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不管怎么样,最后还是他们妥协了,并相约子时在村口碰头。
等送他们消失在翠竹摇曳的小径后,她才转过注意力投递清波身上。
清波楞楞的站着,清艳的脸孔上那神色明显还没有从中会过意来。
“小姐,你真要跟表公子走么……”
“嗯,我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总之先离开这里再说吧!清波,很多事你不知道,我也糊里糊涂着,很复杂,我不愿这种‘复杂’把无辜的人牵连在内……”
这个山村农舍是这么干净,不应沾了世俗的纷扰,方重仁他是个好人,她不愿害了这个人。有关将来,她不敢多想,因为她与钟炎之间终究隔着太多不确定的事,甚至她还有着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这么一去会万劫不覆,人生只若初相见,恐怕是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那你与姑爷……”
“算是我亏欠他了,若有来世,再结草衔环以报他宽待之情,至于这辈子,好聚便好散.强留在此,与他与我都不好,他是大度之人,或许会乐见其成!”
“什么宽待不宽待的,大度不大度的,分明是那人脾性古怪,根本就不曾把你当妻子看,小姐何必与他说好话,说什么亏欠与他……”
清波对于方重仁当真是一肚子的牢骚与不满,认定了那人错待了她,丝毫不曾觉味到那人在暗地里对她的好,好到叫她有些难以启齿道离开,好到不敢把自己的故事坦诚相诉,怕瞧见他淡颜之下嘲弄受伤的眸光。
她微微烦恼,心思又一转,想到他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回来吃晚饭,能不能见到他,还是个未知数,或许她根本就不机会说什么!
果然,晚饭时仍然只有她们三个女人,方重仁与阿宽依旧没露面。
挑着晶莹喷香的饭粒,对着清波特意做的满桌子好菜,心事重重,索然无味。
清波好几次偷偷的瞟望她,那丫头最懂她的心思,便极机灵的挑了个机会问莲婶:“奇怪了,姑爷这几天怎么了总不见人影,他到底在忙什么?”
“听阿宽说好像去了山那边的松山抓什么东西,刚刚才走,怎么,你们寻他吗?恐怕得明天了?”莲婶没在意,低着头一边扒饭,一边回答。
这真是始料未及的事,她与清波面面相觑。
“今天回不来了么?”
终于忍不住跟着问了一句。
她是从来不顾问他的事的,已习惯了他们夫妻之间冷淡相处的莲婶,在听得她问话后,立即抬头看她,眼里尽是意外之色,目光灼人心魄――
这莲婶看似极寻常的一个村野农妇,却是最懂察颜观色。她不敢去接触她的目光,心虚怕她看出什么来,忙埋首吃起来。
莲婶笑了一下,说:“嗯,恐怕是吧,就算回来恐怕也要后半夜了――丫头,你要找他吗?”
跳动的烛光底下,她低着头微微点点头,含糊的问:“能找到他吗?”
“那我叫阿宽寻寻看,他现在在村底的马房里守着,今儿,他那匹宝贝赤墨马正在难产,叫了一下午,他急得不得了,刚不是跑来把我与清波全叫了去,恁是不见下崽不许我回,闹得我头都要裂开了……要不,这样,等吃完我去换他,难得你有心思见阿仁,我让他给你寻来,不过莲婶可不能保证一下便寻到,天都黑了,往山上找个人不容易……”
说着,又意味深长的抚了抚她的玉手,道:“孩子,夫妻之间便应是你依着我,我依着你,老是躲猫猫般桥归桥,路归路的,怎么恩爱,莲婶还巴望着抱小孙孙呢!今儿,我让阿宽将人去找来,以后你们可要好好处……嗯,听莲婶一句吧,好好守着重仁,绝不会委曲了你。那孩子肯为你下那番心,结这门亲,说真的,那是你莫大的福气……”
待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