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到这个世界, 一夕不是猫就是鹦鹉, 再来就是小女孩和小男孩, 顶着这样的躯体, 也没怎么进过什么太高雅的地方, 于是这些年的随性把一夕以前磨练出来的吃饭礼节全部消除掉了。
坐在豪华餐厅埋头苦吃,一夕知道自己的吃相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尤其是与坐在自己对面那个顶着个油彩斑斓的脸的小丑相比之后。
为什么西索吃饭竟然会细嚼慢咽硬生生吃出类似于风度的东西呢……一夕腹诽。在礼节上竟然输给她认为一向没有啥礼节可言的西索, 实在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
虽然这家饭店的确是比较美味的,值得细细品尝, 一夕也想在美男面前淑女上一把, 但是越来越忐忑的心情让她不得不速战速决。
西索为什么竟然会开口请她来吃饭?一定有猫腻……可惜被美食冲昏头脑的一夕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跟着他来了,还兴高采烈的……
打了个饱嗝, 推开自己面前狼藉的盘子, 一夕坐直身子, 抽出一边的餐巾纸擦擦嘴, “我吃饱了~谢谢招待!我先走了!”
话音还没落就迫不及待地迅速站起身,随时警惕西索出其不意的纸牌。
……只是,西索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笑眯眯地点点头。
“…………?”西索这个样子, 一夕死也没料到, 愣愣地看着他, 有点不知所措。……难道自己有什么把柄抓在他手里?不能吧……
“小一夕还有事?”西索询问, 继续不动声色地切着他面前的牛排。
“不……没……”咬咬下嘴唇, 一夕仍旧疑惑, 但是既然西索不理她,那就走呗,总好过一直在他身边呆着不是?终于想通了,一夕一个转身,“那我走了……哇!!!”
一蹦三尺高,撞上了身后的桌子,桌子一阵摇晃之后传来盘子碎裂的声音。腰部撞到桌檐剧痛,但是一夕现在可管不了这个了……谁能告诉她这个笑眯眯金发碧眼拿着天线的娃娃脸是什么时候跑到她身后的啊?!
余光怒视着自己身边吃干饭的灵契们,发现它们也莫名其妙且心虚,一夕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对灵契们重申一下安全意识这个问题。
的确,不仅是灵契们,一夕在伊尔迷身边待得也有点反应迟钝了……
“吆,你来了?”西索对着他打招呼,明显的假惺惺。
明白罪魁祸首是西索的一夕僵硬地转头看着他。
“我们只是想请一夕来旅团做客而已,大家都很想念你呢!”娃娃脸笑得万分诚恳,“不知一夕能不能给我们这个面子呢?”
“能!能!”一夕点头如捣蒜,她敢不给面子么?相信她只要一反抗,估计就是被横着运到旅团了……好吧,一夕已经倒霉到淡定了,走一步算一步,虽然伊尔迷现在不在一夕身边,但是一夕身后好歹还有一揍敌客,咱不怕,咱不怕……
心里暗暗安慰自己,一夕扯出一抹扭曲的笑容,“我还有点事……要不等我办完事再去找你们?”
“改日不如撞日,相信一夕现在也没法办那些事吧?不如先给我们去坐坐,大家聊聊天,最近挺无聊的。”
……挺无聊你们就折腾我。一夕不情不愿地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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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31日傍晚,旅团在友克鑫市全员集合,顺带带了一个名叫一夕的附赠品。
坐在角落里努力把自己缩的很小很小,只可惜那些杀气还是不要钱一样地往她身上乱丢,一夕委屈地抽抽鼻子,她真的是无辜的啊……
团长被众蜘蛛们围着,慢条斯理地讲解这次的行动,众人仔细地听着,没有人去看一夕。其实,一夕到来的时候,他们也只是看了她一眼,谁也没说话。
只不过就是那一眼,也够一夕蹲在一边回味半天的了……
对旅团的行动没什么兴趣,一夕缩在角落里头脑高速运转,只可惜一夕再怎么想,也想不出能逃过此劫的方法……
“一夕。”
究竟怎么办才好呢?只要跑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给她3个小时的时间,就足够了……
“一夕。”
怎么逃过这些人的耳目呢?真是难办……
“一夕。”
“啊!”怔怔地抬头,看着坐在自己不远处的呼唤自己名字的库洛洛,一夕迷茫。
什么时候讲完的?她都没有注意到……小丑和几只蜘蛛不知所踪,其他的蜘蛛们也已经三三两两地散开,擦武器的擦武器,摆弄手机的摆弄手机,说话的说话,只不过视线总是若有若无地飘向一夕与库洛洛。
库洛洛对着一夕招招手,“过来。”
……那感觉就像是召呼自家的宠物到身边一样。一夕愤愤然,但是还是听话地挪过去。
“好久不见了呢,一夕。”库洛洛友好的就像是许久不见的他乡故知,似乎很感兴趣地上下打量着一夕的新身体,然后扬眉,“这就是你真正的样子吗?”
