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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一旁的胖大婶眼睛亦是一亮,这年头坐着马车来看热闹的人不多了啊,来的个个都是她的知音。
    她想着,赶紧凑了过来,“嘿,小郎君,这你算是问对人了。昨儿个夜里,这屋子里欢声笑语的,闹到好久才散呢。天黑之前,我趴在墙头上,亲眼瞧见了一位穿着白衣的小娘子,进了门。啧啧,长得那叫一个珠圆玉润的。”
    闵惟秀一听,忍不住插嘴道:“您是头回见到她么?”
    大婶摇了摇头,“不是不是,前日她也来了。不过我没有瞧见她进门,就瞧见住在这里的刘衙内,说要带她去游船呢,叫什么名字来着……珍……”
    “珍珍?”
    大婶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就是叫珍珍。你说我这夜里吃了饭,闲得无事,早点睡吧,睡不着,不睡觉吧,又费蜡。可不趴墙头瞧见了不少有趣的事儿。”
    “这刘衙内,日日都带不同的小娘子来,唯独这个珍珍,来了两次,是以我记得格外的清楚呢。”
    大婶说着,得意洋洋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你看我牛不牛的神色。
    闵惟秀心中暗骂了刘封几句,这厮简直就是个人渣啊,夜夜带不同的小娘子回来,也不怕自己个虚死。
    姜砚之一瞧,此时不表现,更待何时。
    “这刘衙内寻花问柳,实在是要不得。像我家中,从来都没有小娘子登门,干干净净的。”
    大婶一听,嘿嘿一笑,捏了姜砚之一把,“敢情小郎君还是个雏儿啊!”
    姜砚之僵硬在原地。
    闵惟秀勾了勾嘴角,拼命的憋住了笑,这开封府的大娘,实在是太厉害了。
    那大娘说得起劲,周围人便嘘了起来,“您莫要胡乱说了,莫非您躲在那刘衙内的床榻下不成,还知道来了什么人!这位是谁,这有眼不识泰山了吧,这可是三大王,你说三大王府中没有妾室,哄骗谁呢。”
    姜砚之看着闵惟秀,我当真没有说假话啊,为什么没有人相信我!
    大娘呸了一声,“那刘衙内也是人,得吃得喝吧?他那宅子里没有人,平日里都是我每隔一天去打扫一次的,夜里头他若是要用水用饭的,也都是让小厮过来说一声,我便做了给送过去。”
    “昨儿个刘衙内被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后生送回来的,我听到有马车声,准备问小厮今夜要不要用饭,全都瞧见了。过不了多时,又有人来叩门,不过门没有开。我等了一会儿,那边也没有叫水,我便睡了。”
    她说着,狠狠的抽了自己的手一下,带着哭腔说道:“我这猪蹄子,要不您给剁了?我当真不知道您是三大王啊!”
    第六十一章 第三名死者
    人群中又是一阵哄笑声。
    姜砚之涨红了脸,说起来,他虽然是王爷,但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罢了,那种能够震慑住全场的王八之气,尚未生出来。
    “走吧。”闵惟秀掀开了门上的封条,推开了门,率先一步走了进去。
    姜砚之同安喜路丙紧随其后,那个大婶好奇的探出头来张望,被他啪的一声关在门外了。
    这个院子十分的小,几乎能够一眼望到底,屋子的门是敞开着的,秋日干燥,地上留有一层薄薄的灰,显然门口的那位负责清扫的大婶,并不是一个讲究的人。
    先是刘府的人来了,后来开封府的人又来抬走尸体,这里来来往往的,地面上都是杂乱的脚印。
    “闵五,你看出这脚印有什么问题了么?”
    闵惟秀点了点头,“这群脚印之中,明显的有一些脚印比旁的要小上许多,应该是女人的脚印。看鞋头的方向,进去有两次,出来也有两次。按照东阳郡王的说法,他送刘封回来的时候,是一个小娘子开的门。”
    “这么说起来,那个叫珍珍的小娘子,是一个人来的,并没有带贴身女婢。这一点很奇怪,哪怕是花娘,身边都会跟着一个小丫头。”
    像珍珍这种美貌行首,养得那是比大家闺秀都娇气,手不能粗了,脸不能晒了,怎么可能没有人伺候呢?
    姜砚之赞赏的看了闵惟秀一眼,“闵五,没想到你力气大,还聪明!”
