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书房,书卷满橱柜,只是少了书香,满屋子充斥的尽是透着死亡的药腥之气。
书房的主人――一个满面病态的老先生,穿得极端正的坐在他坐了几十年的书桌前,身后横陈着一轴飘逸之中见磅礴之气的书法之作;距离他不远的扶手椅上,则坐着一个灰衣粗衫的男子,那男子二十七八岁的光景,整个人干净简朴,看似寒碜,却未见一丝落魄卑微。但见他剑眉横飞,眼若远山,鼻秀清奇,唇薄淡雅,整个人竟温温似玉,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朦胧光华。
残阳斜照,一抹通红的晚霞穿过开启的雕窗照亮老先生的脸孔,这张脸孔虽苍白若死,却有一双稍嫌混沌又显无比睿智的眼睛,这刻,它们正满含希望的凝伫在眼前这个布衣男子身上。
布衣男子优雅而坐,从容的茗着绝好的上等龙井,听了对方的恳请,他微微一怔,剑目一挑,淡笑便若清茶般漾了开来,声音低沉言道:“先生是在开玩笑吧!”
不知道是杯中的茶香得厉害,还是他身上的茶香更清洌,自打他进了书房,那股清香便在若有似无中冲淡了屋里的药腥味,一下子便给死气沉沉的书房带来了一股清新的生气。
靠在太师椅中的老先生没有答话,又一次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剧烈的程度直叫那个布衣男子敛尽了笑意。
“几年不见,想不到先生竟病得这么厉害!”他说,极讶异。
“是啊,老夫已是命不保夕!”老先生良久才止住了咳,抹出一个苦笑道:“所以,这绝非儿戏,重仁,若不是情非得以,老夫岂会千里迢迢将你寻来托付!”
听得这么说,布衣男子垂下了眼,若有所思起来。
老先生有些急,想说什么,又觉得怎么说都不妥,便无奈的叹了一声说:“老夫知道的,这样的请求是有些强人所难,可是我……”
他说不下话,又是几声遏止不住的干咳呛得人合不拢嘴,只要一急便咳,他知道的,但这事又不由的叫人急,于是他急忙抓起桌面上的茶杯要喝口茶润润毛得厉害的喉咙,放到嘴边才发现茶已经被喝得滴水不剩了。
另一杯清茶适时的递了上来:“先生,喝我这杯吧,顺一下气!”那个布衣男子悄无声息的近了他的身。
他抬头,看到的是一脸的关切,便放下手中的杯子,接过他递来的茶,咕咚咕咚大喝了几口,就又急着问下去:“重仁,你以为如,倒说来听听?”
男子只是微然一笑,撇了过了头,双手负背,一边欣赏他背后的那轴书法,一边淡淡而言说:“奇怪,先生何以这般信在下,就因为在下曾欠您恩情,所以便认定在下定不会负您所托么?”
先生跟着也微微转过了身子,面窗而坐,侧目以望他,红红的暮霞中,他微微摇头,难得露出一个愉悦的微笑说:“无关恩情,老夫又岂会用恩情迫你行事,重仁,你我虽想交不深,但你的人品,老夫绝对信得过,今番老夫以义相交,以心相托,恳请贤侄不负吾意!”
以义相交,以心相托?
说的好,布衣男子目光一闪,淡淡一笑。
那一笑,犹如三月风清新而柔软,也正是这一笑,彻底改变了一个女子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