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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节
    郑王大笑起来,将宝哥儿举过头顶,逗得宝哥儿笑的开心的很:“他敢!我瞧瞧他有几个胆子。”
    远在皇宫里的气愤却没有那么好了,沈琛这回回来,隆庆帝先迫不及待的问了他那位老神仙张真人的伤情,很气愤的道:“从前看着徐家倒不错,徐安英勤勤恳恳,政事上头也算得上是用心了,可是没料到临老在儿女教养上头却这么不堪,都教出了些什么东西?!”
    沈琛立着没动,说到底,隆庆帝生气不是因为徐安英算计人的手段不堪,真正叫他恼怒的,是因为徐安英的儿子得罪了张真人,弄得原本有些眉目的那些神药没有了罢了。
    隆庆帝虽然之前听沈琛说过,这个药再也配不出来,可是内心里却始终是存了希望的,他用了这个药以后身体恢复了极多,晚上再也不必每晚起来七八次,因此对于这个药极为推崇,一直都在催着沈琛去寻找张真人。
    没有人不喜欢长寿,更没人会嫌自己命太长,隆庆帝表现出来的对于这神药的渴望早就已经让沈琛意识到了威胁。
    这个药是真的配不出来了,可是他看隆庆帝几乎想要下旨搜寻张真人的踪迹的时候就知道,隆庆帝是绝不可能放弃这个神药的,他不会相信配不出来这种话,像他说的,张真人要什么药,只管说,他自然会下旨去寻,不信寻不到,只要张真人能配的出来就行。
    沈琛拒绝过的,可是隆庆帝却少见的发了怒,他便知道,这个事情又是一桩麻烦。
    他正在发愁怎么才能打消隆庆帝的这个念头又不伤和气-----张真人早就说过了,许多事都是有定数的,私自给这样的药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是不可能再给配的,可是隆庆帝偏偏又品尝到了好处,催逼得越发的急,要是处理不好,那隆庆帝还真的可能趁着这最后的一段时间把他们给弄的灰头土脸。
    谁知道瞌睡就送了枕头,他为了躲避隆庆帝咄咄逼人的催逼去了房山,没想到后来林三少查到了这回宝哥儿的事是徐家的手笔,他便立即想到了这个祸水东引的法子。
    果然,知道了徐大老爷弄伤了张真人之后,一直对这件事都装聋作哑的隆庆帝立时就变得恼羞成怒了起来,气急败坏的大骂了徐安英一通不说,连杀了徐大老爷的心都有了,连夜让地方官员将徐大老爷押解进京。
    现在隆庆帝看着沈琛,面上很是期待:“阿琛,你多替朕劝劝张真人,这些不识好歹的东西,朕一定会好好收拾他们,好叫他们知道知道厉害,你叫张真人千万别跟这些蠢货一般计较,好好的养伤,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开口就是了。”
    沈琛的眼神一瞬之间就有些复杂,他哪里没有察觉到隆庆帝的用心,这个药真的是给错了,现在隆庆帝已经起了心,事情就难办了。
    他知道临江王为了这一天已经等了多久,要是事情真的再因为隆庆帝的心意而起变化,那一场干戈恐怕是免不了的……
    他应了一声是,很是忧心的摇头道:“只是,张真人病的极重……”他见隆庆帝显然情绪又更暴躁了一些,顿了顿才接着把之前的话给说完:“恐怕是不好了。”
    隆庆帝没料到已经病的重到了这个地步,立即便质问道:“怎么会病的这么重!?不是说只是砸了一下头吗?!那帮太医瞧了没有?!”
    沈琛有些腻味,隆庆帝为了自己的药,已经派了三哥太医奔赴徐家老家,专门去给张真人看病,随同的还有十名锦衣卫。
    这根本就不是去瞧病的,而是去逮着时机就抓人的。
    他叹了口气,道:“正好砸中的就是头,出了许多血,听说当天就已经伤的人事不省了,过了好些天才醒了,现在还不能说话…这两天我也没收到消息,不知道怎么样了,可是料想情况也不是太好……”
    隆庆帝越发的气怒:“这帮混球!真是该杀!”
