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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许盛阳说得郑重坦荡,心底也是紧张激荡,宛如正在表白求爱!他暗地里被自己感动得热血沸腾,一时竟冲动得恨不得当真立即去为午轩赴汤蹈火以表真心。
    午轩怔了一下,却没有觉得感动,反倒是有点恶寒的意味,莫非所谓的肉麻就是这种滋味?但肉麻之余也被许盛阳逗笑,他便点点头配合地道:“我的荣幸。平身吧,骑士。”
    许盛阳神情凝重不苟言笑的直起身来,上前一步,走到座位上,却没有立即坐下。他双眸幽黑,目光深沉,缓缓扫了一周围观者,宛如一名新上任的威武将军在俯视着打量自己需要收服的士兵。
    当时,一众围观者都被他煞有其事的表演惊得呆滞。
    许盛阳心底朗朗一笑,表面上却是神情沉稳,显得很是气魄如山。他站在那里非常江湖气概的拱了拱手,微微笑道:“各位同学,我叫许盛阳,是午轩的守护骑士,以后,还请大家多多照顾啊。”
    围观者登时有人笑出声来,气氛也一下子轻松许多。
    许盛阳的某位球友这才回过神来,他揉了揉自己那双好像总是睡不醒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许盛阳,嘟囔道:“吓死哥了,出去拍戏一趟,回来就能关二爷附体了啊……”
    被排挤出午轩同桌位置的刘继川也抛开了嫉妒不平之心,瞅着许盛阳,暗暗纳罕:还挺唬人的。
    随后,一天天下来,往日里在朋友圈中一直都是核心领军人物,到了午轩面前却变得赤诚坦率近乎鲁莽的许盛阳,终于又在众多同学面前展现出了他自己的处事风格。
    许盛阳待人诚恳,出手大方,上课打球玩乐之余,他有时会不出席的请客,平时就算有些摩擦,只要不牵扯到午轩头上,哪怕有人得罪了他,他也不爱计较。他不仅快速跟四班大部分同学熟悉热络打成一片,更是联合他原本所在的七班朋友,带领众多学生一起维护千树初中唯一的明星校草。
    午轩还是头一次真切的体会到有人为他遮风挡雨的滋味。曾州和石振都被他忽略不计。
    一直到过了元旦,再到期中考试,又到06年1月19日学校正式放寒假。
    这段时间,《彼岸花》和《浮霞仙纪》的宣传力度一直不小,网络和电视上常见它们的宣传海报和视频。毋庸置疑,午轩必是这两部电影里的宣传重点。但午轩哪部电影的宣传活动都没有参与。
    午轩安安心心的读书修行,偶尔和同学聊天,有时看许盛阳打球,他不会亲自上场,否则会引来围堵和混乱;他任由许盛阳频繁的帮他清理桌洞里屡禁不绝的成堆的小礼物,时常还要满足许多粉丝的签名请求;他也按时收割清湖中的愿力,将之凝聚化生成“禅印菩提”……
    他上下学都会有许敬徽车接车送,上学期间则有许盛阳堪称无微不至的守护,外面还有曾州和石振的双重保护,再算上那名始终暗中保护和观察他的“出窍”圆满修行者,他总算是没有受到太多打搅,好生的无忧无虑了一把。这一切都如他所愿。这就是他曾经的梦寐以求。
    放假当天,曾州带着某种求而不得的郁郁,低笑着小小的提醒他:“《彼岸花》要上映了,《浮霞仙纪》得了贵人大力扶持,总算能够在学生们开学之前上映。这两部电影一上映,你人气急剧膨胀,粉丝群大到爆炸,开学之后,呵呵。”最后两个字被他呵得动人心魄。
    午轩皱了皱眉,淡淡的问:“有修行者欺压你?”不然不至于这么阴阳怪气吧。
    曾州一噎,也想起正事,当即阴声道:“暂时还没有,不过,的确快要有了,请你帮我禀报。”
    只要是明面上的修行者,不论是什么身份,总会有灵异圈的麻烦沾染而来。
