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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
    周正声听到这话,倒是立刻就把周芳华的事情给抛下了,忍不住笑道:“别说,夫人房里传膳那一桌子的菜,就没有几个我是吃得下去的。瞧她这般能吃酸,这一会儿怀的肯定是个少爷。”嘴上虽是这么说,可他这心里却已经转到正房那边去了。
    小厮奉承道:“夫人特地交代了,若是老爷要去,她就让厨子给您做几份爱吃的。”
    “她素来都是会体贴人的。”周正声低头自语了一句,便带着小厮往正院去了。
    另一头,周芳华出了周正声书房的门,越想越委屈,想起自己那靠不住的夫君以及粗俗惹人厌烦的婆婆,心里头更加不好过了。又不是她不想生,只是,想着也许自家孩子以后也许会长得如她那个婆婆似的,她就倒胃口。况且,她的身子......
    周芳华含着眼泪去找孟姨娘说话,进了孟姨娘院子的大门,看到躺在床上面容憔悴的孟姨娘,顿时吃了一惊。
    “姨娘这是怎么了?”周芳华顾不得自家的烦心事,急忙伸手去扶要起身的孟姨娘,替她拿了枕头垫在身后,“这才几日不见,怎么这幅样子了?”
    孟姨娘苦笑一声:“无事,你莫要担心。就是夜里吹了风,病了几日罢了。等天气暖了,养养就好。”
    周芳华原本被周正声赶出了后就有些羞恼,此时见到生母这般落魄的样子,忍不住落了泪:“父亲也真是的,姨娘都病成这样了,也不来看看。只顾着正院那边。”
    “别这么说话,夫人有了孕,是大喜事。”孟姨娘咬着牙说话,面色不免有些凄惶。
    周芳华多少知道孟姨娘的心事,见到这般情景,更是心酸:“姨娘还是别再想那些事了。到底是命里无缘,由不得人不认输。”想起自己不如意的婚事,也跟着掉了眼泪。
    瞧着周芳华这样子,孟姨娘心下更是心如刀割,强撑着身子抚了抚女儿消瘦的面颊,心疼的不行,低声泣道:“我可怜的儿,你自小被我和你父亲宠着长大,那里受过半点苦。是娘没本事,在你父亲那边说不上话,叫你嫁了那么一户人家,受了这么些委屈......”
    母女俩个说到伤心处抱头哭了一通,周芳华出了一口郁气,感觉心情好了一些,反倒耐心安慰了孟姨娘一会。
    边上丫鬟婆子,连忙来劝,一个说“柳公子近来高升,来日说不准会给小姐讨个一品夫人的诰命呢。”一个劝“这般哭着,教大哥儿知道了也是要心疼的。”
    孟姨娘擦了眼泪,心里头反倒添了几分精神,振作了起来。她用丫鬟递来的温水泡过的帕子给周芳华和自己擦过脸,强笑道:“你难得回来一趟,做娘的,倒是叫你跟着难过。”她叹了口气,“我让厨子做了你喜欢的菜,咱们娘俩一起用饭,不管那些人了......”
    周芳华忍不住笑了一声:“听姨娘的。”
    她们一齐用了饭,周芳华又耐心陪着孟姨娘说了好些话,感觉自己胸中郁气也没了,便精精神神的回去了。
    孟姨娘送了女儿,立马就躺回床上了——她到底身子虚,经不得累,适才不过是强撑着身子陪着周芳华说话。
    她身边的宋婆子凑上来给她捏被子,劝道:“您还有大哥儿和四姑娘呢,养好了身子,日后定然有福的。”
    孟姨娘眼神微动,有些发黄的脸上闪过一丝晦涩的光:“你也瞧见了,正院那头刚刚有了孕,就这个样子。若真是有了哥儿,我这一双儿女,岂不是要由着她作践死?”
