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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还有,什么带着老母鸡上门赔罪?谁说他们要赔罪了?明明是他许困出手在先!
    徐佩秋拍了拍许困身上的泥土,背篼和镰刀都不要了,直直拉着许困走向生产队大队长李爱国的房子。
    院子里除了李爱国和她媳妇儿,刚刚遇见的那个神秘军官和铁柱也在。
    徐佩秋二话不说开始掉眼泪,她漂亮的眼睛瞬间红了,眼眶里蓄满了清澈的泪水,我见犹怜。
    徐佩秋拉着许困,声音哽咽:“大队长,你可要为我做主。”
    “周怀庆一看见我弟弟就像疯狗一样冲上来打我弟弟,你看他把我弟弟打成什么样子了?”徐佩秋哭哭啼啼的,到底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演戏,无人得知。
    徐佩秋把许困按到地上,许困一不留神,趔趄到摔倒地上,十分狼狈。
    她小声抽泣:“我们姐弟俩相依为命,年纪小小就没了大人,许困他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如今周怀庆把我弟弟打得路都走不了,也没力气干活挣工分,他这身伤不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恢复不了,以后我们俩可该怎么活下去?”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还受了伤,大队长你今天要是不为我和许困做主,我们俩也活不下去了。”
    “我们回家跳井算了。”
    许困:“?”
    其实他伤得没那么严重,他看了眼自己的亲姐姐,想了想,干脆身子一歪,躺在地上机灵的叫起来:“哎哟李大队长,我全身都被打得好痛。”
    “周怀庆那个知青仗着自己比我大就随意打我,我打不过他,被揍了好多下。”
    李爱国怀疑的看着他,你打不过区区一个周怀庆?我看你以前一个人单挑人家隔壁村的张大牛孙二丫钱狗子三个人的时候,挺厉害的啊。
    铁柱站在顾哲闻身后,看得心都揪了起来,他赶紧道:“这位女同志,你别哭,我们大哥在这里,你好好说,若是你真受了委屈,我们大哥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我们大哥是军人,一身正气,全心全意想着人民……”
    顾哲闻回头,铁柱悻悻的闭上嘴巴。
    徐佩秋朝顾哲闻看过去,顾哲闻也看着她,他脸上的表情很淡,隐约能看见他眼中滑过的笑。
    低低的,磁性好听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你,那只鸟儿?”
    “啾?”
    “……”徐佩秋抿着唇,定定地直视他。
    她眼眶泛红,眼睛像明亮的玻璃珠,玻璃珠上飘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如雨后沾水的桃花,娇艳欲滴。她哭了一会儿后,鼻尖红红的,软糯的说话声夹杂着微微的哽咽,比那声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啾”更为勾人。
    破烂杂乱的院子里,少女像掉落凡间的仙女,好看得有些过分。
    可惜这位仙女并不像表面那样单纯无害。
    她浑身都带着尖利的刺,一见到人,小刺全部对着人张开,警惕的戒备着周围所有靠近的人。
    若是胆敢有人靠近,她身上的那些小刺定能刺得人头破血流。
    像他家里那盆娇艳蓬勃的玫瑰,诱人却危险。
    徐佩秋吸了吸鼻子:“铁蛋哥你要为我做主,周怀庆他把我弟弟打得不能上工……”
    徐佩秋说着说着,觉得在对方深情的注视下,她实在有点演不下去,男人深邃的眼睛轻轻看着她,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家看穿了,自己在他面前无所隐藏。
    “铁蛋哥?”顾哲闻轻笑起来,笑意从他眼底蔓延至整张英俊帅气的脸,他笑起来,那份儒雅隐去,更多的是温暖人心的悸动。
    徐佩秋有些晃神。
    顾哲闻笑过以后,他困惑的问道:“为什么觉得我叫……铁蛋?”
    “铁柱他不是叫你大哥么?我们村除了铁柱就属铁蛋这名字最多。”
    李爱国赶紧打断她:“你瞎说什么?顾少校……”
    李爱国剩下的话被顾哲闻打断,徐佩秋了然,原来是位少校。长得挺年轻的,实际年龄应该有三十多了吧?
    顾哲闻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徐佩秋打上了老男人的标签,他放下手中的茶盅:“所以,打你弟弟的人是谁?”
    第5章 五颗糖
    人还没开始找,张慧兰已经扶着周怀庆走进了院子,张慧兰和周怀庆见到徐佩秋和坐在地上的许困,愣了片刻。两个人环顾一圈,看见院子里还有个眼生的顾哲闻和铁柱,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张慧兰认得顾哲闻,她与顾哲闻的视线对上后,不由得红了脸,慌忙的收回视线,耳尖泛起微微的红色。张慧兰模样长得还不错,害羞的时候看起来赏心悦目的。
    徐佩秋移开视线,指着周怀庆:“就是他。”
    她站在顾哲闻旁,颇有恃宠行凶的娇蛮。
    周怀庆被指着,还未说话,生产队大队长李爱国开口了:“怀庆啊,你是老知青了,也是个懂事的大人,如果许困他有哪里做得不对的,你说他几句就成了,怎么还打人呢?”
    周怀庆张了张嘴:“是他先打我的,他一见到我就打了我几拳,还有她,就是她指使的许困。”
    李爱国看向徐佩秋,徐佩秋立刻摆手:“怎么可能,我弟弟才十六岁,一个孩子再凶猛能有多大的力气?”