    午轩道:“知道了。”便挂上电话。他准备在《彼岸花》首映日那天,与曾州见面时多赐下几张护身符箓,或者干脆将曾州面临的危机掐灭在萌芽之中。曾州这名首席信徒十分好用,万一被谁随手弄废弄残抑或弄死,他都损失不小,再要寻找适合的人选替代曾州也颇不容易。
    《彼岸花》杀青后在后期、审核、宣传、院线等客观方面完全没有问题,考虑到其它电影的排档和竞争,曾州为它选在1月21日全国同步上映。那天将是周六,也是初中生们放寒假的第三天。
    第46章 《彼岸花》-上
    得知《彼岸花》上映日期时才刚放寒假,午轩还没回乡下,他打电话邀请午知安参加他主演的电影首映。午知安一如既往的回绝了他的邀请,说自己年老了,在乡下住惯了,不适应太热闹的场合。
    午轩没有意外,就说自己要晚些天回去了,又道了再见,便客客气气的挂断电话。
    在经常接触到许家人之前,他习以为常,现在他却不由得想,有一种人,你与他相处十几年,竟从未相处出来什么情感;或许他幼时曾单方面的产生过类似依赖的情感,但那也早就在萌芽中暗淡了。现在想想,谈不上多么遗憾吧,可总是有点微妙的奇怪,还有些加倍的陌生。
    许盛阳得知《彼岸花》首映日期,跑下楼去通知家人,在得到爸妈、姐姐、姐夫四人陪他一起参加他首部电影的首映式的保证之后,他又回自己卧室找东西。
    许小清跟着他走了进来。
    许小清是普通仙主粉,自诩亲妈粉。
    其实她在午轩眼里就是一个泛泛的假信徒,提供不了愿力的那种。
    许小清在午轩面前总是会温柔许多,今天趁着午轩不在附近,她捏住许盛阳的耳垂,低声道:“宣传视频里你表现得还算凑合,但你的整体得分还要看你在整部影片里的表现。你姐我在公司群里斩钉截铁的夸口过了,你可不要给我丢脸,否则,姐姐把你十一岁还尿床的纪念照拿给午轩看。”
    许盛阳起先还没在意,听到最后一句,他登时汗毛直竖!
    神马!你偷拍的那张照片上次不是已经用来敲诈勒索过了吗!!还留着做把柄?欺人太甚!
    许盛阳怒气上涌,想发火却又不敢。因为许小清比许昭更难对付。
    许昭那老处男要敢惹他,他还能打回去,许小清来欺负他,他要怎么打?吵又吵不过。许小清还超级爱记仇,又超级会耍小聪明,他就算暂时躲过去了,不用多久还是会莫名其妙的遭殃……
    许昭还不会告状,可是许小清会!
    许小清还会假哭,比他大七岁的老姑娘,被他轻轻一碰就哭得悲悲戚戚哀哀切切,眼泪滴答滴答,哭得跟真的一模一样。
    偏偏老爸最爱偏心她了!
    更关键的是,许小清手中还握着他不少糗事把柄!
    可恶的女人!整天自诩为弟控,其实你是虐弟控!不就是胸大屁股大长得比老妈年轻时还漂亮吗?徒有其表的坏女人,夏千铭居然会迷恋你,以后有罪受了……
    许盛阳气得脸红,却只能别别扭扭的商量:“姐,我十一岁那时不是刚回城,重感冒烧得稀里糊涂的,几天没睡着,突然睡过头才会失控吗?你看我都快成年了,咱们虽然是亲姐弟,可是男女授受不亲,夏哥马上就成我姐夫了,你珍藏那照片干什么啊?赶紧还给我吧,午轩不喜欢看那东西,哎哎别掐!放心放心,刘僖导演很严格,说我演‘许阳’是本色演出,跟午轩演‘顷玦’一样。”
    许小清悠悠的扫了他一眼飞刀:“谁叫你总是跟姐保密装神秘,一问三摇头!越来越不乖了!若不是顾虑小仙主同学对你姐我的美好印象,姐姐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不可忤逆!”她不轻不重的掐着许盛阳的耳垂,十分女王范儿的哼道,“现在嘛,电影即将上映,你最好没说大话哦。”
    许盛阳空有一身武力,却这样被她压迫,愤懑的嘟囔:“电影都有保密协议啊,我也没骗你。”
    话说,当时刘僖的夸奖还真让他不知该欢喜还是该忧伤,因为在那之前,他对“许阳”可一直都是贬低态度,还在午轩跟前说许阳“天真”,结果就目前为止,知情者人人都说他是本色演出。
    有这么伤人自尊的吗?