    宋婆子在孟姨娘身边服侍久了,瞧她病里憔悴,也很有几分心疼:“姨娘快别多想。大哥儿已经是举人了,等来年中了进士定是要做大官的呢。日后一定会孝敬姨娘的。”
    举人?放在平常人家,周礼乐这个举人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可是孟姨娘久经世事,看多了豪门显贵,一个举人还真不放在眼里。她原先还替儿子欢喜,觉得日后儿子懂事上进,日后进了官场还有周家做后盾,皇后又只有一个兄弟,定是要倚靠他的,说不准还能入阁做高官呢。等日后儿子得了意,也好给女儿撑腰。她也只要跟着享福便是了,反正小李氏只有一个女儿,日后说不得还要看自己儿子的脸色呢。这些事,孟姨娘放在心里想了又想,真是做梦也要笑出声来了。
    只是小李氏这一怀孕。孟姨娘之前所想都成了镜花水月一般的梦,一下子就碎的一干二净。这一回,连太医院的太医都说了,小李氏怀的肯定是个儿子。那她的乐哥儿怎么办?有嫡子压着,一个庶子又怎么出得了头?
    孟姨娘早前哭了一通,现在也没了眼泪。只是缓缓闭了眼睛:“不能再等了。若是让夫人真的把孩子生下了,我就再没活路了。”
    宋婆子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急忙道:“姨娘快别胡思乱想,这种话若是叫人听到了,哪里得的了好?”
    孟姨娘握住宋婆子的手,低低道:“您也照顾了这么多年,我娘去的早,您在我心里便是我半个娘。咱们的情分,自是别人比不了的。”
    宋婆子是孟姨娘的乳母,这话听着到是真有点感动。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姨娘既然有了想法,何不和四姑娘说一句?”周礼乐行事循规蹈矩,肯定不会同意孟姨娘的想法,可周芳华自小跟着孟姨娘长大,母女情分非常,说不准能帮上忙呢。
    孟姨娘轻声道:“我生的姑娘,我知道性子。”她红唇有些干枯,不见往日光泽,说话时候却依旧是旧日里陪在周正声身边谈诗谈情时候的轻声细语,“她也就只是背地里说几句酸话,哭上几回罢了。让她去做那些事,却是半点也做不了的。”
    周芳华至多只是个被宠坏的女孩儿,有点任性、有点自私、有点做作、有点以自我为中心,可她也没有太大的坏心肠。要让她去害人,却是也是死也做不出来的。这事,只能孟姨娘自己来做。
    孟姨娘轻轻的叹了口气,定定的看着宋婆子:“这事若是成了,嫡子这事就彻底是没了指望。老爷那边也只能认了乐哥儿做记名嫡子。我就再没有可愁的了,定是要好好孝敬妈妈的。”
    宋婆子不敢应声,许久才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姨娘准备怎么做?”
    孟姨娘抬眼看着窗外,眼下正是初夏,花草繁茂,更加衬出孟姨娘的憔悴来。
    孟姨娘的声音低柔出奇,就好像是藏在影子地下的女鬼在悄悄说话:“外边的夹竹桃开得正好。若是把夹竹桃的汁液滴到夫人往时喝的汤药里,就再好没有了......”
    夹竹桃花汁味道极苦,可偏偏小李氏最近孕期难受常要喝药,那药本就是苦的,滴一点夹竹桃的花汁定然是尝不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孟姨娘终于可以成功的把自己作死了。
    我真不喜欢写周正声、孟姨娘他们,每次写他们我自己都觉得恶心,感觉他们下场都是自己作的,我都要有负能量了。所以感觉委屈大家也跟着恶心。可是这一段是女主家比较重要的转折——彻底解决孟姨娘,周礼乐和周芳华肯定也是要跟着受牵连的。
    夹竹桃这个是从甄嬛传那边知道的,我百度了一下,是真的,不过大家也别太在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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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章 人心
    孟姨娘下定的决心没有多少人知道,小李氏此时刚喝过安胎药,正在吃蜜饯。
    阳光悠悠然的洒下了,窗外的树荫底下还有虫叫声窸窸窣窣的响起,夏日里的炎热仿佛与房子中的人无关似的。小李氏正当盛年,身姿丰满妙曼,容貌绮丽,宛若画中人。她正含笑着倚靠在美人榻上,一边让丫环帮忙揉肩一边听着白嬷嬷的汇报。
    “嘉行居那边怎么样了?”小李氏捏起一块蜜饯,蜜饯上面的糖渍看上去色泽诱人,她却视而不见一般的慢悠悠的问道。
