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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
    她说罢便抬眸打量高玉容的表情。
    如她预想中的一般,那真是极为好笑的表情,是滑稽二字都难以形容出的好笑。
    “白妹妹,这时你还要与我说笑……”高玉容不可置信道。
    “谁与你说笑了?”白凝瑄放下茶盏,与她道:“你哥哥就躺在我们前些日子狩猎的猎场中呢,你快些回去告诉你高家人,这时候去找,也许会找得出来呢。”
    “你是认真的?”高玉容蓦地站了起来。
    白凝瑄道:“认真不认真,你去找过不就知道了,来人,送客。”
    高玉容脸色难堪地被人推出大殿去。
    一直等她离开了皇宫的时候,才有种恍然的感觉。
    “快些回白府,我有重要事情要与我爹娘说……”高玉容吩咐道。
    那车夫听了便立刻抽马去了。
    等高父高母见高玉容回来,正是错愕。
    “你这孩子,整日里乱跑做什么,你如今姓林了你知道不知道?”
    高父正呵斥着,便看见女儿焦急地拽住自己袖子,正急切要与自己说些什么的时候,高玉容却蓦地喷出了口血。
    高父惊愕。
    高玉容亦是不敢置信。
    “爹……”
    高玉容整个人倒下,被高父抱在怀里,见高父惊慌失措叫人。
    高玉容想到了白凝瑄,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是……是……”她吃劲地想要吐出那人名字。
    “老爷,我们少奶奶为林家尽心尽力做事,不过是因为这几日高少爷不见了踪影,少奶奶着急帮着找了几日,林家少爷便斥责于她说她吃里扒外,还说她不配做林家的少奶奶……少奶奶这才气得回了娘家来。”那丫鬟哭道。
    高玉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丫鬟。
    然而万般愤怒都难以让她再说出任何一个字来。
    那毒的剂量把握得十分精准,要她死在这一刻,就叫她无法熬到下一刻。
    断气时,她还听见她爹哀恸的声音:“容儿,他们竟敢这样对你,我高家与林家势不两立!”
    高玉容到死都没想到,自己生来一场,临了竟也只是被好友随手扯来的替死鬼。
    以至于高家再没有能找到高逸章,甚至高家有族人猜测高玉容之所以急着回娘家,也许是因为她知道了凶手就是林家。
    且不说这些猜测成立不成立,便单为着高玉容之死,高家便将所有的火力对准了林家,与林家争斗不休,而高逸章便宛若人间蒸发了一般,了无痕迹。
    这也正是白凝瑄所要的结果。
    “谁说女子不如男?”
    白凝瑄修剪着花枝,忽然就笑了出来。
    死一个高逸章算什么,她要让高家和林家同归于尽。
    届时白氏一族还不全都得仰仗于她?
    作者有话要说:  勾心斗角密集起来颇是枯燥,说明,结局又近了,前面因为反派炮灰们都没写死,所以他们都获得了返场券一张,然后这回都会死得很透,证明这真的是结局的步伐。下章会有一位已经被炮灰了的配角以肢解的形态返场……
    第74章
    一个月后,袭国使者终于抵达京城,入住驿馆之中。
    此番前来的使者是个体型偏瘦的年轻男子。
    这名年轻使者除却带了几车贡品前来,另一辆马车中还载着几个异常惹眼的美人。
    驿馆的人进进出出安置着物件,其中有一个黑色蒙着布的矮缸极为沉重,却不知是何作用。
    “此物放在里面便好。”使者说道。
    搬物的杂役便咬牙将东西小心翼翼搁下。
    “苏大人,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我们。”几人说完便出了屋去。
    此刻外头的人都极是忙碌,安排着各自的房间与箱笼。
    而屋中被叫做苏大人的男子则缓步往那矮缸走去,接着便揭开了盖在表面的布。
    令人惊愕的是,那矮缸中并非装的不是物件,而是个活生生的人。
    此人整个身体都浸在缸中,唯有一个头从缸口中探出。
    这缸体虽说不小,但绝不容易轻易将一个成年人塞入其中。
    那男子面无表情地抬手敲着缸侧,缸身震动,那人头才蓦地扭了过来。
    那张脸毫无血色,双目被刺破,半张着唇却发不出丁点声音。
    “当初……若非是你骗我,我又怎么可能会离开呢?”他垂眸看着对方,声音却透着一丝哀意,“瑾王派人将你送去那种荒蛮地方,却还是我将你救回来的,如今你这样倒也算是对我的报答了。”
    他抬手抚了抚对方蓬乱的发顶,低声道:“要不了多久,你就能解脱了。”
    人头听了这话,逐渐颤抖。
    袭国从前便是一小国,早年亦是为了维护国民太平,曾寻求过本朝庇佑。
    然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袭国却逐渐吞并周边部落小国,久而久之,国强兵盛,自然也就生出了野心。
    然而与本朝相比,仍是实力悬殊,据说袭国内部亦是矛盾不已,自有维系和平派系与好战派系针锋相对。
    这也正是当下仍能维持表面和平的缘由。
    自狩猎一行之后,姜荺娘回了王府便觉恹恹的。
    庄锦虞见她亦不理会自己,只当她气恼自己当日待她的态度。
    “不是交代过你离后宫那些人远一些么?”
