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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呃,搞到最后,李修之竟大力的猛的拍击桌子,有种怒吼的情怀,搞得屋子里的人对他大声呵斥,嫌弃他捣乱,秋大家一直冲着他翻白眼,半点面子都不给他,可是李修之就是激动啊,这个故事怎么就这般好呢?
    凡举现在的野话,说起妖精来,那个不是凶神恶煞,面目狰狞,可偏偏这里的妖精,竟个个的这般讨人喜欢,他就是激动啊!
    以往那有这样的讲法,这样的东西,这样……这样好,这样的令人感觉妙不可言,畅快淋漓,凄美到极致的情感表述方式!
    这故事好啊,残缺啊,这残缺的都挑不出毛病了,满故事的符合社会主流的病弱与凄美啊!太他妈的好了。
    故事讲完,屋里一片寂静……
    只听到秋大家喃喃的道:“采臣…………”
    薛鹤也在叨叨:“小倩……”喊完,又冲到窗口对着楼下喊他的小厮雀奴:“雀奴,收拾行李,咱回寺里住!”
    这群人激动了半天,待想起顾昭,屋里却早就没了顾昭的影子。
    顾昭去那里了?顾昭回家了!
    在回家道路上。顾昭怀着激动地心情正向着斜阳奔跑呢,他想到了,想到了保住子孙后代千百年安全的好法子了。
    他要写书,写一本名着!
    写一本令皇室永远奉为正史,无法割舍的名着!
    他要着书!着一本流传万年的第五大名着。
    他要着一本将顾家跟皇室永远拴在一根绳子上成为一对儿倒霉蚂蚱的书。
    他要着书!着一本给全天下洗脑,连带着给子孙万代洗脑的传奇书!
    这本书要着重说明赵家的君权神授的正统社会地位,这种承认将会成为赵家血统最最有力的血统证明书!如果皇室赵家想治顾家的罪,那么间接的也是不承认自己君权神授的血统证明。
    顾昭要着书!
    着一本,令全天下的人崇拜皇室,爱戴皇室,敬畏皇室,效忠皇室,当然,在这本书里,顾家将成为皇室永远难以割舍的一块心头肉,掌中宝,今后,无论顾家如何,只要不颠覆帝国,那么顾家将永远在皇室的光辉里随着他一起长长久久,安安全全的混吃等死,一代一代又一代,周而复始万万年!
    第二十九回
    顾七爷膨胀着一脑袋文思,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一股股暗线,一篇篇绝世的锦绣,一本一本的书香,就在脑袋里徘徊,到处是文思,急急如泉涌,这正是:路人不知xxx,询问小二有何事,小二含笑遥指南,那边正卖xxx!
    嗯……好诗,好诗!
    顾七爷太激动,一进门便被门槛绊了个狗啃泥,不待他起来他便一抬头,对着院里那帮子目瞪口呆的小奴大喊了一声:“细仔,给爷准备笔墨,爷要做文章!”
    他奶哥毕梁立刚从暖房收了五个大鹅蛋出来,闻听得七爷要做文章,只吓得失手将鹅蛋跌落在地,搅了一地的蛋黄。
    燃一炉香饼,铺一张细帛,化一块名墨,使一管好笔。
    顾七爷气运丹田,二目放光,单手用力,心中百万文思顿时喷溅出来,只见得那细帛上出现三个又大又黑的大字,
    《封神榜》!!!!!!!!!!!!!!!!!
    嗯?
    怎么是封神榜,怎么不是三国演义?不对三国演义不登对!封神榜……那是神话故事吧?为什么不是水浒?不对!水浒是反书,那……聊斋志异?也不对,聊斋志异是一个文化老青年的意淫……
    抄……那也需要强大的记忆力啊,别说写这些不对,便是想写,顾昭上辈子从未精读过一本书,没错,小学语文课本除了老师威胁强迫背的,他压根脑袋里就没一篇儿完整的,皆是碎片,就像现代垃圾场冒出的烟,看上去烟雾缭绕,犹有神迹,走近一闻,臭的。
    一滴墨,两滴墨……
    毕梁立叹息了一下,自我唾弃,怎么就相信了七爷,七爷做文章?可惜了他那几颗好鸭蛋!
    顾昭呆呆的坐在那里,有些恍惚,细仔见他不高兴,忙沏了热乎乎的好茶过来安慰他:
    “七爷莫急,再憋会,没准儿一会子就憋出来了!”