    白嬷嬷眼神动了动,凑到小李氏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她说完话后,面色有些复杂,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李氏倒是漫不经心的点了下头——她自小长在卫国侯府的后院里头,早就见惯了后宅伎俩以及那种恶毒更甚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的妇人心。若说孟姨娘对她再次有孕没有什么心思或是行动,她才要觉得奇怪呢。
    不过面子上她却还是要说上几句旁的。小李氏忍不住用袖子掩着唇微微笑了声,水红色的袖子上绣着荷叶和蝈蝈,颜色鲜亮:“若是她如钱姨娘那般本本份份的,看着乐哥儿和芳姐儿的份上,不过是一口饭的事,我也不会放□段和她计较。”她红唇娇嫩如同初开的玫瑰,仿佛带着蜜一般,“不过既然那边有了这般的心思,单单是为了孩子,我也是容不了她了。”
    她抚了抚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面上不免带了几分慈母才有的温柔:“这孩子来得晚,做母亲的,我总得替他打算一二才好。”前头有个已经有了功名的庶兄,怎么着也得把人的气焰给打下去才好。
    周礼乐的确品行才干都过得去,也是个教人疼的好孩子。只是想想他那使劲折腾的姨娘,想想别人家庶子过的日子,再想想自己腹中的孩子。小李氏就没了开始的那点不忍。
    这有什么法子,庶子庶女本就是这样过来的。她是庶女,所以只能嫁过来给周正声这个“好姐夫”做填房,这就是道理。
    白嬷嬷急忙奉承了几句:“还是夫人宽宏大量,慈悲心肠。放到其他人家,那里容得下那般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这次也是她自己寻死,怪不得旁人的。”她笑了笑,又转开话题,“奴婢刚刚去外边看了看,八姑娘刚刚睡醒,正闹着要见您呢。要不然奶娘把她抱来?”
    说起自己粘人的女儿,小李氏终于软了心肠,面上的笑容也真切了许多,她连声道:“这孩子性子娇,自小就缠着我,离不得人。快抱过来吧,让她也和弟弟亲近亲近,这一家子兄弟姐妹,他们日后总是最亲的。”
    白嬷嬷笑着应了一声,也不叫人,亲自转出去抱孩子。
    小李氏和孟姨娘之间的交锋,周清华自然是半点也不知道。她此时正在刚刚被马柔儿收拾好的屋子里边转悠,身边陪的人就是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马柔儿。
    马柔儿的父亲是战死的。所以这一回的抚恤金,她也是受益者。整整一百两银子,她这辈子都不曾见过这么多。
    等她领回银子做贼似的带回去的时候,她和马夫人两个人盯着那银子看,差点回不过神来。马夫人到底年纪大,见过事,急忙交代女儿道:“你先把原先欠那些亲戚的钱都还上,然后再把剩下的银子存到钱庄里,就算是你日后的嫁妆了。”她是苦日子过来的老实人,虽然不识得几个字,却也知道几个简单的道理:有借有还再借不难。那些亲戚当初肯借钱,已经算是天大的情分了,现在有了银子,肯定是要立马还上的。
    马夫人想着想着,眼睛就亮了,伸出枯瘦的手摸着女儿稀疏的枯黄长发,眼神里第一次带了点笑意,“你也是大姑娘了,有了嫁妆才好说婚事。你的事定了,你爹在下面才会放心,我便是死了也没二话。”
    “娘,你都说什么呢?”丑姑娘也会脸红,马柔儿跺着脚,含羞的瞪了眼马夫人。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想了想之后小声说道,“还了以前借的钱后,这银子还有一大半剩下,我想要不然拿出五十两送去给崔夫人。我的事,也不急在一时。”
    她小孩子心性,怕母亲觉得自己对父亲用命换来的钱不郑重,急忙解释道:“我就是觉得:人家帮了那么多忙,娘你的病也是她找人看、找人买药的,我们现在住的也是她的地方。这钱虽然对她来说很少,怎么也是咱们的心意。崔夫人她人好、有善心,救人也是一片好心,可我们总不能觉得是理所当然吧?”她并不太清楚周清华的身份,只是也大概知道对方不缺自己这么点钱。
    马夫人闻言怔了怔,眼里浮上一层泪水,好一会儿回过神来才红着眼睛伸手把女儿搂在怀里:“是娘疏忽了,还是你想的周全。我们柔儿,真是长大了。就照你说的办。”她说着说着,便有眼泪从眼眶里掉下来,无声无息的落到棉被里。