    徐家犯了他的大忌,如今又动了不能动的人,对于隆庆帝来说,徐安英还能值得留一留,可是徐大老爷就真的是死不足惜了。
    基调已经定了下来,沈琛也就不担心之后的处置了,他跟隆庆帝又禀报了这次房山的进展,唐三同如今已经进京入了刑部大牢了。
    隆庆帝没心思管这摊子事,事实上他只关心自己的药还能不能配得到。
    谁不想活的长长久久的啊?这泼天的富贵是他的,只要他能活着,就没别人的份,人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当时真的命不久矣的时候,总是替自己替别人都把后路想的很齐全了,可是等到事情一有转机,人的劣根性就显现出来了,他们总是不喜欢付出太多代价的。
    他现在就不是那么想把这个位子让给别人了,但凡是他能多活十年,这个位子就还是他的,还是他的子孙的。如果能给自己人的话,为什么要给别人呢?
    这里头的相差可是天差地别的大啊。
    他很是敷衍的摆了摆手,示意沈琛自己已经知道了,见沈琛皱着眉头很低落的样子,这才想起来之前郑王府出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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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1章 怀疑
    他倒是忘了,郑王府可是沈琛的岳家,而沈琛对卫安是十分上心的,为了卫安可算是什么都能做的了,郑王的面子可以不给,可是沈琛的情绪却不能不顾,他咳嗽了一声,主动说起了这回宝哥儿被人算计的事:“这件事也是徐家闹出来的幺蛾子,真是什么事都被他们家给赶上了!都养了些什么妖魔鬼怪,这件事朕一定会替你岳父作主的,已经交由锦衣卫去审了,到时候若真是审出来跟徐安英有牵扯,你放心,就是他,朕也不给面子!”
    沈琛便很感激的说了一番感谢的话,见隆庆帝还是留着自己不叫走,便委婉的提醒他:“圣上,过些天就是臣的婚期了……”
    隆庆帝这才醒悟过来,人家论理来说早该在家操办婚礼了,是他自己答应了让他们在平西侯府成婚,后来又改了主意让他们回临江王府去的,现在又让沈琛去房山离开了这么好一阵子,的确该叫人家回去准备准备了。
    他想起这茬儿来,便神情微妙的笑了笑,抬手在沈琛肩膀上拍了拍:“阿琛,提起这件事,朕倒是想起来了,你未来媳妇儿,可也是个不好相处的啊,将来只怕婆媳之间……”
    这也是隆庆帝之前为了磋磨沈琛,逼着沈琛去给他弄张真人配的药所以做的决定,现在又旧事重提,意思就是要沈琛自己上心,那个神药,他还是要的。
    沈琛也很上道:“圣上,您既然知道,可千万就别叫我们一直在临江王府住了,您是知道的,我跟王妃关系不怎么好,既然关系不好,王妃连我都尚且厌烦,何况是我的媳妇儿呢?”
    “你既然知道,那还不快些讨好讨好你舅舅?要知道,你舅舅可比你父王靠的住的多了!”隆庆帝笑了一声,玩笑似地敲了沈琛一个栗子:“你舅舅从小就疼你。”
    他嘴里的舅舅自然指的是他自己,他是在隐晦的提醒沈琛,要是能找到张真人配药,他能多活些年,对沈琛的好处比临江王上位要多的多。
    这说不得也不是假话,要知道,临江王妃可是出了名的难伺候,对沈琛和卫安也是很厌恶的,隆庆帝很有自信,觉得沈琛应该看得清楚形势。
    打了一个巴掌,自然也该给个甜枣,隆庆帝又笑道:“对了,淑妃说看着寿宁长大,对她很是喜欢,她出嫁,也该有点表示,因此打算给她一对白玉如意来压箱,作为头一抬嫁妆。”
    现在中空空悬,林淑妃就是后宫事实上的主人,她赏赐的东西意义是非凡的,得她的青睐,不管是谁总得跟着看看风向。
    这又是示好的意思了,沈琛面上露出感激的神色来,急忙俯下身去拱了拱手:“多谢圣上。”
    “跟你舅舅客气什么?”隆庆帝笑着摆了摆手:“只要你能好好的,朕什么都是舍得给你的。”
    等到出了宫门,扑面而来的热气便叫沈琛忍不住为之一滞,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闭了闭眼睛忍住眩晕,朝着雪松招了招手。
    雪松飞快的就过来了,见沈琛神情不虞,知道恐怕是进展不大顺利,便问他:“侯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沈琛摇了摇头,看了他一眼,吩咐他:“你先去郑王府一趟,跟王爷说一声,我要晚些再过去了。请郡主稍微等我一等。”
    他得先去临江王府一趟。
    雪松很少见沈琛露出这副表情来,知道事情不好,也不废话,应了是以后转身便走了,沈琛就领着汉帛先回临江王府。
    汉帛自然也看出沈琛心情不好了,他是个机灵的,想了想就把玉清的事情跟沈琛说了,他每次说起关于卫安的事的时候,沈琛总是会格外关注一点儿的。
    果然这回也一样,听说了玉清拒婚的原因,沈琛就挑了挑眉,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重新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玉清的哥哥好赌,所以滥赌还想卖了玉清?”