    顾昭想发作,又觉得理亏,他不是顾茂昌那家伙,一句不对拳打脚踢,他的档次还是要略微高一些的,想到这里,顾昭丢了笔,废了一张好帛布,站起来,对着细仔屁股便是一脚。
    “滚!当爷便秘呢,便秘还能出一星半点呢!还不如便秘呢。”
    顾昭郁闷,背着手,溜溜达达的往前院走,他却不知道,一篇传奇故事,如今已经在梨花院引起了轰动,薛鹤,李永吉,杨庭隐三人,为了这篇故事,作序的作序,写诗的写诗,编词儿的编词儿,作曲的作曲。
    那几人恩科也忘了,美人也丢了,饭食也不吃了,每日里癫癫狂狂犹如脑抽,一会哭,一会笑,更有癫狂者,写的进入了状况,半夜爬上房顶,伸出二指对天呐喊:“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喊罢,便从小楼跳将下来,好在院里有桃树,人没摔死,腿却折了,今年的恩科,李永吉却不必再想了。
    更有周妈妈,自从得了这故事,先魔障了几日,几日过后,作为一个资深老鸨子,她自然看到了远大的前景,于是将梨花院的牌子弃之不用,请了大家,写了牌匾,将好好的花园子正式更名为“兰若寺”。
    兰若寺本是野寺的一个称谓,如今,在这个空间,便有了新的味道,真是善了个斋的的,没处讲道理去。
    难不成,赶明儿有客上门,周大娘要上前问:“哎呀,郎君久没来了,您要几只艳鬼?”
    不说那兰若寺或断腿人,只说顾昭背着手,溜溜达达的往前院走,路过花园子的时候,他见到许多女眷,有老有小,那些女眷见到他并不过来,只是远远的福礼之后,便扶着丫头的手,悄悄的退散了。
    这便是大家闺秀吧?顾昭表示赞赏。
    他却不知道,北边这院子,多不是郡公府的直系亲,那些人跟他还是有着大区别的,好比宿云院过去两条夹道,再隔顾昭路过的这个花园,有两处院子,三五户人家一起住在哪里,那些人多是远亲,还有表亲,因为各种情况,便举家来上京投亲,借住郡公府寻求庇护,顾昭的宿云院正好就在这中间。
    以前顾昭刚来,虽是接来的,可也是借住,那时候这小花园子也没这么热闹。只是后来,很多事儿发生了,有些人就起了心思,这花园子吗,每天人来人往的,虽是来看春日美景,可惜七老爷这画中人却总不出来。
    七老爷一路上捡了两条帕子,一个荷包。两条帕子上一条绣着诗文,现如今七老爷最恨诗文。一条帕子上绣着一对鸳鸯,可惜七老爷只喜欢鸳鸳,没鸯鸯什么事儿。那荷包上绣的倒是简单,一支高洁的荷花,七老爷喜欢梅花。
    招手叫过婆子,顾昭对她说:“去,看谁掉了东西,给人家送回去。”说罢,叫新仔给她抓了一把大钱儿赏她。
    这婆子焉不知发生何事,不敢笑,只能憋着,接了东西退了去。
    顾昭看着她的背影在打晃,真是莫名其妙,嫂子这后院管的真一般,许是七爷所谓的一般跟别人想的压根不同。
    新年过去,家里一堆子花销多了去了,卢氏跟苏氏坐在堂屋边上的厢房里盘账,要说,这大户人家的女子不容易呢,说是男人养家。这男人不过是拿了俸禄,随手一丢便不管了,这鸡毛蒜皮的还得管家奶奶操心劳力。
    顾昭来到嫂子卢氏的院子外,一进院子看到这边站了一院子的仆妇,这些仆妇齐齐的站了三排,低着头,束手等待着上面领导叫号。
    红丹一眼看到七老爷进来,脸上便是一喜,卢氏屋子里的小丫头,对七老爷那就是爱戴的不得了,七爷这人吧,脾气不好归不好,但是总是个爷的样儿,说不出那里不同,总之跟七爷做事儿,有份看不到尊重在里面,怎么说呢,咱家七爷从不刁难人。
    “老太太,大奶奶,七老爷来了。”红丹没等二等丫头揭门帘,她自己一边汇报,一边亲手揭了门帘:“七老爷仔细门槛。”
    顾昭没搭理院子里一起施礼的仆妇,只对红丹笑笑后,侧身进了屋子。
    “嫂子,这边真热闹,您军训呢?”