    这么一刻,马夫人是真的替自己的女儿开心的。她的女儿,小小年纪失去了可以依靠的父亲,见过了许多自私自利的亲戚的面孔,被许多以前亲近的人奚落嘲笑过,为了自己这个病重的母亲到处求人、看人脸色,可她始终还是有着一颗金子一般的心。这比五十两银子、一百两银子,还要再珍贵的多。
    马柔儿见母亲落泪,顿时手足无措,急忙要起身去找帕子:“娘,您别哭,是我不会说话,惹您难过了。”
    马夫人却是干干脆脆的用手抹了抹自己的眼泪,笑道:“傻孩子,我这是高兴啊。”她欣慰的看着瘦的如同猴子似的女儿,语声哽咽却温柔,“菩萨保佑,我有这样的女儿,这一辈子再没有可求的了。”
    马柔儿被母亲说得满脸通红,羞涩的得说不出话来。不过等到第二日见到周清华,她就把和母亲商量过的五十两银子拿出来了:“我和娘想过了,您帮了我们许多,远远不是五十两银子可以说得清楚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眼睛却是孩子一般,亮晶晶的,“就是我和娘的一点心意,您要是看得上我们,就一定要收下才好。”
    周清华怔了怔,急忙摆手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若是收了你的银子,我心里也过意不去。这些日子你把这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边,也算是帮了我的大忙。”她很是怜惜的摸摸马柔儿的头,温声道,“再说,你和你娘,也正需要银子傍身呢。”
    马柔儿却红着脸摇头道:“您就收下吧。我其实也有一点私心的。”她有点紧张,脚尖不自觉的在地上划着圈,声音低低的,“我听人说,崔夫人打算要寻些女子教授医术。我......”
    马柔儿鼓足勇气,抬头看着周清华认真说道:“我也想学的。所以我想先留在这里,这银子不仅是我的心意,也是我和娘的房租还有学费。”
    周清华吃了一惊,轻声道:“女孩子学这些很累的。你若有心,我也可以寻人教你女红或是识字的,也算是一门手艺。”这会儿,周清华倒是真的起了一点惜才之心,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马柔儿这一份真诚和勇气。
    马柔儿却是急忙摇头:“我并不是为了学门手艺才这样想的。”她抬头笑笑,眼神却是坚定的,“我娘当初病了许久,我就想着,要是我会点医就好了。就是我爹,当初也不是立时就在战场上去了的,他是伤的重了,军医忙不过来,没有及时救治,这才去了的。”
    周清华这才正视起马柔儿,她忍不住柔下语调:“学医术总是少不了和那些外男接触。你先下年纪还小,若是以后惹了闲言碎语,这可怎么好?”这就是她起意要招些妇女的缘故,这年头总是有些妇女因为家计的缘故在外做些短工,虽然也少不了闲言碎语但要是有舆论引导总比马柔儿这般还没出嫁的女孩儿要来得好。
    马柔儿却摇摇头:“我都想好了,我不怕的。”她定定的看着周清华,认真的恳求道,“您就答应我吧。”
    话说到这里,既然对方心意坚定,周清华也不会再推拒了,她笑着摸了摸马柔儿的头,认认真真的回答道:“我本来就是想要教那些有想法的女子学医,你若是想学,自然也是行的。只是你年纪还小,这事等你和你母亲认真说过了,她若是也同意了,那我也没意见。”
    马柔儿点点头,喜不自禁,忍不住露出小虎牙,笑容活泼可爱:“嗯,晚上回去的话,我会和娘好好说的。”
    周清华也没再推拒那五十两银子——无论如何,既然马柔儿能有理有据的说出这么些话来,她都应该给她应有的尊重。马柔儿拿出了五十两银子,她就该认认真真的收下,这才是真正的尊重。
    五十两银子对周清华来说算不上什么,但对于马柔儿来说却是一大半的财产,珍贵非常。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你们想看孟姨娘的可怜下场吗?不想看的话,我就一笔带过了,等女主回京,会顺便提一句结果的。
    第115章 志向
    晚上回去,周清华不知怎的忽然和崔成远说起马柔儿的事。
    “她一个小女孩儿,心地纯善,心思坚定。倒是叫人佩服。”周清华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崔成远对于这个并没有太大的感想,只是不在意的回应了一句:“的确是挺少见的。”顿了顿,他心思一转,还是忍不住开口试探了一句,“你上次去找谢习风,都说了什么,我觉得他近来的心情都好了许多啊......”