    许盛阳悻悻的拽回耳垂,悄悄瞪了许小清一眼,也不再找东西,转身快速的逃走了。
    午轩在六楼自己的房子中收回灵觉,微微蹙着眉头,隔着地板和墙壁漠然的盯了许小清一眼,隐约带了一点冷淡的寒意,心中更是有点说不上来的不悦。
    许小清突然没来由的脊背发凉,她转头四处瞅瞅,没有什么啊,奇怪。
    不就是闲得无聊拿一点小事来欺负欺负自家小弟嘛!还能冒犯到哪路神仙不成?
    她伸手挠了挠后背,小跑着回了自己房间。看仙主官网上的公布,《彼岸花》的首映稍显特殊,将由逐鹿娱乐老董曾州亲自安排和坐镇,首映礼之后紧接着就是电影的正式公映,她要打扮得雍容一点,那是仙主和她小弟的电影首映嘛!她要准备礼服、发型、首饰、化妆品,还要做指甲……好忙。
    ……
    1月21日晚上八点,鹿鸣电影院宽敞豪华的特号放映厅中,媒体问答等互动环节已经结束,片刻的休息时间过后,灯光缓缓暗淡下来,人声渐渐低微下去,《彼岸花》即将开始。
    许小清端庄优雅的坐在第二排,左边是夏千铭,右边是许敬徽夫妇。
    她往前扫了一眼,前面,刚刚参与了媒体问答的午轩和许盛阳,都正安稳大方的与逐鹿老董曾州、《彼岸花》主创人员、剧组人员、主要演员、媒体影评人等等坐在第一排;她又往后面淡淡的瞄了一眼,后面数百个位子座无虚席,黑压压的一大片。
    经典的华电公映许可的动画声传来,她回过头,电影开始了。
    屏幕上,公映许可之后是逐鹿娱乐的公司动画,一头白鹿从天边而来,在雪原中飘逸的奔驰着,突然扑入镜头世界,然后抽象成逐鹿娱乐的雪原白鹿logo。
    logo消失,屏幕归于黑暗。
    黑暗中,一阵低微而整齐的祈祷声传来,带着莫名的韵律,像是诵经,又像是清静道士的念咒。昏暗的火把光芒逐渐亮起,五名身披白袍的清瘦男人环绕着一座巨大石台安静趺坐,他们双手合十,肃穆念诵。石台被大片浓浓白雾笼罩着,浓雾如同白绸一样盘桓,看不到下面有任何动静或声息。
    精致静美的画面,神秘肃穆的氛围,还有五人祈祷后眼看白雾不动而流露出来的紧张和心酸,以及随后五人寥寥几句争执中透露出来的信息,都让观众们的注意力集中起来,心中也随之猜测。
    现代社会,灵气稀薄……上代羲主封眠而逝……梵华羲主继位后年少,在羲雾中封眠二十年……
    族人即将支持不住……必须得来另一块“羲木符牌”……早日回返……
    短短的几句争执之后,不等观众多想,五人便达成一致,要强行驱散羲雾,只求羲主无恙苏醒。
    就在他们刚刚上前,想要施法驱散羲雾时,突然那团雾气一片沸腾翻滚,而后“呼”的一声闷响,之前浓如牛奶、厚若白绸的雾气好像从中爆炸一样四射而开!五人躲避不及,都被白雾震得倒飞,他们狼狈的翻身落地,表情却是惊喜激动,匆匆飞身上前,跪拜高呼:“羲主!”