    洗沐完后,姜荺娘便又歪在榻上,手里捧着一本时兴的话本看着,庄锦虞便凑过去与她说话。
    姜荺娘抬眸睨了他一眼,目光又挪到书上,背朝着他道:“瑄贵妃与我说,圣上想叫你休妻再娶,为何这些事情,你竟一个字都不曾与我说过?”
    庄锦虞闻言,脸色半点也不变,只挤上了她那铺了白狐皮的窄榻,垂眸瞧着她书上的内容,问她:“这位刘姑娘每年都资助进京赶考的书生,当真能遇见良人?”
    姜荺娘把书一合,往后挤了挤阖眼歇了。
    “你不去寝屋睡,这里对着窗子,容易着凉……”
    “你莫要与我说话,我不想听见你声音。”她气恼道。
    庄锦虞顿时便抿紧了唇,愈发觉得她脾气一日比一日大了。
    若说他们从前闹别扭也不是没有过,仔细想想,他那时还是颇强势的,她也极怕他的。
    如今他若是再想用从前的方法对她,只怕她又要气得没边了,叫他也吃不消。
    “那件事情我与你说也是无济于事,只会叫你于心不安,我自己能解决的事情,便也不想给你添堵,想来我这也都是心疼你的……”
    他抚着她的肩,语气有几分安抚意味。
    姜荺娘抬眸看着他,正将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撞见个正着。
    “我还是你的王妃吗?”她问他。
    庄锦虞道:“是,你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
    姜荺娘听他这回答便冷笑一声:“既是夫妻,你怎好自己做主瞒着我,你是觉得我听了这消息便会吓得立马收拾包袱回薛府去吗?”
    庄锦虞没了声。
    她说的话不全对,也不全错。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个执拗的人,执拗起来还会脑袋顶着墙撞也不回头的那种。
    若是天子再使些打压的手段来逼他就范,以她这般自尊,未必不会为了不叫王府为难,就自请下堂了。
    姜荺娘与他在一起又怎会读不懂他的脸色。
    她爬起来便拿引枕砸在他怀里,道:“你说我就是这种女子么,你未免也太看轻我对你的感情了!”
    她气得鞋也不穿,光着脚下了地便往寝屋里走去,连跟他挤在一张榻上都不情愿了。
    庄锦虞抱着引枕,凝起眉,见帘子外还立着个丫鬟估摸是听了满耳朵,脸色也不大好了。
    姜荺娘气恼地回了寝屋去,兀自坐在床榻边。
    她心里虽还有些气,倒也不是真的恼了对方,只是因他这回不与自己坦诚,觉得心气难平。
    这时丫鬟端了洗脚水进屋来,低声道:“殿下让奴婢端来给您洗脚。”
    姜荺娘这才留意到自己鞋子也没穿。
    丫鬟将她的脚放入盆中,庄锦虞亦提着她那双鞋子进了屋来。
    “你退下吧。”
    庄锦虞对那丫鬟吩咐道。
    那丫鬟听了这话便退出屋去。
    姜荺娘冷眼瞧着他,便见他将她鞋子摆在了脚踏上,却又蹲下身去,卷起袖子来,将手探入脚盆中。
    “你这是做什么?”
    她缩了缩脚,却被他捉个正着。
    庄锦虞道:“你这是因为气我才弄脏了脚,我自然要负责的。”
    姜荺娘绷着脸,见他抬头看向自己,便轻哼一声挪开目光,随他去了。
    待庄锦虞也上了榻后,放下了帐子,他二人顿时便困在了狭隘的方寸之间,二人之间的气氛又截然不同。
    姜荺娘气未消,却耐不住他会哄人。
    她才认识他的时候,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跟淬了毒一样,气不死人不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