    这种问题,用现代话来说,实在是太lwo了。一出口,崔成远本人都觉得降低了自己的格调,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开得了口。
    所以,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本来就在帮人按摩的崔成远只好手下用了点力气。
    周清华果然被痛的分了心,她吃痛的叫了一声,也不管崔成远先前的问题,转头抱怨道:“你太用力了吧?”
    崔成远垂眼微微含笑,纤长的睫毛好像可以一根一根的数清楚,格外的诱人。他看上去就好像是清风明月的君子,半点也看不出公报私仇的私心,只是体贴的安慰道:“这药就是要用力才有效果。你忍一忍......”他又揉了揉周清华的腰部,温声道,“你不是说觉得近来很累、腰酸腿疼吗?等痛过之后,睡一觉就好了。”
    药油是崔成远友情提供的,据说是崔家不传之秘。当然,如今周清华算是半个崔家人,自然也是可以用的。
    只见花白的药油就那样倒在周清华雪白的肌肤上,慢悠悠被崔成远揉开了,颇有点教人心猿意马的感觉。那一阵子的痛感过去之后,药油升发挥效用,果然舒服了一点。痛并快乐的周清华终于腾出心思来思考并且回答崔成远之前的问题:“没有啊,我就是问了点他的病,和他道了歉。”
    崔成远神色微动,手上动作却是不紧不慢:“哦......”不轻不淡的样子。
    周清华却被这个平平淡淡的“哦”给迷惑了一下下,抛开顾虑认真解释道:“其实也是我不对。很多事情,我以为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可是对他来说,我还是欠他一个道歉和感谢。我和他自小就认识,总不能让那些事坏了交情。”
    如果当时的周清华有一些勇气或是能够对谢习风更加关心一点,也许她和谢习风就是另一种结局。当然,既然她现在已经嫁给了崔成远,那种朝三暮四的事情她也不会再去想,要不然实在有心理出轨的罪恶感。她只是觉得,自己欠谢习风一个道歉和感谢——最好的年华,是他守着自己过来的,无论何时,她都不该忘记那个最初。
    “啊,你们还有交情啊?”崔成远忽然俯身在她耳边说话,轻轻淡淡的语气,带着热气吹过叫人每一寸肌肤都要着火,“我怎么不知道......”
    他含着周清华的耳珠,惩罚似的咬了咬,语气里面少见的带了点情/色的味道。
    周清华却被吓了一跳。崔成远一贯都是冷冷淡淡的如同寒夜里的月光,清冷的几乎要觉得他也如那亘古不变的月光,夜夜撒清辉,没有半点温度。可是此刻,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却亮的出奇,定定的望着她,仿佛有一簇火焰在里面烧着。
    这种时候,他仿佛利剑一般锋利的俊美几乎立刻就亮出了雪白的刀锋,周清华感觉自己都要被割出血来了,几乎是一瞬间的目眩神迷。遇上这样的男人,得见这般的容色,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她心底忽然升起一股危机感,急忙拉住崔成远的手:“就是小时候一起玩出来的交情,不值得说什么。”她抬头看着崔成远笑道,“已经这么晚了,别按了,要不我们休息吧?”
    崔成远在她的目光下重新抬起头,他笑了一声,目光在自己满是药油的手上一闪而过,语调清浅一如拂过水面的柳枝,明明是轻声细语却偏偏含了挑逗的意味:“一手的药油,我还得先去沐浴更衣,才能休息呢。”
    周清华本想说“那你还不快去”一类的,只是看着崔成远那极富暗示力的目光,只得端出狗腿的架势,请示道:“要不然我给你擦背?”千万别,她擦桌子也许行,擦背什么的真是没干过啊。
    崔成远掀了掀眼皮,终于满意的笑了,还要作出被逼无奈的样子:“既然夫人都这么说了,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