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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0节
    又在榻上眯了会,便坐起身,唤了流月沉星进来伺候梳洗。
    “殿下,昨夜您没事吧?”流月进来,关切地上下打量。
    昨夜宋清欢特意吩咐了她们,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过来。她们虽然担心,但也不想打乱宋清欢的计划,更何况还有玄影在,想着事情都应该都按计划进行。
    不过饶是如此,还是担心了一晚。
    “我能有什么事啊?好得很呢。”宋清欢伸了伸懒腰,起身下了榻。
    “她真的来了?”虽然昨晚听到了动静,流月还是忍不住感到好奇。
    “嗯。”宋清欢翘起唇角,接过她递来的帕子。
    妘萝的性子其实很好摸透。
    她自小灵力出众,家中又只得她一个女儿,自是从小被溺爱着长大,难免有些傲气。这样的性子,一旦受了挫,隐忍负重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宋清欢才叫沉星留下蛛丝马迹,让妘萝能追查到自己身上。
    她本就讨厌自己,如今新仇旧恨一起,哪里还能忍得住,势必会出手。而最好的方法,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府中,趁自己没有任何防备出招。如此一来,就算自己不死,怕是也得半残了。
    不过,到头来,所有的如意算盘,终究是一场空罢了。
    等到她醒来之时,她就会发现,自己在玉衡岛上,俨然已经成了笑柄。
    洗漱完毕,宋清欢去妘璃那里同她一起用早饭。
    算计妘萝的事,宋清欢并没有瞒妘璃。
    她本就睚眦必报的性子,相信妘璃也不是以德报怨之人。果然,昨日听到宋清欢的计划,妘璃除了万般叮嘱她要小心外,并没有对计划提出任何质疑。
    “昨晚一切可还顺利?”两人在桌前坐下,妘璃给她盛了一小碗粥,关切开口。
    宋清欢笑着接过,点头,“我想,她此刻,一定很后悔昨天来府里偷袭我。”
    妘璃眉眼微沉,带了几分自责,“我没有想到,妘萝竟有那般歹毒的心思。若不是君殊寻到那颗内胆,你和阿临这会说不定还处在危险之中……”
    说着说着,语气有几分哽咽,“都怪我,让你平白遭了这无妄之灾。”
    宋清欢抿了抿唇,伸手握住她,“母妃,这怎么能怪您呢?”说着,眸光微冷,“明明是妘環和妘萝不知好歹,当年之事,您分明也是受害人,她们竟还想着祸水东引,真是好深的心思。”
    妘璃叹口气,“我以为,她总该还顾念着些年少时的情谊,到底是我想得太单纯了。”
    这个话中的“她”,自然指的就是妘環了。
    “不过……”宋清欢想了想,斟酌着开口,“那日,我见母妃似乎并不诧异?”
    姬纾给妘萝和姬夜下药那日,她派了玄影去纾府探听情况,玄影听到妘環和姬纾的对话后,回来一五一十告知了她。
    她思考了许久,还是将实情告诉了妘璃。
    没想到,妘璃听到宋清欢的话后,似乎并不吃惊,只是略显无奈罢了。当时宋清欢气愤不已,又担心妘璃的安危,便也没想这么多,此时仔细想想,才察觉出了几分不对。
    顿了顿,眸光微闪,缓缓开口,“母妃,其实并不信任妘環?”