    汉帛提起这件事便很是气怒,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兄长,完全只将妹妹当成是来钱的路子,根本不管她的死活,竟然连这样的事都做的出来,他忍不住愤愤,哼了一声就道:“可不是,还逼着玉清不叫她告诉郡主,生怕她坏了好事,这样的败类!”
    虽然是大舅子,可是汉帛在沈琛跟前还是没忍住骂了一通,恼怒的道:“他这样的,以后也不会改好的,郡主说让他去庄子里呆着,只怕也不那么管用,这种人哪里知道错呢?”
    “玉清的这个哥哥……”沈琛想了想,见汉帛回过头来,便道:“你去查一查,看看他去的是哪个赌坊,欠了多少银子,既然安安给他填坑,那也应当是有记录的,看看这笔银子是落入哪一家了,再看看他平常还和什么人往来。”
    汉帛有些呆滞的啊了一声,不知道沈琛怎么这么上心,挠了挠头:“侯爷,不用了罢?郡主都已经处置过了,这样的人,您为了我费事儿查他干嘛?我知道玉清顾念旧情,大不了以后就常常给些银子就是了。”
    “不是银子的事儿。”沈琛想起那封流落出去的书信,总觉得心里隐隐不安,好似漏掉了什么东西,可是要他立即就说出这股不对劲到底是不对劲在哪里,他又说不出来,不免皱起眉头道:“你去查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人与他接触。我总觉得这件事未必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只怕还有别的咱们不知道的事。”
    沈琛说的这么郑重其事,汉帛便一下子就知道了事情怕是不对了,玉清是卫安的贴身大丫头,而她哥哥会不会通过玉清想对卫安怎么样?
    想到这里,他便忍不住抖了抖,心里无端生出了一股担忧来。
    如果真的是玉清的哥哥别有所图,对卫安有了不好的心思,那沈琛是绝不会放过他的,到时候玉清呢?
    玉清偏偏又十分看重这个哥哥,为了他都宁愿再把自己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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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2章 口舌
    他心里忧心忡忡的,很怕玉清的哥哥真的不长眼跟了不该跟的人做了不该做的事,可是他也更担心沈琛的担忧成真,卫安会受到什么影响,因此丝毫没有耽误,就先去找了林跃。
    他知道现在林跃是卫安跟前的红人,很多事卫安不便出面,便都经由他去通知赵期和何斌他们的。
    林跃原本还没什么功夫,听说是他才出来见他,笑道:“今天是刮了什么风,把你给吹到我这儿来了?平常请你可难请的很呢。”
    他们俩都知道卫安现在有让玉清认蓝禾父母做干亲的意思,彼此之间既然可能成为连襟,便又更亲近了一些,林跃扬了扬下巴:“有什么事快说罢,你不知道,我最近忙的脚不沾地,郡主的床已经打好了,我得给瞧瞧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这眼看着可立即就得把床给抬到侯府去了……”
    汉帛就啧了一声,坐了下来笑了他一番,才说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你知道玉清的哥哥的事儿罢?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打听。”
    林跃当然知道,他嗯了一声:“我知道啊,这事情还是郡主吩咐我去处理的,怎么了?”
    “他欠了多少银子?”汉帛看着他给自己倒茶,摇了摇手示意不必弄这些,很冷静的问:“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林跃有些吃惊:“你怎么问起这个?不会是侯爷要问的罢?”
