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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但他也相信她这一番话说的都是她的真心话。她肯定是真心的舍不得他走,也真心的盼着他好。
    想了想,就走近过来也在秋千上坐下, 两条长腿慢慢儿在地上的蹬着,带着秋千小幅度的前后左右晃荡着。
    一边轻声的说道:“你不是说你不喜欢这里, 想到外面看一看?若我镇日在这里陪你,也许我们往后一辈子都只能待在这里。但若我进了府学,我有很大的把握三年后我能考中举人, 以后还能考中进士,谋得个一官半职,这样我就能带你离开这里, 到外面去看一看。这样好不好?”
    这就相当于在跟叶蓁蓁解释了。
    叶蓁蓁当然明白,也知道他说的这话是对的。
    当初她随口说的一句话,没想到他竟然牢记在心里,叶蓁蓁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就笑着说道:“这样当然好了。我就等着往后你做了官,说不定还做的是个大官,那样我身为许大人你的妹妹也威风啊,走出去旁人都不敢惹我。”
    调笑的话语,不过还是成功的逗笑了许攸宁。
    抬手揉了她的头发一下,笑道:“大官岂是那样容易做的,不得要一步一步的爬上去?等我爬到大官的位置都不知道有多少岁了,到时你早就已经嫁了人,也不晓得你嫁的会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原本他想说的是,也不晓得你会嫁个什么样的人,夫家是个什么样的家世背景,丈夫是否上进,但忽然反应过来叶蓁蓁现在年岁还小,怎么能跟她说这样的话?
    而且,想到她会嫁人,心里总觉得有点儿怪异的感觉。好像压根就没法子想象叶蓁蓁有一日也会嫁人一样。
    叶蓁蓁却没有察觉到,也并没有因为他提到嫁人两个字就觉得害羞,反而笑道:“嫁人啊,那还早着呢,我现在不想这个事。而且就算要嫁人,我肯定也要挑个自己喜欢的。要是我不喜欢的,他多好我也不嫁。”
    许攸宁听她说这话的时候面上神情自若,声音也又清又脆,不见一点儿扭捏,倒是很意外。
    就笑她:“你倒是不知羞。”
    叶蓁蓁心里想,这有什么可害羞的?她觉得她说的是大实话啊。这嫁人嘛,一辈子的大事,可不得挑个自己喜欢的?
    她觉得这事她现在还真不急,倒是许攸宁,虚岁都已经十七了,搁在旁的人家,不说成亲,那也肯定开始说亲了。可显然许攸宁现在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不过想想也是,许攸宁跟她一样,其实很不喜欢龙塘村这个地方,只想离开,还能在这里找妻子?他这样的人,眼光肯定也高。相貌又生的极出众,不说要找个貌比天仙的妻子,但最起码也得是知书达理的吧?所以肯定得慢慢儿的寻摸。
    叶蓁蓁甚至还觉得,许攸宁最好等考中了进士,做了官之后才成亲,因为那样可供他选择的余地会更大。
    但随后叶蓁蓁又觉得,说不准许攸宁什么时候就会喜欢上某位姑娘,到时候他自然顺理成章的就会成亲,要她这个做妹妹的在这里操个什么心啊?
    就没有再想这件事,只跟许攸宁说现在已经很晚了,咱们两个都回屋睡吧,明儿早起再跟他学吹笛子。
    许攸宁院试过后拜见了宗师立刻就马不停蹄的往回赶,这两日路上劳累,今晚肯定要让他早点儿睡。
    随后两个人起身,各自回屋。至次早起来,许攸宁果然开始教叶蓁蓁吹笛子。
    ......
    许攸宁考中了秀才,还补了廪这样的大喜事,叶细妹原本想要大摆几桌酒席好好的庆贺庆贺,但转念想起自打她嫁给许兴昌之后龙塘村里好些人背后的嘴脸,她心里就有些儿不耐烦起来。
    索性就不摆了,只琢磨着今年要好生的过个年。又想着要给许攸宁做两身新衣裳新鞋。
    这入了府学可不比在家里,又是老师又是同窗的,怎么能没两身好衣裳好鞋,被人笑话呢?
    就趁着叶玉珍跟她丈夫驾着牛车去镇上买货回来买的时候也跟着去了一趟。
    因为跟叶玉珍关系好,心里也确实得意,路上就忍不住将许攸宁考中秀才,还补了廪,年后要进府学读书这件事告诉了叶玉珍和她丈夫。
    可想而知,不出三日的功夫,整个龙塘村都知道了这件事。
    自然就有很多人艳羡。
    这秀才的功名在乡下来说原也不常见,更何况许攸宁竟然还补了廪,要进府学读书。
    也就是说,这读书非但不用家里花钱,国家还给出钱出银子。
    一个月有六斗米,一年有四两银子呢,多少人一年到头都赚不到这么多银米啊?
