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血中，是含有药物成分的。”
    卡莱尔低头继续做着检查，此刻他的声音中带上了些嫌弃，“而且，我想，任何一个吸血鬼都不会去喝那种变质的东西。”
    “如果是模仿吸血鬼的人喝，那她他就是在替自己下药。”
    富江点了点头，她在佩服卡莱尔睿智的同时也多少注意到了些他的不同。比如，没有经过毒理测试和dna鉴定，他就知道被害者身体大致情况了。
    这不经意暴露的种种都让她对他的怀疑推向了一个新的告诉。
    富江并没有说出来，她现在更想知道他究竟想要告诉她些什么。
    “所以，你认为，这个凶手的目的是什么？是想将这些罪行都推给吸血鬼？”
    原本卡伦还真的是这样猜测的，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爱尔莎尸体愤怒的原因。
    一一也许是他们家族不知道的敌对的流浪吸血鬼在作案想将罪行推到他们身上让他们不得不离开这个地方，或者是有吸血鬼唆使人去做了这样的事。
    但，种种证据和迹象表明，事实并不是这样。
    卡莱尔摇了摇头道：“他的眼睑被人完全移除，而他的角膜和眼球却是完好的，这说明什么？”
    富江敛目深思，角膜和眼球，这说明凶手很在乎受害者的视线。
    “凶手是想让受害者一直看着他……”
    富江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了，她像是想到了什么。
    卡莱尔看着她，她沉默回视他。
    凶手想要的是她的视线，那些被害者都是她的替身，凶手杀害他们的原因也许是出于怒火，也许是出于妒忌，他最终的目的是她。
    他想要让得到关注的人是她。
    他想要让她一直注视着他。
    那么，这个人就是在她身边的人，一个想要亲近她、也许已经和她亲近却一直没有被她重视过的。
    他，是谁？
    “看来你已经有些眉目了。介意告诉我么？”斯旺警长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富江的身侧，她骤然回神，然后惊讶得看了他一眼。
    原来，这些人早就已经得到了线索，而且还商量好了对策。
    富江看着斯旺，她还有些疑惑。
    现在她的回答很重要，至少，她不想再无缘无故去怀疑和冤枉另一个人。
    “我并不确定，所以，我还再问一个问题。”
    斯旺对于富江的谨慎是赞赏的，“请问。”
    “我想知道，经过你们的调查之后，是否能够确定在这三天之内发生的这三桩命案的联系。”
    “你想知道苏珊·瓦伦的死是否与今天的事有关？”
    “是的。”
    斯旺看了一眼卡伦，然后道：“造成苏珊·瓦伦的死因是她的头盖骨处的重击，虽然死亡原因和手法皆和前一起不同，但我和卡伦医生都认为是同一个人所为。我们在距离旅馆不到一百米处的后巷里找到了苏珊·瓦伦的头发和扣子，均是被扯断的，由此可以得出她的死也许是因为凶手的激情杀人，她他也许一开始没有想杀她的打算，但后来有什么事情激怒了她他。”
    解释后，富江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那天晚上的确有人跟着她出去了，目击了吸血鬼袭击她和苏珊的过程，他离得并不近，至少，得让那些灵敏的吸血鬼注意不到。
    他很谨慎，聪明，且准备充足。
    在她被救离开后，他将失去知觉或者说死去的苏珊带回了旅馆，做成了那样一个犯罪现场，然后，又在不到八个小时内，杀掉了谢利·鲁珀特，非常麻烦的放干了他的血并且模仿吸血鬼的样子做了个现场。
    而他大费周章做了这一切的目的只是想让她将她的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
    他想要让她注视他。
    可她怎么知道他是谁？
    她到底要怎么样才会在发生了命案后将注意力集中到一个人的身上？
    在命案发生后，她第一个想到的会是谁？
    如果她是伊芙·格林斯，那这个答案显而易见。
    富江的脑海中，有一条线串了起来。
    一一是他。
    杀手本。
    劳埃德·艾迪。
    ☆、第31章
    但几秒后，富江就将这个推测排除了。
    在她昨天怀疑的那四个人中最不可能作案的人就是劳埃德·艾迪。
    因为没有他的戏份，所以这三天他都留在了旅馆内，包括爱尔莎出事的那天他都没有出现，也许这可以证明他有充分的时间可以作案。
    但事实却相反。
    这几天他的身体一直不适，福克斯小镇的阴冷潮湿和终日不见阳光让这个来自美国东南部佛罗里达州迈阿密的影帝相当不适应。
    所以，他一开始就被排除在了斯旺警长怀疑的名单上，他在第一次案发时的不在场证明非常充分，因为不止一个助理留在旅馆照顾他。
    眼睑所表达的信息太过模糊，这个剧组中想要得到她关注的人何止尔尔。
