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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节
    ☆、第270章 你若不喜,我将欢喜
    蔺芊墨站在原地,待他们走来,面带浅笑,微微颔首,声音如水,平缓,轻柔,“父亲,母亲,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凤腾看到蔺芊墨已显怀的肚子,眼神微闪,眼底极快的划过什么,而后恢复平淡,面色如常,一抹淡笑,盈于嘴角,声音平和如初,“我们尚安。”
    相比蔺芊墨风轻云淡,凤腾的平淡无波,肖氏情绪就格外外泄,后背挺得直直的,从进门就清晰可看出她的紧绷。现在,在看到蔺芊墨肚子后,又是惊疑不定,“你…。你有喜了?”
    不是都说蔺芊墨不能生养吗?怎么…。
    肖氏那惊异的模样,凤腾看在眼里,缓缓一笑,温和又慈爱,“这是喜事儿!”言辞,神色,一派慈父态。
    那模样,让蔺芊墨想啐他一口贱人,不过,为了胎教,蔺芊墨默默心里送出两字,婊子!
    “确是喜事!”
    两人相视一笑,一派和气。
    肖氏用力揪着帕子,心里却是七上八,难以淡定。实不明,今日来这里到底是做甚的?
    “父亲,母亲,这边请!”
    “好!”
    一路走来,凤腾坐在小亭中,看着院中的景致,漫不经心道,“这里的布置倒是别出心裁。”
    蔺芊墨点头,转动着手里的茶杯,淡淡道,“京城的浮华,不断的恭维,晃眼迷心。这里,是跟外面完全不同的存在,让漂浮的心沉淀下来,不会飘入云端,贪妄虚浮的美好。”
    凤腾听了,微微侧目,“虚浮的美好?”
    “相比那金银堆砌的繁华,这样的素朴,会让人觉得格外的踏实。”
    “朴实,倒是不用担心被人偷吗?”凤腾貌似打趣一句。
    蔺芊墨随话一笑,别有含义,“本是捕鱼人,鱼竿在手,又何惧他人垂涎那一筐鱼!”
    凤腾听了,笑意深深,“或许,你丢失的不是一筐鱼,而是一个杆儿呢?”
    肖氏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鱼呀,什么杆儿呀的,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呀!
    蔺芊墨展颜,笑意愈浓,眼眸沉黑,直直看着凤腾,声音轻慢低缓,“纵然给他一个杆儿,他又能钓到多少鱼呢?世事从来不是一竿在手,就会万事无忧的。有杆儿,也要有那个力气去挥动。否者,最后结果也不过是空欢喜一场罢了。”
    “还未试,又怎知是空欢喜呢?”凤腾不轻不重道。
    蔺芊墨不咸不淡,棉种带刺道,“因为想象中的锦绣,跟瞬息万变的现实,那其中的差距不是一点点。做了梦,睁开眼睛忘掉是最好,记着反而是徒增烦恼,平添失落,连行事都变得无稽而可笑。”
    凤腾听了,不温不火道,“言语带刺,是担心凤璟丢了手中的杆儿,你失了这份尊荣吗?”
    蔺芊墨闻言,笑了,眼睛略过眼前所有,看向风腾,“这里,现在,我愿双手奉上。父亲,可愿意笑纳否?”
    我把这侯府给你,让你自封主人。我敢给,你,敢要吗?
    肖氏端着茶水,看着蔺芊墨,惊骇不已,心跳加快,侯府给凤腾?
    “你…。你说真的?”
    这话问的,何等可笑,何等扯淡,又是何等让人凉心!
    其实,蔺芊墨倒是希望,肖氏这个时候来斥她一句,‘凤璟的宅邸,如何由你来做主!’。
    看着肖氏和凤腾,蔺芊墨宁愿凤璟是他们抱养来的。
    凤腾扫了一眼,神色不定的肖氏,看向蔺芊墨,淡淡道,“凤璟娶了个伶牙俐齿的媳妇儿。”
    蔺芊墨勾唇,笑意沉沉,“你若不喜,我将欢喜。这是吾从父亲身上体悟到的,以后这种心理,对你,将会持续。所谓种什么,得什么。父亲亲手种下了一粒你的梦幻果,只为自己欣欣向荣。此后的结果,到底是苦,是甜…。你受着,我看着!”
    凤腾淡淡一笑,“或许是相反呢,是我看着,你们受着呢!”
    蔺芊墨笑意不减,却是一字见血,“父亲,你确定比我们活的长?”