顿了顿,然后不情不愿地点点头,一夕在库洛洛的目光中就像是被扒光了一样,不自在。
“真没想到,一夕已经这么大了。”库洛洛感慨。
放屁!一夕暗骂,说她幼稚地像个小孩子也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一夕这次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呢?”库洛洛热心地询问着。
一夕看着团长额上的逆十字,干笑着打哈哈,“我来观光……”话刚出口,众蜘蛛刚刚消停下来的杀气立即狂飙,一夕颤抖着如秋天的落叶,连忙改口,“顺便做点事……”
“那么看来我们都是一样的。”在周围寒冷杀气之中的温暖火炉名叫库洛洛,但是冷热交加下的一夕更加难受,“我们也是来观光顺便做点事情。”
一夕只能僵硬地笑,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很好……很好……大家都是观光顺便过来杀人的……
库洛洛盯着一夕,微笑,黑色的眼睛里让一夕看不出任何头绪。即使一夕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难以想象那些早就是注定的事情中哪里有自己的角色存在。她只想安安分分地杀了人然后溜掉,不想牵扯到别的事情……虽然不怎么可能……
“这个身体我似乎从哪里见过。”库洛洛忽然开口,想了一下,转头询问地看着侠客。
侠客托着下巴仔细思索,最终还是耸耸肩,“具体忘记了,大概是一个贩毒头目的女儿的样子。”
一夕有点无言,怎么谁都能碰上它就自己死活摸不到它的一点边呢……当然,一夕忽略了自己一直的活动范围与黑道拉不上关系这一点。
“恩,最近一阵为着这个还闹了一阵。”库洛洛换了个姿势,舒服地闲聊起了八卦,“因为这个身体忽然失踪,贩毒圈子里起了内乱,你身体的父亲指责其他人杀了自己女儿,另一帮人供认不讳,说是雇佣了揍敌客家族。一夕在这里可要小心些,有些人可不知道你跟那个‘她’是不同的人呢。”
“呐呐!最后争斗的厉害,一团乱,好歹平息下去,你父亲被杀掉喽!”侠客笑眯眯地接话,“真可怜。”
“……”一夕无言了一把,最后只能干巴巴地挤出几个字,“那不是我爸……”
“我知道那不是你父亲……”侠客也无言,看着一夕的眼神像是看着不上道的笨驴。
西索也说过,回避重点问题一向是一夕的特长……
一时间,都没有人说话。一夕搞不懂库洛洛忽然说这事儿的原因,当然,潜意识里她也不想知道原因。什么都跟她无关,她只要把握好时机就行。
“嗯……那个……”扭捏地提出自己的想法,一夕带着必死的决心,“我还有事……能不能先走一步……”
“当然可以。”库洛洛爽快地点头,于是一夕愣了。今天是吹得什么风,怎么一个两个都那么痛快就答应放自己走?当然,西索那次一夕也没走成……
“怎么了?”看着一夕化为石雕,库洛洛好心地询问。
“不……没……”缓过神来的一夕眨眨眼,为了避免自己幻听重复了一遍,“我……真的可以走?”
“当然可以。”耐心地跟着一夕重复,库洛洛和善地让一夕从内而外地感觉寒冷。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一夕转身就想走,却看见窝金如小山一样的躯体蹲坐在门口,把出口堵了个密不透风。窝金旁边一边一个叫做玛琪与飞坦的门神,虽然一只闭目养神一只摆弄某尖锐物体,但是看着那意思似乎是“想要出去就请横着走”。
一夕抬头看着窝金,窝金冷笑着与她对视,咽咽口水,一夕决定迂回一下。
“那个团长……能不能让这几位先生小姐略微挪一下……”
“在解散之后,我不会干涉团员对旅团无害的个人行动。”库洛洛回答的很干脆。
“……”一夕强忍住脱口而出的国骂,几乎憋出内伤。
在一夕的脸色由白到红,再由红到青之后,库洛洛终于卸下了招牌的虚伪客套笑容,嘴角上扬,老奸巨猾,“既然一夕现在不想走的话,那么就留下来一晚如何?反正现在天色已经暗了,这里离着城里很远,一夕一个人走夜路很让我不放心呢。”
一夕发青的脸色终于转变成黑色,满头黑线。
“现在回去也不能做什么事情,等到明天才能开始工作不是吗?”库洛洛的声音轻柔,一夕克制不住地红了脸,于是脸色渐渐偏向于紫色……
不情不愿地点头,一夕哀叹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安心地独处时间啊?只要三个小时,她一点也不贪心吧?!
被逼无奈之下确定了自己今晚的归宿,一夕扫了一眼自己今晚将要睡觉的地方,发现这样断壁残垣的地方,自己一定彻夜难眠,躺在冰冷而坚硬疙疙瘩瘩的地上数一晚上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