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可是,她却在心惊肉跳,他们的到访,他们的言辞,怎么就让她觉得透着丝丝诡异,背脊生凉。
原本,她只是一个最简单不过的少女,待人处世从来不会心怀算计,也不用算计。在家父亲为她担起了一切世俗纷扰,偶尔与炎偷偷出去玩,一路上也自有炎为她打点一切,日子总过得自在惬意,而无需去费心思忖。
可这段日子以来,她却一直在揣度周遭的一切,虚虚实实间,每个人都似怀着各自的鬼胎欺瞒着什么……
先是父亲瞒天过海将她别配,再是太祖姥姥遗下书涵蒇尽秘密,之后新婚的丈夫神神秘秘,淡淡笑语中与她不离不即,如今又跳出眼前这三个人,更是带给她无尽的疑云,隐隐约约中,她直觉便是他们几个也各自打着算盘……
真是很不喜欢这种直觉,然而瞧着他们越久越能肯定心中的猜疑。
“先不论这屋子好坏与否,倒先与我说说看,你们三个如何会凑到一起的?”
她目光微闪,轻声而问。
叶云天一听立即咧嘴直笑,接道:“也没怎么样,打架打出来的!寒宁见我不顺眼扁了一顿,我见钟炎不爽,就跑去揍了他一顿,钟家的家奴瞧见了,又把给我打一顿,这么打来打去,最后就打出味来了,本来还火水不相容,这下可好,全搅在一起了,不过,这当中还有赖你家这位忠心的护院,他可厉害着,没几下就将我们拢到一处了!”
这是她与叶云天第一次面对面的说话,却听着直犯糊涂,什么打打杀杀的,他在说什么?只得带着满眼问号,摸不着头脑的呆呆看向那静默无言的男子!
七步之远,寒宁冷峻的一直凝睇她,闻言,扯了扯唇角,一向深不见底的眼里浮着一抹风清云淡的笑,点着头,打了一个手语说:“没什么水火不容的,人与人之间哪有化不了的嫌隙,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小姐,云天的为人其实不差,善交涉,性子也爽……”
怎么也想不到寒宁竟会这般赏识那个父亲眼里的登徒子,就连一旁的钟炎也冲她颔了颔首,认可了寒宁的说法,温言与她说道:“云天直爽义气,堪可一交。你是知道的,我不爱搬名弄权,也不愿沾了钟家这块招牌的光,所以寒宁就拉上了云天。云天他三教九流的人物皆认得几个,然后由他借着钟家的名头去打探,寻起人来就省事多了!”
说话间微微一顿,瞧见她依旧听的不怎么明白,方微微吁了一口气,执起了她的手,认真的道:“其实皆是因为你的缘故,才会叫我们走到了一起来。寒宁忠心叶家,虽不能说话,但他一直关心着你,真心想知道你过得怎样,云天则想瞧一瞧那个男人待你好不好,而我是发了疯的想见你……”
这便是钟炎给的理由。
可是,她直觉这个理由太不充分,这理由的背后还别有文章。
“便是这么简单么?”她低低的问,很不确定。
钟炎没再回答,一手压在琴台,一才轻轻抚上的琴弦,用清透如玉的眼深深的望着她:“不要问那么多了好么,跟我走就好,灵妹,跟我走好么!”
她不言语,他也没有立即逼要回答,而是屈着修长的手指又熟稔的拨了几下弦,清越的琴声即弹跳出来,悦耳流畅。他那黝亮的眼微微清澈起来,多了更多的温柔,浅浅一笑罢,说道:“听,琴声依旧!灵妹,这是你的琴,也是我的琴,我们一起离开好么,以后还一直合琴……”
琴是他赠的琴,但人还是当时送琴的那个人了?
她沉默了一下,侧过了头,去瞧后窗檐吊着的叮当作响的风铃,淡淡的说:“先给我一个理由,一个你娶妻又弃妻的理由!”
这一次换钟炎沉默了,眼角的余光里,她捕捉到了的他面脸上闪过的痛楚,于是回过头,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从来不是淡情薄义之人,告诉我,是什么叫你像是换了一别心肠似的,变得凉薄!”
他别过了身体,脸色发白,散着沉沉的烟迷之色,低低的直叫:“不要问了,好吗?那已不重要!”
待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