    蔺芊墨话出,凤腾眼眸一暗,蔺芊墨笑意加深,不疾不徐道,“所以,纵然你如意了又如何?也不过是,我们受着你所谓的苦,然后,看着你死去罢了!”
    “蔺芊墨,你在说什么混话?你身为儿媳,怎能如此咒骂自己的公公。”肖氏斥,惴惴不安看着凤腾。
    蔺芊墨听了,懒看肖氏一眼。她不这样,蔺芊墨也清楚,她跟凤腾是一国的。夫君是天,其余,都是屁!
    凤腾静静看着蔺芊墨,眼眸沉沉暗暗。
    蔺芊墨回视,面色如水,暗潮涌动。
    何为苦,在凤腾的眼里,苦不过是,心有雄心万志,脑有智谋无数,奈何体弱拳脚难展。可对于蔺芊墨来说,最大的苦,苦不过天人永隔。
    凤璟是侯爷也好,是白衣也罢,她从不在意,只要凤璟安好就足矣!
    她唯一所求,凤璟安好。她唯一不能容,有人为一己私欲意图伤害凤璟!
    后者,凤腾夫妻正在做着!
    院中的气氛,随着两人的沉默,越发的沉厚,隐隐威迫,倾泄…
    这种无声的对持,翻涌的暗潮,无形的威迫,让肖氏开始坐立难安,心头发闷!
    沉寂,良久,凤腾开口打破沉默,“如此说来,凤璟就算丢失了眼前所有,你也无所谓吗?”
    蔺芊墨看着凤腾,不紧不慢道,“失之东偶,得之桑榆,其实,你若愿意,我完全不介意你握住那一杆鱼竿。那样,一日战火燎燃,铁马金戈,阵上杀敌,沙场点兵,流血流汗,生死成败,都再跟我夫君无关。”
    战场之上,你胜了是应该。胜利之后,收获的除了威望,还有忌惮。
    沙场之上,你死了,更是应得。那样上位之人,才会对你许以真正的功德圆满。
    凤腾眉头微动,“原来你所求,是让凤璟做个贪生怕死之人。”
    蔺芊墨扬眉,“我夫君,有贪生的资本。可你呢?生命资本本薄弱,却还在求死的路上,继续筹谋着。”
    凤腾眼睛微眯,“牙尖嘴利!”声音依旧平稳,却已染上冷色。
    蔺芊墨冷呵,声音轻缓,语气刚戾,“事实眼前摆,上阵杀敌,金铁搏杀,你能做到哪一个?或许,能做到的不过是路行一半儿,脑不死,命已休而已!”
    凤腾听着,直直看着蔺芊墨,眸色暗暗。
    蔺芊墨脸上笑意随着隐没,眼眸漆黑如墨,声音染上铁血之气,掷地有声,字字如针,句句染血,“千般算计,万般筹谋,一盘棋于你手铺开。现在,我不走一子,不动一方,我双手向你投降。让你得逞,可你最后所得,绝不会是圆满。”
    “一朝权势在手,锦绣在握,万事均如你所愿。最后。你也不过是,有命谋之,却无命受之。一切繁华眼前流转,你却在床榻之间,残喘苟活。”
    “我命由己,不由天,于你,是笑谈。阎王让你三更死,你必活不过五更,那才是你的宿命!”
    “明知体弱,命不久,一世难长,要做的该是及时行乐。可你,行的却只有龌蹉。以卑劣之心,妄图成雄为霸。”
    “人可以无耻,可以无良,可却不能无心。为子;你无视父母,为夫,你以妻为棋;为父…。于凤璟,你不配!你若不是,是他之幸。”
    蔺芊墨话落,凤腾眸色晦暗,神色隐晦莫测。
    肖氏惊了,呆了,心乱作一团,有些无措,这是鸿门宴,鸿门宴,她跟凤冉说的话,蔺芊墨知道了…。
    而且,看蔺芊墨的反应,完全更她所预想的不一样。字字如针,句句如刀,她根本不是服软,求和。反而是玉石俱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惧两败俱伤呀!