    闵惟秀翻了个白眼儿,她一直很聪明好吗?
    以前之所以不动脑筋,那是因为能动手的,为何要哔哔!
    现在她被阿娘教训了,凡事要三思而后行,不然要被揪耳朵的!
    “这就是为何隔壁的大娘听到了我二哥拍门的声音,却没有人来开门。因为不管是珍珍还是刘封,都没有空。珍珍自己从门口走了出去,那么她走的时候,刘封有没有死?”
    “我二哥是不可能杀人的,那么珍珍就很有嫌疑了。而且,刘封阅女无数,他都说珍珍长得美,这么美的小娘子,怎么却在开封府没有什么名气呢?”
    刘封在宴会说提到珍珍的时候,只有少数人附和说见过他带珍珍游船,但是其他的人,譬如花中一日滚三滚的闵惟思还有姜术却都不知道,这不合常理。
    再加上刘封死得诡异,这个珍珍很有可能并非是常人,这下子就棘手了。
    两人边说边搜寻,继续朝着屋子里走去。
    屋子中床榻凌乱,其他地方却都十分的整洁,姜砚之伸手摸了摸桌子,上头还有一些灰尘,“这里并没有打斗的痕迹,一切如常,怕是找不出什么线索来了。珍珍我们毫无头绪,不如先回你们府上,去问问闵二哥到底为何又去了刘封的别院。”
    闵惟秀点了点头,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
    等出门的时候,已经已经是晌午了,不少人都要回家去准备饭食,守在门口看热闹的人少了许多。
    阿福百无聊赖的驾着马车,看到闵惟秀来了,拼命的跟她挥手。
    众人一路朝着武国公府行去。
    闵惟思的住处在前院,离武国公的演武场不远。
    闵惟秀进去之时,他刚刚睡醒,正用水在敷脸,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样。
    闵惟秀瞧得气不打一处来,对着他的小腿狠狠的踹了一脚,闵惟思尖叫的跳了起来,“闵五,你把哥哥腿踢折了!折了!”
    闵惟秀翻了个白眼儿,装,你就可劲儿装!
    “昨儿个夜里,姜术送你回府,你为何没有回来,要去刘封的别院,现在刘封死了。”
    闵惟思难以置信的看着闵惟秀,“不可能,昨儿个我们还一起喝酒打架呢”,等回过神来,又笑了起来,“哈哈,姓刘的,死得好啊!”
    姜砚之咳了咳,“闵二哥,你不好好说,开封府一会儿要来拿你了。”
    闵惟思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我杀他?我吃多了吗我?我家有矿,金山银山一辈子都吃不完的,我是有多二缺,才去杀人啊!流放去当丘八,你以为是啥好玩的事么?”
    “再说了,像我这种斯文人,若是要杀人?还需要自己个动手?动动嘴皮子也能死掉个把人了好吗?实在不行,买凶杀人也行啊!对了,他是怎么死的?”
    闵惟秀无语了,都什么时候了,一张嘴还在东拉西扯呢!
    她狠狠的瞪了闵惟思一眼,“你不说清楚,就等着流放去吧,到时候脸上刻字,看你怎么办。”
    闵惟思这才正经起来,挠了挠脑袋,“昨儿东阳郡王送走刘封之后,那雅室里就剩我同姜术了。对了,姜术捡了一本古里古怪的书,是刘封掉的。于是我们去追赶他的马车,到的时候,我坐在马车外边,姜术就把书给了我,让我去还给刘封。”
    “我在哪里拍门,可没有人应声。我瞧着墙头上竟然趴着一个眼冒绿光的色鬼婆子,被恶心得不行,便又拿着那个书回马车了。不信你们去问姜术,当时他就在马车里坐着呢,那书也在他哪里。”
    姜砚之十分敏感的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本书,是刘封的呢?为什么你觉得那本书古怪?”
    闵惟思又挠了挠头,昨儿个夜里他喝得有些多。
    “我第一眼瞧见,就觉得怪。哦,对了,姜术一开始不知道是刘封的,上头也没有写名字。他是翻开来看了,那个书第一页被撕掉了,第二页是一个长得十分美艳的小娘子,下方写着刘封选珍珍。”
    “我们想着,八成是刘封无聊,画的他宠爱的小娘子。这才确定是他掉下的。”
    “那珍珍是那个勾栏院里的姑娘?”