    卢氏放下茶盏,对他招招手笑:“阿弟又说南边奇怪话儿,快过来,你是稀罕客,怎么就舍得来嫂子这破屋子了。
    顾昭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样子非常顾大老爷的一瘫:“并没有什么,只是做不出文章,气闷的慌。”
    亲自斟茶过来的苏氏,顿时欢乐了,她还不知道自己家这个小七叔,虽然有个七窍玲珑心,但是正儿八经的学问他是瞧都不瞧一眼的。
    “七叔,您这话说的,那能您亲自写啊,您屋子里的廖北来就不错,您有事儿只管吩咐他就是,咱不写哈,仔细累着手疼,公公回头好心疼,咯咯……”
    顾昭最怕苏氏笑,虽然不讨厌她这个人,但是很害怕她这般娇笑,这个吧是自己那位大侄儿惯得,最近更是火上浇油一般的惯着,搞得苏氏有往生化老母鸡的方向发展了,不敢再看她顾昭扭头问自己嫂子:“我哥呢?”
    卢氏道:“那不是,礼部的许郎中,昨日得了一篇好文,今儿请他去过共赏,哎……他那里听的懂哦……”
    卢氏愁苦的不成,丈夫每次出门与别人赏文,出去的样子是兴高采烈,回来左右没人的时候,就化身老母鸡,跟他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
    什么一座破山,几块烂石头,乡下的鸡毛水塘子,也值得写?
    搞不懂老爷为难自己做什么!
    “那我等哥回来,我有事儿跟他说。”顾昭点点头,便坐在一边看苏氏算账。
    “那成,晌午就跟嫂子这里吃,我吩咐下厨今儿给小叔做你爱吃的。”说罢,吩咐下去,报了一堆儿菜名儿,皆是她以为顾昭喜欢吃的,完全不问顾昭到底是喜欢那样。
    顾昭笑着听,却不打搅卢氏这份好意。
    苏氏又坐下,开始算账,顾昭第一次看到古代女人管家,前辈子看过红楼梦,就觉得苏氏该是跟红楼梦的凤姐一般,一会指定会拖出去几个,卖出去几个,再抓几个典型挂大牌子游街呢。
    没成想,报账的报的快,记账的,算账的都快,苏氏的话很少,只是后来有个穿着很体面的婆子报什么三姑娘的嫁妆时,那婆子嘴巴溜得很,说话快速不打滑儿,她正说道:“……五彩百子如意边锻花锦绣被,工十九日,八丝加工一日,小头行减工三日,大红经线,每两束耗染费,三十八钱,按照维八就算。秋色经线,每两束耗染费,四十二钱,因是去岁刚流行的新花色,便从外面雇了新的倒画匠工奴,计每日一百三十七钱……
    苏氏将眼睛从后厨账单上移开,一抬手那边就闭了嘴,顺手将那布帛账本放置在一边,苏氏竟与这婆子谈起心来:“一转眼儿啊,这小芳草,都成了芳草婆婆了,我记得那会子我才嫁进来,芳草在后厨管器皿的,对吧?”
    那婆子赶紧一福:“大奶奶真是好记性,我自己个儿都忘了。”
    苏氏又咯咯笑:“那不能忘,这家里家外,那一位不是三代都在这家里呆着的,咱家与别家不同,爷们出去卖命,陪着我们的不也就是你们这些老人了。”
    卢氏拭泪:“是呀,几代的交情,有时候啊,若有个错,都舍不得罚呢。”
    苏氏看了卢氏一眼,点点头:“嗯,婆婆最是和善,瞧瞧……这芳草啊,转眼也做奶奶了,听前儿他们说,芳草得了外孙孙?”
    “哎,是,挺胖的,看上去可疼人呢。真是,我这张老皮,怎么敢劳费太太奶奶记挂。”
    苏氏摆手:“怎么能不记挂,要记挂的,芳草呀,前儿呢,他们说平洲老宅年久失修,你跟你家有明呢,明儿就替我们跑一趟,这活儿放别人手里我是实在不放心,思来想去,也就是你们家有明利落,你们俩回去旁的也不要管,只管把老宅的烂屋子都算算有几间,破损成什么样儿了?围墙倒了几面,倒了的废墙,有多长多高?还有老宅后面的农庙,据说是也塌了,乡里乡亲的,上次婆婆还说要帮着出钱修庙呢!
