就这么死了?没那么容易!
    这时,门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抬头一瞧,却是叶落急急忙忙走了进来,人刚进门,声音便飘了进来,“出什么事了?”
    她刚用过午饭小憩了一会,半梦半醒间听到这边有动静传来,便急急赶了过来。
    “没什么事。”宋清欢也不想叶落再担心,便轻描淡写地将事情带过去了。
    当日,沈初寒没有再去皇宫,只在府里陪着宋清欢。
    只是叶落从季流云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吃完饭时说漏了嘴,被萧贵妃听到了。
    用过晚饭,叶落和季流云先告辞离开,萧贵妃留了下来。
    宋清欢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忙拉着她的手坐下,温声道,“母妃,我真的没事,您不用担心。”
    萧贵妃见她面色如常,一旁的沈初寒神色亦是平静,这才放下心来。
    “母妃。”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初寒突然开了口。
    萧贵妃看向他。
    “你想见他一面是么?”沈初寒淡淡开口。
    萧贵妃迟疑着点头。
    见他最后一面,也算是彻底与过去那段屈辱日子决裂了。
    “好,过两日可好?”沈初寒倒是神情如常,不见任何异常。
    “殊儿,你安排了便是。”萧贵妃柔声答了。
    沈初寒点头,“那到时我入宫前去找母妃。”
    萧贵妃应了,嘱宋清欢好生歇着,便带着兰息离开了。
    她一走,沈初寒收回落在萧贵妃背影上的目光,转身朝宋清欢望去,却见宋清欢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眉眼间有水波轻漾。
    沈初寒收了些眼底的冷意,在她身旁坐下,揽了揽她的肩,“怎么了阿绾?”
    “阿殊,你要动手了是吗?”
    沈初寒眸光微颤,别开眼,沉默一瞬,还是点了点头,“他留在世上始终是个祸害,还是趁早除掉的好。”
    宋清欢叹口气,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朝他抿了抿唇,“小心些。”
    *
    日子又平淡无奇过了两日。
    昭帝躺在龙榻上,睁着眼,呆呆地望着头顶的鲛绡纱帐出神,眼中一片迷茫,紧紧裹住身上的被子。
    一名内侍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神色肃穆地看着他,不发一言,眼中满是警惕。
    自那日他伤了宋清欢之后,沈初寒已经好几日没来过了,昭帝心里,又是害怕又是焦躁。
    上次沈初寒那一掌和宋清欢的那一鞭子,直接给他打出了难以痊愈的内伤。再加上断臂处的伤口感染,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仿佛所有的生气都在一点一滴的流逝。
    他眨了眨眼,眼中满是灰败的绝望。
    这时,他突然觉得腹部一阵剧痛传来,仿佛一把尖刀在他腹中生生剜了一道,额上顿时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冷“嘶”了一声,蜷缩着身子抱住膝盖,试图能抵挡一部分传来的痛意。
    然而,却只是徒劳。
    腹部传来的疼痛一阵比一阵厉害,波涛汹涌般席卷而来,如痉挛一般,让他浑身抽搐着,脸色惨白如纸。
    他死死咬住下唇,手也死死攥住锦被。
    过了一会,那阵锥心刺骨的痛意终于减缓些许。
    他放松了身子,蜷缩的手脚慢慢摊开,如一只濒死的鱼一般,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模糊的视线慢慢恢复清晰。浑身湿透,如同刚从水池中被打捞出来,狼狈至极。
    眼中被恐慌所笼罩。
    从昨日开始,他的身体就开始出现这样莫名其妙的剧痛,一开始还是半天发作一次,到了昨天夜里,竟发展成了两个时辰就发作一次,让他一宿没睡。
    他知道,自己果然如宋清欢所说,中了剧毒。
    心中满是不甘和愤怒,可手脚却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照这疼痛发作的频率,他接下来的日子只会越来越痛苦,与其这样苟活着,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