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到底是宫里来的,说起话来总能把人驳的滴水不漏!
依灵见得清波脸起了肿,气不成声,只冷冷的横去一目,道:“您横竖都是个奴才,我家清波却是夫君义结的妹妹,论及身份,总比你金贵上百倍!”
老嬷嬷老脸一黑,不认账的冲上来又想施暴,叫公主脆声叫住。
“嬷嬷不必为清莞抱打不平,母妃说的极是,日后既然要为姐妹,又怎能为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去坏了太后娘娘的安生?所以,这事绝不能禀了太后知道,嬷嬷且想,一旦太后责难起来问了姐姐的罪,驸马那边我们如何交代?”
公主表面上说的很得体大方,但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恼恨又怎逃过依灵的眼睛,便故意淡淡睇着想看她使什么花枪。
但见她抚着撕成两半的衣裳,往下说道:“可这衣裳到底是宫里赐,如今叫我们撕成两半,若是追查下来,弄不好还是要连累姐姐。不如这样,我听说姐姐是平阳城里最擅针线的,要不我往织造局偷偷去求一块缎子来,还有时间把这嫁衣中坏掉的这块给换了,这应不是什么难事是不?姐姐?”
说的好像挺有道理,事实上则摆明了在屈辱人。
这个冒牌的公主要嫁的是她的夫君,却在撕坏后,指派她替她去修整嫁衣,然后还要看着她风风光光嫁过来,压到她头上做大老婆,这不是软心计是什么?
依灵懒得与她撕破脸,只上前细细看了一眼,随意的应了一声:“或许可行,但这衣裳繁复华丽裳,想要大刀阔斧的修,没个十天半月根本不成了事……公主若不怕我手工粗劣,我拿回府去细细的修整就是……”
她估摸着拿回去的下场会叫重仁撕成碎屑,还用修吗!反正这婚事成不了,在事儿穿邦之前,随口应着,由着她空欢喜去!
谁知公主听了这话,眼色大变,连忙摇头道:“拿回去?那可不成,这事怎能张扬?”
依灵这才发觉她似另有居心,便又问:“那依公主的意思要怎样呢?”
“姐姐可否告知驸马一下,且留于我的澜园里住上一段日子,一来替妹妹修一修这嫁衣,二来可让妹妹好好亲近姐姐,毕竟姐姐侍于驸马身侧日子长,妹妹企盼姐姐能教授一些闺房之道……”
话说的没羞没臊,心思也坏着。
这少女表面功夫好像是做的无可挑剔,若不知道她老底,谁能知道她是云州沧家门下最会挑骨头的刻薄主儿。
既便来了京城,她心里明白着京城不比云州地儿上可任由她妄自尊大,依旧还在自个园子里处处于暗地里治办看不顺的人儿。
若留在这种人身边,怎么可能有好日子过。
清波也自阿宽嘴里听过一些有关公主很骄气的话,心里明白她这是不怀好心,便横着声音掐断话道:“留在这里由着你们欺负是不是?这裙儿是你们家嬷嬷撕破的,不关我们的事,你们别不要脸的栽赃嫁祸。想求我家小姐给你们修衣裳,要么凭着我们取了去,要么就拉倒!”
心怀鬼胎的公主,一听这话,脸儿立即僵在了那里。
就这时候,方重仁随着脸色极度难看的王爷走了进来,得知了这事,脸色冷冷的逼视那个嬷嬷道:“瑞嬷嬷你若想把事儿闹大后果定不是你所能想像的,所以,还请您委屈一些,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您心里惦量着办!”
这才把这事消停了。
却暴露了这所谓的公主一半笑脸一半阴毒的心机,温婉的底下包藏祸心。
出得王府后,一路骑着马儿说是去赏秋景。清波跟在后面越想越恼,追上去忿忿的对方重仁说:“那个公主太阴了,大哥打算怎么打发掉她?”
方重仁与依灵对视一眼,淡笑的对她说:“那位姑娘不是公主!她跟欢玲一样,是冒名顶替的!”
“冒名顶替的?”清波一呆,急急反问道:“那真正的公主在哪?”
依灵笑的神秘,走近扶着她的肩膀,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清波,你便是世人口中盛传的公主清莞!”
清波惊呆在原地!
是,清波是公主,当她见到了昔日带她行走江湖的师父蓬山道人,当她服用了一颗泛着药香的丹丸,脑海里一直隐隐疼痛的那处地方豁然通畅,一番沉睡罢,旧日那一幕幕往事便轻易的浮忆起来!
原本她真是公主,十一年前,父王朱瞻垲为保她的小命,将病弱不堪的她托给了一个满头银发的白须老爷爷忧忧子,并约定十年将还她康健送回。
离开繁华似锦的京都,忧忧子慈爱的问她想不想活命。
她点头说想。
“若想活命,便要重新活过!清莞公主,你本是短命之身,如今我违天意活你性命,你需为我偿还一份红尘旧缘,了却我几十年牵卦!”
清波点头应允,数月后,于一座世外山洞里,白发老爷爷以其体内之血换她之血。她犹记得那日换血后再见老爷爷,他竟一下子苍老了不止数十岁!
可他却笑的欢,摸着她的头直叹:“这样也好,朱家到底灭了张家,折你半身荣华去换你朱家日后百世之宁,不会冤枉!日后,一切重头再来,你是清波,不再是清莞,我用尽余生成你一世好人生,你也要完成我于红尘中的一份宿缘,成全别人一段佳话……”
当她再度从睡梦里醒来时,记的只是自己是一个流浪乞儿,相随师父蓬山道人飘泊江湖,从此不再荣华,而历经尘世人情冷暖,直到遇到小姐,才终得安宁!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