    也不是什么着急的活儿,就是要细,要算出需要多少砖,多少瓦,多少工匠,都一一录了拿回来,再作计较。这活,挺重要的,就只能交给你们这班的老人,你把手里的活儿放放,明儿收拾下,再去前面那牌子领个车,就跟有明去吧。”
    苏氏说完,卢氏忽然放下手里的杯子对那婆子道:“去吧,就不必来告辞见礼了。”
    那婆子咬咬嘴唇,跪下重重的磕了两个:“谢老太太,奶奶,奴去了,算好了就立马回来侍奉老太太,奶奶,爷们们。”
    这边告辞完后,又开始算账,记账。
    顾昭好奇,悄悄坐过去问嫂子:“那婆子可是贪污了?”
    卢氏点点头:“嗯,阿弟看出来了?”
    顾昭点点头:“贪了多少?”
    卢氏笑笑摇头:“并不知。”
    顾昭纳闷:“那如何是知道她贪了钱?”
    卢氏笑笑:“五彩百子如意边锻花锦绣被面,是早就兴开的老样子,虽这里加了如意花边,不过就是多三日工,并不需请外来的工奴,她若换了花样我便不知道了,可是我不知道还真是少,若是她杜撰一个,我必然要看看,也好出去不露了怯。”
    顾昭恍然大悟:“这样啊,这般坏的下奴应该发卖出去,嫂子怎么还留着她呢,就不怕她以后还害咱们?”
    苏氏一摆手,那帮算账的都下去了,她这才扭脸对顾昭笑着说:“小叔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她一家发卖出去,不过拿回百来贯,你看这城里的人家,有谁家没事儿发卖老奴的?
    这芳草是婆婆嫁进来那年买的,后来又嫁了顾家奴,她家三代都在咱家侍奉,不说这里七缠八缠的事儿,这些年养他们的米粮是不是钱,一个什么都不懂得小奴,自小带大,什么都要会一点,待人接物,算账干活,光认认这官宦衣裳上的袍子花样就废了老功夫了。这里面耗费的每人岂是百贯能算清楚的?刚才婆婆不是也不许我重罚她吗,也就是抬抬手叫她过去了。”
    说了吗?卢氏说了吗?顾昭扭脸看卢氏,卢氏只是笑。
    “要是下次他再贪可怎么好?内宅混乱了,家宅可不宁呢。”顾昭问卢氏。
    卢氏抿嘴:“叔叔是爷们家学这个干什么?只要爷们争气,给撑出天了,好好的内宅怎么能乱,那外面名声不好的门户,世人都说是妇人不好好管家,把责任都推给妇道人家,这便是大错特错。
    弟弟想下,若是男人争气,家用给的足足的,妇人至于出来为面子支撑门户吗?若是男人争气,妇人至于出去想折儿弄点子花用吗?什么叫内宅混乱,这些个花花草草皆是男人带回来了,怎么出了事儿,就是女子的事儿呢。弟弟要学的是支撑门户,支撑家业的本事,不要学我们这点子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快点吃你的果子吧!”
    顾昭连连摇头:“这话不对啊嫂子,这里面我看着可是有大学问的,嫂子,侄儿媳妇做的这事儿,户部尚书都做不好,真的!可,这钱儿贪得可是自己家的钱,这还是不对啊?”
    两个女人一起笑,笑罢卢氏剥了干果给顾昭,一边剥一边说:“水至清而无鱼,这里面的办法呢,家家都一样的,贪钱不是大问题,谁不贪啊,那门子上的,那天不拿个一两贯。那后厨的鸡子儿(鸡蛋),街上两个大钱儿一个,咱家买五个大钱,那里没有贪……若是计较的太清楚了,这府里的都该卖出去,一个你也别想留呢。”
    顾昭大惊:“家里竟已经腐败成这般样子了?!”
    卢氏与苏氏一愣,相互看看,接着哄堂大笑。卢氏摇着头,把顾昭拉到一边,声音略微小了一些道:“阿弟不知,这钱是咱们故意叫他们贪的,不若这样做,这院子里便没有那争先恐后,死心塌地为主子的下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