    蔺芊墨的态度,让肖氏慌乱,也气恼,“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你公公说…。呃…。”
    话说一半儿,眼前寒光闪过,随着身上一麻,眼皮发沉,眼前景致开始变得模糊,一物隐在眼前晃动,视线下意识随着转动,一个轻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一年,你正值豆蔻,年华正好,人美身娇,那一年,他同样青春年少,人俊风轻,望你时,嘴角含笑,眼中染情,你心动,情绕,心许一生…”
    “那一年,红绸牵两端,他在前,你在后,你为妻,他为夫,心怀情,爱意浓,因凤腾,你幸福而美好…。”
    “日月如梭,夫郎如初,依旧令人心折,仰望…。”
    蔺芊墨声音越来柔和,凤腾不知道蔺芊墨在做什么,可却看到肖氏的表情,随着她的声音,她的话,变得越发飘忽,脸上满满溢出,他们成亲最初,那种娇羞的笑…
    凤腾看着,眉头渐渐皱起,看向蔺芊墨的眼眸越发沉黑,想开口阻断,奈何穴道被封,不能动,不能言!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一局棋,他大概要输了。输在了蔺芊墨这个意外上,来之前,只确定,蔺芊墨不容小觑,可现在方知,她更是深藏不露…。
    “那一年,你身怀有孕,有了他的孩子。那天,心里可欢喜吗?”
    “我很欢喜,高兴!”肖氏脸上带着飘忽的笑意,回答着蔺芊墨的提问。
    “那一日,你经历疼痛,诞下了孩子,看着襁褓中的孩子,你和他的孩子,心里可喜欢,可幸福吗?”
    “我很喜欢,很幸福…”
    “孩子抱在怀中,你仔细的看了一遍。在那孩子的身上看到一块胎记,胎记长在何处,你还记得吗?”
    “记得,一块青色的胎记,就在他的腿根处,月牙儿一样的形状,很漂亮…。”
    当时的肖氏很幸福,夫君不曾纳妾,每日陪伴在侧,她身怀有孕,又一举得男,他的儿子,她的保障,依仗…
    肖氏话落,蔺芊墨晃动铜钱的手停下,眼泪落下,手动,凤竹腰间长剑入手,扬起,寒光掠过,落于凤腾脖颈之上!
    “那日,在你舍弃凤璟,推出凤祺之日,我就应该杀了你!”声音平稳,冰冷嗜人,眼中戾气满溢,杀气蔓延。
    凤腾扯了扯嘴角,沉默,无言。脖颈上的痛意,还有那一抹流动的温热,让凤腾清楚的知道,蔺芊墨是真的对他动了杀心,不是说说而已。
    同为人妻,看看肖氏,再看蔺芊墨。不容置疑,凤璟比他幸福太多!
    “嫂嫂…。”
    听到声音,蔺芊墨转眸,看着脸色苍白,眼睛通红的凤冉…
    蔺芊墨眸色沉沉,沉寂良久,放下手中长剑,越过凤冉,缓步走出小亭。
    “嫂嫂…”看着蔺芊墨厚重的背影,凤冉开口,声音哽咽,想说些什么,却又张口无言。
    蔺芊墨转身,静静看着凤冉,“我情愿他们不是,我宁愿凤璟真是他们捡来的。他们把凤璟带回凤家,从一开始只是为了利用他,既非亲生,别有所图,除让人感慨一声,付出就有所谋之外,不会再有其他。那样,就算心感苍凉,却不会太过伤痛。”
    “可现在…。”蔺芊墨眼中溢出茫然,不解,“你已为人母,他们为何这样,你能理解吗?”
    凤冉摇头,泪水连连,“不懂,我不理解…”
    “是呀!我也不懂。不过,看着他们,我却懂得了,如何做一个母亲。凤冉,你既称他一声大哥,若依仗他,就请护着他,不求太多,只愿你这声大哥,由始至终,不会因为任何事,任何人而改变…。”
    凤家
    张氏看着身边的心腹顾嬷嬷,眉头紧皱,“你说凤腾和肖氏他们去侯府了?”
    “是!”
    张氏听言,冷哼一声,“肖氏倒是好福气,儿子没死,还成了侯爷,连带她被休了也能被接回来。”
    顾嬷嬷听了,没说话。自从凤玿身体残了以后,张氏看什么都不顺眼,看谁都觉得不喜。
    “你让人看着点儿,等肖氏回来了,让下人过来告诉我。”
    顾嬷嬷闻言,微意外。张氏对肖氏可是从来都不喜的,怎么…
    仿佛是看出了顾嬷嬷的讶异,张氏绷着脸道,“现在因为玿儿的身体情况,现在我一出门,那些个夫人小姐,都拿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嘴上说着关心,可心里却都在幸灾乐祸。哼,她们那歹毒的心思,别以为我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