    也许，连她昨晚推测的凶手是男性这个猜想都得一并推翻。
    “即使我有猜测也并不一定就能够确定这个人就是凶手，我想，斯旺警长之所以想要听听我的想法，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目前掌握得证据不足不是吗？”
    富江的话让斯旺的脸色变得有些僵硬，她说的的确是事实。
    如果不是卡伦医生一再保证川上富江不可能是凶手并且将昨晚她一直和他呆在一起去了他们家做客为她洗脱嫌疑的话，他是不会这样放任她参与到案子里来的。
    从目前来说，他们的嫌疑人还太多。他们有时间可以一一排除最终确定，但，受害者却没有时间再等。
    从凶手的作案频率来看，今晚又会有一个人死去，或者不止一人。
    斯旺不想再冒着这样的危险去赌。
    他们得想出一个更有效、更直接的办法逮住这个罪犯，最好就在此刻。
    “是的。”斯旺很直接的承认了。
    “所以，直接说吧，你们想要借助我做些什么？”富江将视线转到了卡伦医生的身上，“你们已经有计划了不是么？”
    卡伦依旧很温和，笑容之间带着优雅和成熟，“很感谢你的理解和配合，川上小姐。”
    “不必要的寒暄，直接进入正题吧。我们都想要减少和避免死亡的人数。”富江直截了当道。
    ***
    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又响了起来。
    爱德华皱眉将目光再次移到了不远处的树林中。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自变成吸血鬼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从内心深处涌出的悲哀。
    这是一种共鸣。
    那个尖锐的、凄厉的带着浓重绝望的尖叫声仿佛来自于某个人的灵魂，那种求而不得生不如死的痛苦让他内心的声音变得如此的哀恸，以至于将爱德华的注意力牵引了过去。
    他很想过去一探究竟，可他的理智和直觉却告诉他，那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他会后悔的。
    ***
    就在爱德华的理智终于战胜了冲动的时候，一直被剧组众人注视着的富江却突然被斯旺警长拷了起来。
    原本在富江偷偷离开剧组所暂呆的地方而出现在了尸体旁和卡伦医生作着交谈时，她奇怪的举动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包括导演卡莱尔和主演塞勒斯。他们的表情是探究和担忧，探究的是富江为何对这些死去的人如此执着，而担忧的则是她是否受到了影响。
    在场的大多数人的想法和他们两人是一样的，几乎没有人会去将她怪异的举动和罪犯挂钩，他们只会觉得这个美丽的、高贵的、优雅的、神秘的女人竟然还拥有如此的怜悯之心。
    于是，对富江的担忧和爱怜就更加深了。
    当然，还有小部分人的心思比较阴暗，这种阴暗并不是邪恶和黑暗，而是任何一个在同性之间都会出现的排斥反应。
    一一嫉妒。
    配角之一的艾德文娜就是其中一个。
    她其实在好莱坞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女星，她是新一届网上投票被评选出来的好莱坞四小花旦之一。
    集‘青春’‘美丽’‘人气’‘潜力’于一身，现在她正处在她事业的黄金期。可，现在，她竟然来这个剧组做了一个小小的女配角，所有的戏份加起来总共只有三场？
    严格的来说，这连女配角都算不上，她充其量可以算是个友情客串。
    她如此安慰自己。即使是一个配角、一个友情客串角色，她也能做得比那个光有美貌的、名不见经传的亚洲小艺人好。
    一部戏的好坏、成就，最主要的可不是用主演或配角是谁亦或者是戏份的多少来衡量的，最重要的还是演员的水准，演技、经验和感情的流露。
    她相信即使只是不到十分钟的三次出场，她也会是这部剧的神来之笔。
    川上富江只是个靠脸吃饭的家伙，谁知道她能够得到caa公司的重点栽培和好莱坞a级导演卡莱尔·斯科特的青睐是不是靠着那一身媚骨。
    艾德文娜斜眼看着富江，眼神中带着讥诮和鄙视。
    当然，埋藏在那些明显的情绪下的，还有一种她自己不承认的嫉妒。
    虽然艾德文娜从未想过川上富江会去杀人，但，对于她可能被告坐牢这件事她显得很高兴。即使是误抓，这也会让她的声望大跌。
    也许，她现在该去联络一下八卦时尚杂志的主编？不，这样反而会让她声名大噪，一般读者是不大会信娱乐杂志上的小道消息的，这也许会让她赚足别人的同情。
    那么，社会新闻怎么样。
    只要连续报道两天，她相信，这个女人在前面积攒下来的那为数不多的人气很快就会下滑。不出一周，她就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