    而且要是他往后再考中举人,考中进士,做了官,那可就是官老爷了。
    这一部分人就很想要巴结许攸宁,于是一时叶细妹家里过来串门的人就多了起来。最后搞的叶细妹烦不胜烦,以往白天一直开着的院门就关了起来,有人过来叫门她在家里也不做声,只让人以为家里没人。
    可想而知,背后自然又被人说道,说叶细妹这是看儿子考中了秀才,眼睛就长在头顶上了,忘了本,瞧不上他们这些乡里乡亲的了。
    可一个秀才罢了,算得什么?许攸宁他老子也是个秀才呢,这么多年下来不也还是个秀才,只配在村学堂里面给他们的娃儿教书?而且教了这么多年也不见他们的娃儿有哪个考了个秀才。可怎么他自己的儿子就能考中?可见许兴昌这是心里藏着私,压根儿就没有用心的教他们娃儿。
    甚至还有村民跑到族长,房长,柱首那里去闹,说不要许兴昌教他们的娃儿了,得重新请个学问好的先生来。要不然要么他们就不让娃儿继续在村学堂里面念书了,要么许兴昌每年的束脩银子他们就不凑了。
    许兴昌每年十二两的束脩银子虽然是村里发,但这部分钱也是在村民那里集资而来的。
    最后闹的不像话起来,族长,房长和柱首他们三个也为难。最后大家商议了一番,也只得无奈的告诉许兴昌,村里打算不再请他做学堂里的先生了。
    意思竟是要辞掉许兴昌。
    可想而知这对许兴昌的打击有多大。
    原是父亲传下来给他的教书先生,也秉承父亲的遗愿,一直想要在龙塘村里面教导出一个有功名的学生,不想用心的教导了这么多年,最后非但没能教导处一个好学生来,还被村里给辞退了。
    真的是颜面无存了。
    便是他名下原有的那些儿田地,村民也闹将起来。
    说是以往给了他田地,那是因着他是咱们村的教书先生,咱们也认了,怎的现在他都已经不是咱们村的教书先生了,他还要占着咱们村的田地?若想要田地也不是不行,他就得改许姓为叶姓。若不然,总没有个咱们自己姓叶的田地紧张,倒白白儿的将田地给个外姓人的道理。
    有闹的,自然也有劝的。但闹的毕竟是大多数的村民,最后逼的族长,房长,柱首等人没有法子。也确实不愿为许兴昌一个人得罪龙塘村大多数人的村民,就叫将许兴昌来,将村里要收回他名下田地的话说了。
    对许兴昌而言这又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叶细妹虽然心里不忿,但仅凭她一人之力,胳膊拧不过大腿,能斗得过龙塘村里那些儿村民?只气的两条胳膊发软,胸腔里的一颗心跳的既短促又快速。
    也不晓得是早上吃错了什么东西,又或是被这件事给气的,竟是干呕了起来。
    叶荷花这时候正在她家。她是个心善的人,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就想着要来宽慰叶细妹一番,现在看到她忽然干呕,连忙倒了一杯茶杯递过来。
    叶细妹接过来喝了,喘息了几下才渐渐的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
    叶荷花这时候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猛然的开口问叶细妹:“你上次的月事是什么时候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对的,许攸宁和叶蓁蓁很快就会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第91章 寻人
    叶细妹一怔,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只目光呆呆的看着叶荷花。
    叶蓁蓁和许攸宁两个人也面面相觑。
    叶蓁蓁上辈子是个好学生, 也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事, 所以并不知道怀了孩子就不会来月事, 而许攸宁虽然聪明,但到底是个男人,又如何会知道这种事。
    不过叶荷花是个过来人,自然一见叶细妹这个反应就会下意识的想到那上面去。
    叶细妹这会儿心里也跳的快了起来。想了一想日子,她才面带迟疑的说道:“我上一次的月事, 是上上个月,或者再久一点?具体的日子, 我给忘了。”
    她的月事原本就不怎么准。而且自打她嫁了人, 偶尔月事没来, 也只以为自己怀上了, 但是过不了多久月事就又来了。次数多了,她便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而且,前后嫁了两次人这么多年都没能怀上,她心里也只以为自己跟旁人说的一样,是真的不能生。
    所以现在听到叶荷花问的话,叶细妹虽然怔了一会儿,但随后就摆了摆手说道:“婶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的月事经常推迟,以前也经常这样好长时间不来过,最后不都是没有怀上?这次肯定也一样, 我是不可能怀上的。”
    “那可不一定。”
    叶荷花还是觉得叶细妹这是怀上了。就问她:“你以前月事推迟的时候,有像刚刚那样的恶心干呕过?没有吧?我是过来人,还能看错?”
    原本听她们两个人讨论叶细妹的月事问题,许攸宁很想回避。但是他心里也很想知道叶细妹到底有没有怀上,所以想了一想,便还是站在原地。不过头低了下来,不看叶细妹,也不看叶荷花。
    叶蓁蓁偷眼见他面上的神情虽然如以往一样的平淡从容,但耳尖上泛起了几点可疑的红,就晓得他心里这会儿肯定是很不好意思的。
    叶细妹这时又在发怔,因为她以前虽然月事经常不准,但也确实没有像刚刚那样的恶心干呕过。
    难道她这是真的,怀上了?