    妘璃叹一口气。
    “从前,我确实从未怀疑过他,只是后来经历得多了,再回玉衡岛时,就发现她待我的心,其实并不纯粹,尤其我们之间还有姬誉这个问题横亘在这里,所以后来,我对她也就有了忌惮。只是……我没想到,她竟恨我到如此地步。”她缓缓开口,眼底到底有落寞。
    “母妃也不要太难过了,如今,也算是彻底看清了她这个人罢了。”宋清欢知她是重情义之人,柔声出言安慰。
    妘璃点头,深吸一口气,“经过这次的事,我不会再对她抱有什么幻想了。妘萝也好,她也罢,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插手的,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阿绾尽管说。”
    对妘璃而言,她两岁就离开了宋清欢,如今好不容易与她再次相聚,自然是想不遗余力地弥补这些年对她的亏欠。而经过上次一事,她已经对妘環心灰意冷,不会再顾念什么姐妹之情。
    听到妘璃这么说,宋清欢不由舒一口气。
    对于妘萝和妘環,她本就没打算放过她们,唯一的担心就是妘璃的态度,如今她既已表明,宋清欢便也没了后顾之忧。
    同妘璃一道吃过早饭,又让妘歌抱着君临过来逗弄了片刻,便把君临留在了妘璃这里,说是要出去有点事,离开了妘璃的院子。
    回了房间,宋清欢换好衣衫,带着流月沉星出了门。
    日头渐出,一潼坊街道上的人也多了起来,人声鼎沸,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
    宋清欢不大出门,因此一路走来,有不少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如今生完孩子,身材已然恢复,各色的目光中,夹杂了不少惊艳之情。
    这时,前头突然传来一阵熙攘之声,于是,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纷纷加快脚步,赶上前去凑热闹。
    流月不免也有些好奇,只是在岛上,她也不敢造次,看一眼宋清欢,没有出声。
    不想,宋清欢浅浅一勾唇,看向她道,“想去看热闹?”
    流月一怔,忙不迭点头。
    宋清欢笑,闲闲开口,“那便去吧。”
    ☆、第512章 高抬贵手
    流月愣了愣,很快扬唇,眉眼弯弯,笑着应了。
    “殿下要一起吗?”
    “好啊。”宋清欢勾了勾唇角,带着流月沉星一道,往前头人堆处走去。
    许是她身上气场太足,她一走近,众人纷纷侧身,给她让出一条路。
    宋清欢不疾不徐上前,眸光在地上一扫,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讽。
    流月也兴致勃勃望去,待看清眼前情形时,不由一怔。
    只见人群围住的地上躺着一人,昏迷不醒,脸朝下,被乌发遮住,看不清容貌,但看身形,似乎是位姑娘。那姑娘身上只着里衣,浑身破破烂烂,露出血肉模糊的肌肤,既有些狼狈,却又有些诡异的香艳。
    她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宋清欢,“殿下,这……这是怎么回事?”
    宋清欢轻笑,眉头却是微微一蹙,“我也不知道呢,不知这姑娘是谁?”
    四周围观的人群也发出同样的疑问,议论声渐渐大起来。
    这时,地上昏迷的姑娘动了动,似乎苏醒过来,缓缓转了身子,费力睁开双眼朝人群望去,眉头紧皱,目光迷蒙。
    待看清周围围着的一大圈人,她一惊,突然意识到什么,低头一瞧,顿时尖叫一声,双手抱臂,身子有些发抖。
    姑娘这么一抬头,大家都看清了她的样子。
    不是旁人,正是这两日风头正盛的妘氏阿萝。
    看着她这衣冠不整的模样,再联想到这两日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众人眼底都露出暧昧的神情,愈发好整以暇地看起戏来。
    妘萝被人看猴戏般这般看着,脸色涨得通红,脑中一片空白,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宋清欢看着她涨成猪肝色的脸,嘴角勾起一抹隐秘的笑。
    打蛇要打七寸,对于不同的人,自然要有不同的对付手法。
    妘萝此人,性子傲,爱面子,最在乎的就是旁人的目光,如今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众人面前被羞辱,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听到不绝于耳的议论声,妘萝终于回了神,心知自己不能失了气势,猛地抬了头朝众人扫去,眼底光芒灼盛,尽量装出一副坦荡的模样,似想借此找回些颜面。
    忽然,她的目光扫到宋清欢,先是一怔,忽而像明白什么似的,眸色瞬间变得通红,死死盯住宋清欢,一把站了起来。
    刚要说话,宋清欢却抢在她前面开口,语声惊讶,“妘……妘萝?”