    闵惟思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开封府最不缺的就是倚门卖笑的,我反正不认识什么珍珍。我虽然讨厌刘封,可还真没有想过要杀掉他呢。毕竟都是爹生娘养的,谁也没有那个权力,去随随便便收走别人的命,至少我不会。”
    这边正说着,那边就有开封府的一个衙役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三大王,不好了,晋王次子姜术死了,死状同刘封一模一样,张仵作已经去王府了。”
    第六十二章 寻上门来的证据
    闵惟思声音发颤,“这……这不可能!今儿个晌午,我从他家中出来的时候,他还睡着呢……”
    “你昨晚上没有回武国公府,歇着了姜术家?”
    闵惟秀心中暗道不好,手微微发抖,这分明是有人冲着闵惟思来的。
    可是上辈子,压根儿就没有出这个事情呀!不对,上辈子她因为太子娶刘鸾做太子妃的事情,生了一场大病,窝在小楼里甚少下榻,直到第二年开春,阿爹要去上战场的时候,这才好起来。
    闵惟秀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再次痛骂自己,上辈子很多事情都没有留心,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发生过呢?
    对了,那日是一个艳阳天,她窝在小榻上恹恹的,安喜非要抬她出来晒晒太阳,说长兄替她寻摸了一些好菊。
    就是在那一日,她听到了消息,说刘封死了,刘鸾哭成了狗,当时她还幸灾乐祸了好一阵子。
    那么这事儿是有的了,也不知道后来是怎么解决的,反正闵惟思并没有被抓到开封府去。
    ……
    闵惟思点了点头,“我们去了刘封那儿,再回来实在是太晚了。阿娘那么厉害,我又鼻青脸肿醉醺醺的,便索性去了姜术那里歇下了。”
    姜术说起来是闵惟思的表兄,两人又志趣相投,他过去住,也是常有的事情。
    闵惟思红了眼,“我出来的时候,他还睡着呢……我现在就去晋王府,去看姜术……这简直太可怕了。”
    闵惟思刚走到门口,便又往后退了回来。
    “闵惟思,你说,你为什么要杀我弟弟!我们刘家,就只有这么一条根啊。我们到底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你要让我刘家断子绝孙?你看我今日不杀了你!”
    一阵歇斯底里的吼声,在门口响了起来,是刘鸾来了。
    闵惟秀果断的将闵惟思往自己身后一拉,迈出门去,“哪里来的狗,闯到别人家乱吠!刘鸾,你弟弟死了,与我二哥何干,我告诉你,要耍泼回你自己个家去,不然的话,打死了狗,我可是不负责的。”
    有了闵惟秀撑腰,闵家的家丁全都围了上来,拿着长枪,个个都对准了刘鸾。
    刘鸾一见闵惟秀,更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头来,“闵惟思昨夜里在樊楼同我弟弟大打出手,后来我弟弟就没了,不是他杀的,是谁杀的?”
    “闵惟秀,我知道你嫉妒太子殿下心悦我,没有想到,你这么狠心,竟然唆使你二哥杀人!”
    闵惟秀简直气笑了,“我嫉妒你?我嫉妒你去做妾?你当谁都同你一样,没脸没皮么?”
    “你!我不管,今日我就要为我的弟弟讨回公道!三大王,你还不把这个杀人凶手,抓到开封府去关起来!”
    姜砚之皱了皱眉头,“本大王如何审案,用不着你来教。”
    刘鸾气红了眼,“闵惟思,你是男人就站出来自己个说!”
    闵惟思有些恍惚的从闵惟秀身后站了出来,“我没有杀刘封。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光刘封死了,姜术也死了。”
    他的话音刚落,刘鸾就像是疯婆子一般冲了上来,对着闵惟思的胸口一顿狂捶,又是扯衣服又是挠的。
    闵惟秀赶紧上前,对着刘鸾就是一掌,刘鸾踉跄着退后了好几步,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明明对手像泼妇,怎么感觉自己个倒是像了一个恶霸呢!
    闵惟秀有些无语的想到。
    “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啊!他刚出生的时候,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的人,都嘲讽我,说阿鸾啊,你看你有弟弟了,以后你阿娘就不喜欢你了啊。毕竟,只有弟弟才是刘家的根啊,你是要出嫁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