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朱祈钰小心的靠近,留神的观望着寒宁的神色,见他颜色一变,试探着插进话来说:“这信是当年忧忧子先生留下的,上面清楚明白的写着他与小王八叔当年的约定,就不知你识不识得这笔迹!”
寒宁不言语,淡洁在月光映在他一半清寂的脸上,另一半则浸润在篝火的红光里,阴晴莫辩,眉头微微拧起来,半晌才抬头说道:“嗯,这倒真是家师的笔迹,只是我洞居此处这些年,却没见过师父带过其他女孩子回山……这落款的时间是十年之前,我记得那时候师父是有出过山长达一年之久,但我们不知他去做了什么,关于这件事,他从未没向我们说起过半字……”
“你记清楚了么,真的从未没见过我家清莞么?”
听得寒宁说认得这笔迹朱祈钰心中便喜,又闻得他说从未见过其他少年,他又不由得心惊发凉,这一喜一惊之间,他极失望叫出声来。
“不曾!”
寒宁答的极干脆,一边,将信折好交回去。
就在这时,秋白面露奇异之色,突然间叫出声来,对着他咿呀不知说了什么之后,便往屋里跑了过去。寒宁听着皱了皱眉,立即又将手收回了手。
没人知道秋白在表达什么意思,朱祈钰自然也不明就理,便问:“她在说什么!”
寒宁淡淡的瞥了众人一眼,极玄的说了一句:“她说这信中有信!”
一群人顿时皆面面相觑。
没一会,秋白端了一盛得满满水的木盆放在篝火旁,并用眼神示意寒宁将信浸下。
朱祈钰看着急急喝住,连忙跑过来抢,叫道:“不可!这是八叔的东西,若毁了叫小王回去如何回复!”
寒宁见他如此宝贝这东西,懒得与他争辩,当下就极干脆的递回给了他,只是兴灾乐祸的补了一句说:“浸不浸随你的便,反正又是我在找人,我只能给你提个醒,家师善布疑阵,早在当年就在信笺上作了手脚,你若想知道公主的下落,恐怕这个水是非浸不可的……”
这话叫要把信收起来的朱祈钰生生住了手,他瞧了那盆在火光下泛着粼粼金光的清水,思虑了再三,到底还是将信沉入了水里,没想眨眼的功夫,那信笺上空白的地方神奇的现出了一行刻意放大的红字:
机缘到时,清莞自会归来。八王但且宽心,不需五湖四海乱寻迹!
又是一句高深莫测的碣语。
她扫了一眼不由得将目光递向浮出笑意的寒宁,耳边则已然响他惊人的断言:“看来成王不必再找了,既是师父存了心思将公主藏匿起来,时机没有到时,你们纵是踏遍大明每寸土地,也寻她不到着!”
他居然一口就认定是忧忧子将公主藏身了起来。
朱祈钰怔了一下,俊雅的脸孔上抹出一丝苦笑,对着相随身侧默不作声、神色深邃的云不意无奈的叹了一声,说道:“云先生,果然又叫你命中了,这里当真没有清莞,可是这叫我如何回禀八叔,再过几月,便是清莞与棠风大哥的婚期,先生,这便如何是好……”
云不意微然笑着,眼里却透出了一股看破万事的犀利之色,淡淡的劝了一句,说:“宇文公子本是一个奇极的人物,公主与此人的婚事恐怕是有待商榷,未见得真能成行。在来之前,柳某便已与殿下说过,无忧先生早已改了公主的命途,你们不信,柳某只好舍身相随伴王爷一探个中道理!”
说话间,那深深灼灼的目光在她流连了好半天,好生诡异。
朱祈钰叹着,提着那湿透的宣纸往他们那边走去,想去将纸弄干了,也好回去有所交待。
寒宁垂眼送他们一拨人回到他们原来的地方,又思量了一番,才回眸瞧身边这群看傻眼的人,其颜色也变得神奇莫名,最后瞅定着她语意深深的道了一句:“我师父行事断不会无缘无故,此番他存心将公主掩藏起来,定有另一番缘因,也许,她与小姐之命是紧紧相联的……嗯,我终于明白秋白刚刚所言了,当年师父收容我们,恐怕为得也就是日后可为小姐效命吧,在这件事上,师父真是机关算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