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隽冷着脸没有回答,花昀亦还想继续追问,喻寒已经轻声道:“我没事,谢谢两位先生了。”
喻寒站稳了,两位保镖就松了手,然后又回到赫连隽身后。
“寒哥,你果然来了。”没想到这时,喻寒和花昀亦身后,传来了秦沐阳阴恻的声音。
喻寒转头,毫不意外,“果然是你做的。”他已经猜到了,安排花昀亦这场直播的人,就是秦沐阳。
“对,是我。”秦沐阳干脆地承认,然后越过他们,走到赫连隽面前,对他伸出手,“赫连先生,感谢您邀请花主播来直播本店重新开业。”
“嗯。”赫连隽回握了一下他,随即松开。
刚才那一幕,他已经猜到了秦沐阳的目的是喻寒,所以秦沐阳才拜托他让花昀亦直播“Alice”重新开业。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被这种小孩当枪使了,要不是和秦家以后还会多有合作,现在没必要和秦沐阳闹翻了脸,他已经带着花昀亦转身离开了。
“花主播,初次见面,接下来就麻烦你了。”和赫连隽打完招呼,秦沐阳又转身面对着花昀亦和喻寒。
花昀亦的视线在喻寒和秦沐阳之间打量了一个来回,他是见到过喻寒那一身青紫痕迹的,看来,那些痕迹的始作俑者,就是秦沐阳啊。
“秦先生,初次见面,果然年轻有为啊。”花昀亦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一语双关。
秦沐阳没有将他的嘲讽放在心上,安排了工作人员为直播做准备,然后对喻寒说道:“寒哥,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好。”喻寒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对面有一家咖啡厅,我们去那里谈。”来的时候他就留意到,八年前那家咖啡厅,现在依然在营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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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咖啡厅落座之后,喻寒像八年前那样,点了一杯摩卡,然后眼睛就一直透过玻璃窗,盯着对面的“Alice”。
“寒哥,你在生气吗?”秦沐阳见他不说话,以为他生气自己用这种方式将他逼出来。
可秦沐阳也是无可奈何,那一晚之后,他彻底和喻寒失联了。当他成功收购了“Alice”,第一件事就是利用赫连隽和花昀亦,将喻寒引诱出来。
他的计划很成功,可他现在却高兴不起来。如此顺利,只能说明,庄庭在喻寒心目中的位置,依然排在第一,无可取代。
“八年前我也是坐在这个位置等庄庭。”喻寒像是没有听到秦沐阳的话,自顾自地开了口,“那个时候,庄庭的家人还住在餐厅的二楼,他带我来到这里,打算向他父母摊牌我和他的关系,但怕他父母一时接受不了,所以让我坐在对门的咖啡厅等他说服了他父母后,再来接我。”说完,他啜了一口摩卡,放下咖啡杯,又继续道:“那天也是这样,我又喝了一口咖啡,就看到庄庭气冲冲地从餐厅跑了出来,我刚站起身,一辆汽车飞驰过去,撞上了庄庭,他当场死亡。”他的语调很平静,平静地不像在谈论自己的亲身经历,不像亲眼看见了自己爱人的意外身亡。
“寒哥……”秦沐阳看过喻寒的资料,但是资料里没有详细到这些细节,所以之前并不知道,庄庭是死在了喻寒眼前。
“怎么样?满意了吗?”喻寒扬起笑容,“我现在又坐在了这里,看着外面那条马路,仿佛还能看见庄庭浑身是血一动不动躺在那里。”
“够了,寒哥。”秦沐阳起身,绕到喻寒身边坐下,伸手想将喻寒搂到怀里,可是喻寒却挥手拒绝了。
“我跑到庄庭身边,将他抱在怀里,拼命喊他的名字,喊了好几声,他却再也没有回应过我。随后庄庭的父母出来了,拦住了准备逃逸的司机,又从我怀中夺走了庄庭的尸体。”喻寒直视着秦沐阳,眉眼带笑,可字字句句都如同尖刀,“那个司机有间歇性精神病,撞到庄庭时正处于发病阶段,连法律都无法制裁,所以庄庭的父母将所有怒火都发泄在了我身上,认定是我害死了庄庭。他们不让我参加庄庭的葬礼,我硬闯了进去,于是被打断了两根肋骨。”
“你不要再说了!”秦沐阳没想到真相如此残忍,他不顾喻寒的挣扎,用力将喻寒抱在怀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我不该逼你的。我不知道,对不起,对不起……”他语无伦次地道着歉,尽管他知道,他的道歉对于喻寒的伤痛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可除了道歉,他不知道该再对喻寒说些什么。
“还是一位来参加葬礼的老太太看我可怜,阻止了庄家人,送我去了医院,还垫付了医药费。”喻寒没有停止,“接上了骨头,医生让我静养,我却又跑到了庄庭的灵堂外面,跪了整整一天求他们让我送庄庭最后一程,后来支撑不住晕死过去,老太太又救了我,但她说,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我想下去陪庄庭,她也拦不住我,可是人有在天之灵,这一切庄庭都看在眼里,我这样糟蹋自己,是成心让庄庭无法安息。”
“别说了,寒哥,你别说了……”不顾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咖啡厅,秦沐阳吻上了喻寒的嘴唇,从行动上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喻寒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但他感觉到有泪水滑入两人的唇舌之间,腥咸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
等秦沐阳终于松开他,喻寒冷冷地问:“你为什么哭了?”
秦沐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喻寒面前泪流满面,但他顾不上擦掉眼泪,而是抚摸着喻寒如墨的长发,“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感受到一点痛苦。”
“是吗?那你从现在起就消失在我面前,永远不要出现,可以吗?”喻寒向来隐忍且善良,从来不愿意伤害到任何人,所以在这之前,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对着一个人,说出那么尖锐刻薄的话。
而且那个人,还是让他再一次动心的对象。
秦沐阳微微一愣,看向喻寒的眼神里毫不掩饰自己的受伤,“寒哥……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但绝不会离开你……”
“一定要撞到南墙头破血流了才回头吗?”喻寒感到有些无奈。
秦沐阳笑了笑,保证道:“就算撞到南墙头破血流,也不会回头。”
“你可真是固执。”喻寒叹了一口气,别开自己的视线,转向了窗外。
喻寒仿佛又见到了庄庭,站在马路中央,阳光撒在他身上,照耀着他像一个不真实的影像。他笑得很开心,眼睛都眯了起来,然后朝喻寒夸张地挥手,由单臂变成了双臂交叉挥着,最后,他对喻寒说了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小寒,这次一定要幸福啊。”喻寒听到他这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