    “周怀庆你可别故意在大队长面前装柔弱。”
    装柔弱?周怀庆气得吹鼻子瞪眼。
    徐佩秋说完,看向李爱国:“大队长,他无缘无故把我弟打成这样,你得为我做主。”
    李爱国看着周怀庆,到底惦记着他家里的关系,没敢说话。徐佩秋眼中滑过冷意,她步步紧逼,声音冷了不少:“还有李队长,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若是张慧兰她身体不舒服的话,请假就是了,为什么你要把我和她的活儿对换呢。”
    徐佩秋目光直直的,李爱国收了周怀庆和张慧兰的贿赂,心虚地移开眼睛:“这个……是队里做出的决定,大家的活儿都是轮流的。”
    徐佩秋垂眼,掩住眼中的情绪:“可是现在我弟弟被周怀庆打成这样,我受了伤也没办法干活。”
    她扬了扬包扎的食指,掀了掀眼皮:“我要照顾我弟弟的生活起居,又要上工,我一个小丫头,怕是忙不过来。”
    “既然这一切都是周怀庆和张慧兰造成的,那不如李队长发动村民团结友爱的精神,让她们俩帮着把我和我弟每天的分工做完吧。”她话里话外都透着强势和坚决。
    顾哲闻看向她,无声笑起来,这才多久?三分钟不到吧,小玫瑰就伸出了她尖利的小刺开始扎人了。
    徐佩秋余光瞥见他笑,没在意。
    她今天,一定要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李爱国左右为难,他心里犯了难,平日里徐佩秋不是挺软弱挺喜欢周怀庆的吗?暗送秋波的事儿她也做过不少次了,虽然周怀庆没有直接答应,但今天她怎么就跟对方是她杀父仇人仇人似的,净往死里折腾对方?
    若是周怀庆和张慧兰把她和她弟弟的活儿也揽下来,晚上就别想睡觉了。
    徐佩秋不管他的为难,她搬了张板凳坐下,慵懒的靠着后面的树:“李队长你慢慢想,你什么时候给我话儿了,我什么时候领着我弟弟回去。”
    这是打算一直赖在他这里不走了,李爱国瞬间头疼起来。
    徐佩秋玩着食指上的草药,似是无意的说道:“要是队长你觉得为难的话,不如把父老乡亲们找过来,让大伙儿支个招儿吧。”
    李爱国正想同意,张慧兰猛地打断他的话:“咱们之间的私事,何必劳烦大家。”
    张慧兰咬牙切齿:“虽然找李队长换活儿是我的不对……”
    “就是你的不对。”徐佩秋掀了掀眼皮,果断道。
    “啊?”张慧兰没反应过来,她愣愣的盯着徐佩秋,一时忘记自己该说什么。
    徐佩秋停下玩手指的动作,抬起头来:“我说,你私底下找李队长换活儿,本来就是你的不对。”
    “……”
    张慧兰紧咬着牙,将心里的怨气压下。
    徐佩秋盯着她:“既然知道错了,那就顺便帮我把活儿干了吧。”
    她一边说,一边扬着受伤的手指,冷冷淡淡道:“如果不是你和我换了活儿,我也就不会受伤。”
    说完后,她又看向周怀庆:“如果不是你打我弟弟,我弟弟也就不会受伤,也不会因为受伤耽误了上工的时间。”
    徐佩秋眉梢微微挑起,凉薄的笑显得她格外冷心肠:“你也顺便把我弟弟的活做了吧,我弟的伤什么时候好,他什么时候回来。”
    “如果你们不同意,我们就找乡亲们来评理,开个大会,征集乡亲们的意思。”
    “乡亲们一定很疑惑,为什么你,”她抬起白白细细的手指指着周怀庆:“要帮她求队长换活儿。”
    指完周怀庆,她又指着张慧兰,意思明显。
    两个人各怀心思,都不愿意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徐佩秋得到了满意的结果,她扶着许困站起来。
    “铁蛋哥,是不是喝鸡汤更利于恢复伤口?”徐佩秋突然开口,顾哲闻迟钝了片刻,才发现那声铁蛋哥是在叫自己,虽然徐佩秋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听起来很甜。
    可这声铁蛋……
    实在不怎么叫人开心。
    顾哲闻扬了扬眉毛:“嗯。”
    李爱国只想赶紧把徐佩秋赶走,闻言,他看向周怀庆:“既然如此,你们就凑着给佩秋姐弟俩送只鸡,许困早点恢复,也能早点上工。”
    张慧兰和周怀庆气得嘴都要歪了。
    徐佩秋心满意足的带着许困走了,走出老远,许困一脸神奇的盯着徐佩秋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
    徐佩秋淡淡的拿着刚扯的一根狗尾巴草玩,闻言,她看过去,轻笑着:“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徐佩秋和许困走了,没讨到便宜的张慧兰和周怀庆也窝着一肚子火走了。
    院子里再次只剩下李队长和顾哲闻铁柱三人,顾哲闻看向铁柱,铁柱立刻走到门口把风。
    顾哲闻重新端起茶杯:“她叫徐翠花?”
    李爱国迟钝了三秒,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谁,李爱国有些紧张,赶紧回道:“不是,她叫徐佩秋,她弟弟叫许困,爸妈都没了,也没什么亲戚,现在就剩她们姐弟俩相依为命。”
    “徐佩啾?”顾哲闻错愕的抬眼。
    “不是,是徐佩秋,秋天的秋。”
    顾哲闻放下茶盅,眼里划过一抹诧异:“她爸妈怎么没了?”
    “她妈是在生许困的时候死掉了,村里人都说许困克母。至于他爸……”李爱国顿了顿,小心观察他的神色后,支支吾吾道:“她爸原本是个读书人,但后来出了些事,没等到批丨斗大会就自己撞死了。”
    “她们家因为她爸的关系,家庭成分有些问题。”
    “再往上,就是之前她爷爷奶奶是小地主,不过早早的就被打倒了,和她俩倒没什么关系。”
    “现在她们家就只剩她俩了。”
    “多少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