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音有点明白了。
    可她还是不懂，那可是亲人啊，就算利益很丰厚，也不该做出这种背叛亲人的行径。
    望见林小音表情，苏云叶轻轻呵了一声。
    也难怪林小音会接受不了，这个年代的人还是太质朴了，把亲情什么的看得太重。
    等再过几十年……不，或许要不了几十年，她就会明白，在某些人心里，利益是高于一切的。
    “有没有办法能找到那个老职工？”
    苏云叶忽然问。
    林小音想了下，回答道：“我去想想办法。”
    “好。那这事就交给你，注意不要惊到郑彤，毕竟眼下我们还不知道对方究竟是针对玻璃瓶厂的，还是针对咱们厂的。”
    “针对咱们厂？这有可能吗？”
    “咱们厂是玻璃瓶厂最大的客户，如果玻璃瓶厂出了事，第一个受牵连的就是咱们厂，所以不能排除对方是想间接对付我们。”
    林小音惊得张大了嘴，好半天才找回声音。
    “如果真是针对咱们……”
    “你会怎么做？”
    苏云叶似不经意地问。
    林小音无暇思考太多，凭着多年锻炼出的本能答道：“……那就必须把郑彤和她身后的人揪出来，绝对不能让他们躲在角落里陷害我们。”
    “很好。”苏云叶赞了句，“就照你的思路去办。”
    原本还有些不踏实的林小音，着实被她赞赏的语气给鼓励了一番，忙匆匆离开找老职工去了。
    苏云叶则去了工厂那边，让罗建民将库里现有玻璃瓶全部清点一遍，拿出一个准确的数目出来。
    下午林小音就回了厂，她这些年同玻璃瓶厂打交道的成效还是很显著的，且又正值玻璃瓶厂人心惶惶的时候，很容易就找了个人，带她悄悄去见了那名老职工。
    林小音没空着手去找人，而是带了不少厂里的酱料，还拿了两斤猪肉上了门。
    老职工看她带着东西来还挺吃惊的，等听林小音说明自己身份和来意后，老职工很痛快地讲了投料的事。
    “他说他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投料时比例是没错的，可后来不知怎么就被郑彤发现里面有一样成分放多了。投料出错可是大事，但凡错了，那一批玻璃瓶就全成了残次品，会给厂里造成很大损失，所以他谨慎再谨慎，在投料这个岗位上干了快十年了，也没出过错。
    当时他也给自己解释过，可没人听他的，都认定了郑彤的话，咬死是他工作失误。再加上他也想不通怎么有一样成分会多，领导们还轮番轰炸地找他，后来这个老职工自己也迷糊了，以为是他真投错了，后来就被厂里给开除了。不过这一年过去，他一直在脑子里反复想这件事，颠来倒去的回忆，怎么想怎么觉得，他确实没投料失误。但事已至此，他再给自己喊冤也没人信了。”
    事情来龙去脉，林小音简单说了一遍。
    苏云叶听完，沉默了下去。
    “对了，那名老职工还是郑彤的师傅呢。”
    苏云叶眉梢微挑，示意林小音继续往下说。
    “郑彤那时候刚转为投料工不久，是老职工的徒弟，据老职工说出事前两人关系不错，郑彤一口一个师傅，还经常给他送些吃的，后来出了事，郑彤再也没上过门，甚至没和他再说过一句话。”
    苏云叶沉默了一会儿，忽地道：“小音，这件事你怎么看？”
    林小音犹豫了下，“我……我觉得那个老职工没撒谎。如果郑彤也没撒谎，那就是有别人不小心往里面多投了料。可如果郑彤撒谎了……”
    “那就很可能是她故意多往里加了某种原料，然后将责任推到她师傅身上。”
    苏云叶冷冷道。
    后脊梁骨突然冒寒气，林小音不仅哆嗦了下。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她也太可怕了……一个年轻姑娘，会有这么深的心机吗？”
    苏云叶嗤笑了声，“心机跟年龄无关，那东西很多时候是与生俱来的。对了，有没有打探到她最近都见过了谁？”
    “我查过了，玻璃瓶厂工人说她一般是两点一线，家里工厂两头跑，没发现她跟其他人有接触，不过她最近开销好像比以前大了些，买了新衣服新皮鞋之类的。”
    “哦，为了钱。”苏云叶拄着下巴，“只图财倒好办。”
    静静想了一会儿后，她忽地道，“行了，这事你不用再插手，剩下的我来办。把郑彤家的地址给我。”
    第二天，苏云叶在郑彤下班的路上将她截住了。
    刚看到苏云叶，郑彤没认出来，一脸警惕地看向她。
    看着郑彤手里推的崭新自行车，苏云叶笑了笑，“自行车不错啊，新买的？”
    “你谁啊？”郑彤紧紧盯着她。
    “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年前表彰大会上不是才见过么？”
    苏云叶轻描淡写道。
    郑彤先是盯着她看了会儿，之后神情一顿，似乎将她认了出来。
    再然后，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原来是你。”
    苏云叶没理会她的表情，而是继续道；“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咱们借一步说话。”
    郑彤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抬腿就要上自行车，骑着离开。
    “郑彤，你可想好了，我要说的话你不听也行，那我就去你厂里说，总归会有人听的。”
    冷淡地丢下一句话，苏云叶就要走。
    这回换成郑彤不淡定了。
    她上自行车的动作顿了下，最后还是推着车子，随苏云叶走到旁边一个僻静的角落。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郑彤不耐烦道。
    苏云叶轻笑了下，眼底温度却很冷，“你稍微想一下，就该知道我来找你的原因。”
    郑彤嘴角扯开一点微妙的弧度，“怕自己没有玻璃瓶装酱料了吧？没事，你还可以卖散装的。”
    直接无视她语气中的嘲讽，苏云叶极度平静地凝视着她。
    “郑彤，你最好赶快撤回举报，告诉上级部门你的举报不实，是你和你叔在赌气……”
    “晚了。”郑彤翻翻眼皮，“他已经被带走了，厂里的情况上面早就摸清了。”
    然而苏云叶脸上却没出现她预料中的气急败坏，依然平静。
    “不晚，只要你去撤回，你叔就一定能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