    虽然她心里总觉得这是不大可能的事,但到底还是因为叶荷花说的话升起一股子期待来,右手不由自主的就轻按在了自己的肚腹上。
    不过这到底怀没怀上的她真的不知道啊。若是能叫个懂这一行的人过来看一看,给她个确定的答案就好了......
    叶荷花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想了一想就跟她说:“我记得咱们村村西头住着的那位玉贞奶奶以前在城里做过媒婆,也做过接生婆,专一调理妇人怀孩子生产之后的事。听得说怀没怀孩子,她一上手摸一摸你的手腕儿便知。这样,既然你也不确定你自己到底怀没怀上,不如咱们现在就去找她给你看看,怎么样?”
    口中虽然问着叶细妹怎么样,但已经伸手就过来馋住叶细妹的胳膊,要将她从椅中拉起来了。
    叶细妹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怀没怀上,就没有推辞,顺势起身站起来,跟着叶荷花抬脚快步的往门外就走。
    叶蓁蓁不放心,也急忙跟在了她们两个人身后。
    走出几步,想起许攸宁来,回过头看他,见他还站在原处。
    原本想开口叫他也一块儿跟过去看看,但忽然想起来他毕竟是个男子,刚刚听叶荷花说叶细妹月事的时候他耳尖都红了,这会儿还要让他跟着她们三个女的一块儿去问人叶细妹到底怀没怀上孩子的事啊?
    就不叫他跟着了,转而叫他:“哥,你去将爹找回来吧。”
    原本被辞了村里教书先生这事许兴昌心里就已经很难过了,天天在家里长吁短叹,愁闷不展的,觉得自己对不起父亲。今儿上午又被族长叫过去说了要收回他名下田地的事,许兴昌觉得自己没本事,没脸见家人,所以从族长家一出来就没好意思立刻回家,也不晓得到哪里散心去了。这件事还是刚刚叶荷花赶过来告诉了,叶细妹,许攸宁和叶蓁蓁三个人才知道。
    虽然他们一家人心里都气愤不已,但是显然现在叶细妹到底怀没怀上的事更要紧,得赶紧叫许兴昌回来才是。
    许攸宁嗯了一声。想了想,又叫叶蓁蓁:“你仔细看着娘。”
    叶细妹是个性子急,做事风风火火的,就连走路都比旁的妇人要快一些,她这要是真的怀上了,走路的时候可要扶着她点。
    叶蓁蓁明白她的意思,忙点了点头,叫他放心,然后快步转过身,追赶已经走出一段路的叶细妹和叶荷花去了。
    许攸宁也锁了门,将钥匙放在家里人都知道的那处地方,转身出门去寻许兴昌。
    龙塘村那一块儿里面到处都有人家,依照许攸宁对许兴昌的了解,他这会儿心里烦闷,肯定不会在村子里面闲逛,必定会去个人少的地方。想来想去的,也就只有前面堤坝那里现在人少。而且地方空旷,比较适合散心,排解烦闷。
    于是等出了院门之后许攸宁就直接奔着堤坝的方向去了。
    已经十一月了,田里的庄稼都收了起来,油菜还没有下种,正是一年中农人最闲的时候,所以这一大片的田里现在没有什么人,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村民正在将在田地里面晒干的稻草往家里挑。
    路上相互遇到,这几个村民都知道许兴昌被辞,名下田地被收回的事,看着许攸宁的目光就赤露露的带着轻蔑。即便许攸宁走过去了,也能听到他们说的诸如外姓人,怎么还赖在咱们村里不走之类的话传到耳中。
    许攸宁眉心紧紧的皱了起来,垂在身侧的一双手也握了起来。待要回头说他们几句,但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理会他们,脚步不停,一径往前走。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确定叶细妹到底有没有怀上,以及赶紧将许兴昌找回去劝慰他一番,旁的事都不重要。
    至于龙塘村这里,许攸宁目光沉了下来,心里冷冷的想着,他们一家人肯定不会再待在这里的。
    前面的两道堤坝很长,是围绕着前面的那条河修建的。所以但凡这条河流经的地方,这两条堤坝就一直蔓延了下去。若再往前走,甚至能看到有其他村有村民将家就直接建在这堤坝上的。
    等许攸宁沿着一条蜿蜒小路爬上堤坝,上了坝顶,就看到面前河里的水正滚滚而下。
    虽然已经是冬天了,但还没有到枯水期。而且因着前些时候竟然连着下了半个多月的雨,所以这河里的水量还是很充沛的,水位并不见一丝下落,反倒看着较以往还涨了不少。
    因为这条河是兰春江的支流,所以这会儿水流正浩浩荡荡的往兰春江奔去。
    堤坝上倒也安静,只有风卷过旁侧松柏树时发出的呜呜声,以及水流奔腾过去时发出的哗哗声,并不见半个人影。
    许攸宁就沿着这堤坝往前走,想要看看许兴昌是不是走到了前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