    当日圣女大选上妘萝对宋清欢出招偷袭的事,看清楚的了,也不过几位长老而已,对岸族人因为距离隔得远,又有其他人身影的阻挡,看得并不真切。
    事后,嬴彻他们不想节外生枝,对外只称宋清欢在比试中动了胎气。因最后宋清欢母子平安,嬴彻他们又来送了补品以示慰问,见宋清欢客客气气地收下,还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
    至于其他人,根本就不清楚宋清欢和妘萝之间的瓜葛,如今,也只知两人是表姐妹的关系而已。
    妘萝眼中能喷出火来,想也不想,催动灵力,抬手就朝宋清欢射来。
    宋清欢闪身避过,皱了眉头,声音也冷了下来,“妘萝,你做什么?”
    妘萝冷哼一声,气急败坏,“我做什么?宋清欢,你心知肚明。”说着,不待宋清欢回话,银牙紧咬,再度攻来。
    沉星眸光微闪,将宋清欢挡在身后,用内力挡下妘萝的攻击,冷声开口,“妘姑娘,请您自重。您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我家殿下,究竟想做什么?”
    围观人群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
    “宋清欢,你装,你再装!分明是你……”她想说分明是宋清欢把她扔到此处出尽洋相,可如此一来,她就必须得承认她昨天夜袭宋清欢的事……如此一来,她还是不占理。
    因此话说到一半,又生生咽了下去,只是心里到底气不过,再次变幻手势,两道灵力朝宋清欢射去。
    流月脸色一沉,前后一联想,很快明白了宋清欢的计划是什么。趁妘萝在对付沉星的功夫,脚下一动,绕到她面前,毫不留情地一掌向妘萝胸前拍去。
    妘萝不防,被流月打中,身子朝后踉跄几步。她吐出一口鲜血,眼睛瞪得像铜铃,睚眦欲裂地看向流月,一脸要吃人的神情。
    流月也不是吃素的,毫不示弱地回瞪回去,“噼里啪啦”爆竹似的开了口,“妘姑娘,我家殿下是个好性子,可您也不要欺人太甚了。圣女大选上,您趁我家殿下不备偷袭,害得我家殿下早产。若非我家殿下福大命大,还不一定能熬过生产那一关。如今殿下好容易恢复些许出来透透气,您又想做什么?”
    “你……”妘萝要说的话被她堵在喉中,气得全身发抖,她本就受了伤,再加上中了迷药,脑中昏昏沉沉,竟一时想不出说辞来反驳。
    看在众人眼中,只当她心虚,看向她的眼神顿时变了。
    扶澜族人或许不一定喜欢宋清欢,但妘萝先有与同父异母的哥哥乱伦在先,如今又被抖落出对孕妇下手的恶性,扶澜族人避世已久,性子多纯善,对于妘萝这样的人,自然是打心眼里感到鄙视。
    虽然从前妘家在族中声誉不错,如今,算是全毁了。
    “算了流月,我们回去吧。”宋清欢用手撑住腰,面上略显疲累,软软开口。
    见她这幅虚弱的模样,妘萝恨得咬牙切齿。昨天夜里,她分明还是生龙活虎的模样,自己身上这些伤痕,可都是她弄出来的!可偏生她什么都辩驳不了,让她心底窝火得很。
    心理和身理的双重煎熬,简直快让她气出内伤来。
    流月应一声是,气呼呼地再看一眼妘萝,回到宋清欢身边,同沉星一道,搀扶着她走远了。
    留下妘萝在身后气得咬牙切齿,睚眦欲裂。
    可众目睽睽之下,她若是再对她出手,以后怕是再没法在玉衡岛立足了,气恨地扫一眼议论纷纷的众人,死咬住下唇咽下这个气,催动灵力,很快消失在众人眼前。
    不远处。
    流月看一眼身后渐渐散去的众人,心知妘萝已离开,邀功似的凑到宋清欢跟前,“殿下,奴婢方才表现可好?”
    宋清欢抿唇笑,伸出纤纤玉指戳一下她的额头,“你啊,真是够机灵的。”
    流月“嘻嘻”一笑,“谁叫她那么没脸没皮?这下看她还怎么在大家面前狡辩。”
    宋清欢勾了勾唇,眼神看向前方。
    沉星扶住她,“殿下,您就打算这么放过她了吗?”
    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