    这件事之前就已经了了,林跃也去告诉过汉帛的,汉帛当时知道了缘由之后也送过一些银子来,说是要给玉清的哥哥还钱,可是被卫安拒绝了,卫安说现在玉清既然还没出嫁,她的事便该由她这个做主子的来作主,用不着汉帛的钱。
    现在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汉帛又来问起来,还问的是这个,林跃就有些不明白的皱起眉头来:“欠了…一万多两罢,郡主已经让我去给他都还上了,现在已经没什么欠账了,他惹上的是北边那一片的人,开的都是地下赌场,见不得人的,只能用银子填上这个窟窿,不然那些人可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杀人放火这种事儿,说不得也是做得出来的。”
    汉帛面上的表情就更难看了,一个下人,去赌竟然就敢输掉一万两银子,而且之前玉清的银子几乎都拿回去补贴他了。
    他看着林跃就问:“郡主没让你好好查查这里头的事吗?他不过就是个当差的下人,在府里也不算什么有头有脸的,那帮人既然不是善男信女,怎么笃定他能拿得出银子来不怕他赖账?不会是有人故意算计他,设了陷阱给他挑的罢?”
    汉帛问的这么明显,林跃就更清楚他的意思了,立即便道:“还真叫你给问上了,郡主的确是让我去查这件事,怕是背后有人算计,可是我严查了这么些天下来,并没有发现他交往的人中有什么可疑的,而据他自己说,是他自己跟赌场的人说的,他有亲妹子在郡主身边当贴身丫头,极得脸面的,多少银子都还得起,人家才把银子借给他的。”
    汉帛将信将疑,私底下还是去了一趟玉清家里。
    原本玉清的月例不少,加上卫安给的那些补贴,其实玉清的哥嫂但凡是能立得住想好好过日子的话,家里是一定不会差的,可是只要一看这家里到处都散着乱着的样子,汉帛就知道玉清哥嫂的为人了。
    他去的时候,家里的门正敞着,里头隐隐传来细碎的叫骂声,他往里头去了一趟,才发现是玉清的嫂子在骂玉清的哥哥没出息,没个男人样子,连妹妹都拿捏不住,竟然让到手的白花花因子跑了。
    看起来他们并不因为账还清了就觉得庆幸,汉帛心里更有数了,退出来去了这一条街上住着的下人家里头,打听到了不少事。
    玉清的哥哥从前也赌的,可是却并不敢赌这么大的,完全就是小打小闹,也就是最近,才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张扬起来了。
    有一阵子,听说玉清哥哥赚了至少三千两银子,连买地和买小老婆的话都说出来了。
    别人或许还听不出什么门道来,林跃那种大管家的儿子,哪里知道这下面的脏的臭的,可是汉帛不同,他自来就跟着沈琛在这些复杂的地方打滚的,一听就听出了不对。
    先是赢后是输,引着人一步一步的堕入陷阱不可自拔,这不就是赌场里头那些人设局针对肥羊的专用手段吗?
    可是玉清的哥哥穷困潦倒,哪里值得人这么算计?
    他立即就意识到了不对,奔赴了之前林跃说过的那个赌场,这一查更觉得不对,因为之前算计了玉清哥哥的,引着玉清哥哥来赌的那个看场的,已经辞工不做了。
    他立即就觉出了这里头有太多的巧合,马上便要回去禀报沈琛。
    沈琛却还没有功夫见他,一回了王府,他就被临江王给叫到书房去了。
    这次的事别人不知道,可是临江王却是知道沈琛遇见了多少危险的,见了他回来,先就忍不住竖着眉毛冷冷的斥责了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沈琛立即就跪下了。
    这次去之前,临江王就劝阻过他,不准他去,说是十分危险,那些军户们被压榨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些卫所的千户敢压榨他们那么狠,也不是最近的事,是早从先帝那时期就开始了的,吞了多少东西,里头牵扯着多少人,这里头的水深得简直不可想象,可是沈琛还是去了。
    还差点儿没命回来,临江王就少不得心里头发怒:“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跟你父亲母亲交代?这么多年,我把你养到这么大,难道就是让你去拿命涉险的吗?!”
    他气的狠了,连本王的自称也忘了。
    沈琛就老老实实的跪着磕了个头:“是我的错,父王还请息怒。”他说着又嬉皮笑脸的抬起头来:“可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说明这次的险冒得还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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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3章 谁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