    石台上,梵华趺坐不动,他微微低着头,被震散的白雾弥漫在他的周围,缭绕着他一身古朴厚重的白袍。白袍严密的包裹着他的身躯,兜帽遮住了他的上半张容颜;兜帽、袍袖、膝下衣摆无风而动,雾色也仿佛有灵一样缭绕不去,他却宛如雕塑般安静,仿佛已经如此寂静的沉眠了不知多么久远。
    哪怕还没有露出面容,哪怕仅仅这样静坐不动,那无言的气势已经随着雾气的盘桓而弥漫开来。
    五人在跪拜时,都激动而心酸的带着几分急迫的禀报着二十年来族人的情况。
    梵华仿佛这才苏醒,他缓缓抬起头来,兜帽下露出俊挺的鼻子、安静的双唇;他以左手中的紫色木杖支撑着石台缓缓起身,一下子显出两分尘封已久的虚弱;他向前迈了半步,俯视着跪拜者。
    跪拜者抬头,镜头以跪拜者的视角从下往上。
    昏暗的光中,可以隐约看到兜帽下梵华俊致的面孔和静澈的眼眸,白袍的下摆处,也可以看到他赤裸的前半脚掌,指甲干净整齐,仿佛二十年前就是这般,二十年来随着梵华的封眠而没有生长。
    梵华微微张口,干哑而生硬的问着:“族人,还剩多少?”
    跪拜者顿时流出泪来,颤抖着道:“羲主封眠前的降福已被浊气消磨殆尽,族人还剩不足百人。”
    梵华静默下来,画面也缓缓的暗淡下去,只剩他年少却干哑的声音慢慢传来:“二十年,羲木符牌应已复原,我将出世寻它……”他的声音里,一种真实的沧桑感在雾色中更显得清晰,莫名的,就这么感染和弥漫到观众们的心底。
    许小清都怔了一下,口中无声喃喃:羲主,仙主……
    屏幕上,五位跪拜者激动的俯身,口诵“摩诃曼殊沙华”,共祝羲主顺利寻回羲木符牌。
    梵华衣不沾尘,慢慢的转身。
    画面随着他的转身而彻底黑暗下来,屏幕上这才出现影片名称:彼岸花。
    影院内也这才有人压低声音的议论:“不愧是仙主。”
    屏幕上,导演、制片人、主演等字幕挨个浮现,又挨个宛如水波一样融化消失。与此同时,优美的口琴声悠悠传来,像是黑暗中的一缕清风,不凉也不暖,直入人的心中。
    “喔,好听。画面和声音都好精致。”
    “嗯嗯,对电影更期待了,仙主的第一部主演电影,有点激动。”
    “嘘,噤声。”
    “……”
    许小清模糊的听到后面一对姐妹压低声音的对话,她没有分心。
    第47章 《彼岸花》-下
    影片一开始就是山林中的追杀,激烈,紧张,却优美得赏心悦目。
    入目是明媚而柔和的山林秋景,风吹落叶,残花余香,远天是即将落下的夕阳。
    夕阳余晖洒在这片山林中,精壮的黑衣男人在前面疯狂的逃亡,镜头拉近,顿时听到他急剧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梵华身着古袍在后面追击,手中仍然持着紫木短杖,追杀时无声无息。
    精壮男子的腰间、手中各有一把手枪,他神情狰狞,身手矫健,不断的拐弯,利用树木、山石、草丛,妄图甩开古袍宽大的梵华。他偶尔猛地回头,额头青筋暴露,凶恶的对准后面的梵华开枪。
    梵华的动作快如猎豹,轻如飞燕,精准的避开每一颗枪弹,一身看似有些累赘碍事的袍服,却连兜帽都没有随着他的急奔而贴到身上。他的身体周围有隐约可见的透明气流盘桓流转,兜帽、袍袖、衣摆都被气流轻拂着,不会阻碍他的视线,也不会被树枝土石勾住。
    自从梵华出现在镜头中,镜头就迟迟没有变换。
    这个没有断层的长镜头徐徐拉远,只见夕阳下,山腰上,疏疏落落的丛林里,梵华每迈出一步就轻飘而迅疾的前进三五米。他东拐西转,惊起一群飞鸟,扰乱几片落叶,他飞跃树干,飘过灌木丛,在树上左右窜飞,绕着粗大的树枝避开枪弹,再倏然飞扑而下,继续不疾不徐的追杀。
    不远处的逃亡者如同一头逼到绝境的危险猛兽,近处的追杀者却像是驱逐猫鼠的悠闲旅人。
    许小清听到后面那对姐妹激动而压抑的惊叹——拉近拉远,在梵华身上没有任何变换的镜头,还有那细致入微的优美摄像,都表明梵华用的是真功夫,而不是用断断续续的吊威亚后期拼接而成。
    这段追杀让观众们看得心神摇动,目不暇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