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隔着檐窗,他一动也不动的站着,如玉般好看的脸孔上闪过许许多多的表情,痛苦的、悔恨的、悲伤、绝望的,全凝在他瘦削中见疲惫的面膀上,凝在他一瞬间呆楞的眼瞳里。
她的笑带着太多的嘲弄,话语藏着无数的针芒,不仅刺痛着自己,更狠狠的刺痛着他。
是的,他到底是来了,不远千山万水,寻寻觅觅找到了这里。古来便说一诺千金,他便是那样一个言出必行的人,可终究却是来晚了……
分别六个多月了,再见恍若陌路,生疏的再也吐不出柔软的叫唤!
他走向她,走近,近到几乎没有一丝空隙,然后那暌别太久的手掌便扶住了她的柔弱香肩,深深的,沉沉的摇撼她:“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不等我?”
声音温柔依旧,却多了那么多的沉痛,是的,他的眼里布满了心痛!
他在指责她?
她的心凉了下去。
“等你?”
她落寞的一笑,笑得疏离而冰寒。
“等你做什么?……等你来向我炫耀吗?……等你来告诉我你娶了一个美娇娘?一个有着皇族尊贵的名门千金,一个绝对匹配得上你们钟家,可以令你们钟家蓬毕生辉、受益三代的绝色佳人吗?你说,你还要我等什么!”
罗门的千金,名扬宇内,小小年龄便驰骋商埠,更赢得当朝八王的赏识,破例收了她做义女。她的显赫四海闻名,钟家得此佳妇,当真是光宗耀祖了!
他的脸孔一下子唰的发白,叫了起来:“所以,你是故意在惩罚我是吗?因为我娶了罗芷竹,所以你便要嫁别人……”
“你……”
她错愕的推开他,气极恨极的叫:“你是什么话?难不成这一切便是我愿意的么?那日离去时你说不足三月便会回来,如今我倒要问问你,是谁毁了当时的约定,一去便音讯了无,一去便另结了姻缘?钟炎,把爹爹气得一怒之下将我另嫁的不是我,是你,现在你怎能理直气壮的来编排我的不是,指责我失约?你倒给我扪心自问一下这其中是谁对谁错,谁该指责谁?谁该怨着谁?”
他呆了一下,人,变得失魂落魄。
“是了,一切,皆是我在作恶,我知道的,是我害得舅父吐血,是我教他失望了,但是,纵是事情再重头来过,我还是得这么做,我还会这么做……”
她怔着,他的痛苦,她尽看在眼里,那一桩婚事绝不是出自他的意愿,这一点她几乎可以肯定了,既然不是心甘情愿,那么他何以还要说:纵是事情再重头来过,他还会这么决择呢?
“告诉我为什么好么?”
她直视着他,目光灼灼,想要探出一些蛛丝马迹。
他转过头来,对着她笑,如月光般皎洁的眸子里盛着好多无奈,凄怆一笑,怅然道:“已经过去了,不要问为什么了,那已经不重要!”
说着,他跨到她面前,手举上她的螓首,轻轻的抚摸,生怕手下重一点她便倏地的不见。
“灵妹,跟我走好不好,跟我离开这里,然后,找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简简单单的过一辈子,不必理会别人的眼光,不必成天提心吊胆着别人是不是在算计,哪怕只能那样过一天也好,哪怕因此死了也罢,灵妹,跟我走好么?”
她静静的看着他,试途压着心头的浮躁用一种局外人的眼光来审视他――他的口气有着壮士断腕的悲壮,有着被逼绝路的惊悸――他在逃避什么?忧心什么?或者说他到底想瞒她什么?
“在你我各已婚嫁之后再说这话是不是太晚了!”
她嘲弄的一笑,平静的躲开了那亲呢的、珍视的手势,他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也跟着笑了一下,面色却是空寂的,眼里立即浮出满满的嘲弄,说道:“好,那你与我听明白了,罗芷竹不是我娶的,是钟家这个家族娶的,她嫁的是钟家,不是我。这段姻缘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悲剧,这是钟家造的悲剧,与我无关,所以,请别把我与她牵扯到一会儿!
待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