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阳面皮抽搐,颤抖着嘴唇无言以对。
长时间的退让与蛰伏,终于在此刻图穷匕见,商珩环视众人,慢条斯理道:“从今天起,这里由我说了算。诸位,可有意见?”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反对,大家都是商界老油条了,只有能带来利益的人,才能坐稳领导者的位置。
商珩指了指左手边一张空椅子:“方总辛苦了,往后从总裁的位置卸任,你可以好好休息,不必如此劳累了。”
方阳眼前一黑,死死盯着商珩咬牙切齿:“商珩,你凭什么抢走我的公司?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商珩从座椅里起身,缓缓行至他身边,压低声音道:“今日之事,只是对你当日在慈善晚宴上对我下黑手收取的一点利息而已。”
方阳脸色一变:“你有什么证据?”
商珩摇了摇头:“我是没有证据,但我诱你入套,你有证据吗?”
方阳脸庞瞬间涨红:“你——”
商珩仔细端详对方的神色,见火候已至,轻声道:“有件事我倒想请教你,你和我的养父母一家,在背后有什么交易?”
如果说方阳适才只是愤怒,听了这话,他瞳孔蓦然紧缩,陷入某种惶恐,血色一点点从唇上衰退,脸庞更是白如金纸。
“你知道了什么?!”
商珩眼神微妙,眯了眯眼:“我该知道什么?”
方阳一时紧张,这才自觉失言,懊恼地别开视线,商珩却从他的表情中越发笃定了之前的猜测。
“你不肯说也没关系,反正我新官上任,总要查账目的,有什么猫腻,早晚一清二楚。”
方阳心里猛地一沉,紧绷的脊背忍不住晃了晃,心里最大的秘密就要暴露在人前的恐惧,一下子席卷了他。
他低垂眼睫,眼底一片暗红,什么也没说,转身便离开了会议室。
商珩注视着他的背影,并未阻止,只给容致发去一条消息,让他派人盯牢方阳。
从双方剑拔弩张,到方阳夹着尾巴落荒而逃,顾凛始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望着商珩不发一言。
此刻见人走了,他才开口:“方阳手里还握着40%的股份,还是大股东,他肯定会想办法在背后扯后腿,除非你得把他从董事会彻底赶出去才行。”
商珩笑了笑:“我刚才试探了一下,我有把握,之前怀梦财务状况出问题,跟他挪用公款私用有关,接下里我会发起内部调查,轻则让他补上窟窿,重则送他去局子喝茶。”
顾凛皱眉:“你别忘了他背后还有方氏集团,其实他只要向母公司求援,这点财务危机不算什么。”
商珩转着手里的签字笔,笔尖在桌面敲出有节奏的声响:“我猜,他之所以没有求援,或者因为他有什么不能被方董事长夫妇知道的秘密。”
顾凛疑惑道:“什么秘密?”
商珩微微一笑:“只要找到一个证人,就知道了。”
顾凛:“证人?”
商珩没有多说,随口换了个话题,笑吟吟道:“顾总这次可是帮我大忙,我还没好好感谢你呢。”
顾凛深深看他一眼,倏尔笑了,头顶照落的灯光柔和了侧脸的棱角,是他绝少显露的温柔与平静:
“不必谢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温睿昀能帮你,我也可以。”
商珩一怔,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
那厢,方阳怒气冲冲回到办公室,不料,一个不速之客正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你怎么在这里?!”方阳悚然而惊,下意识关上办公室的门,又赶紧合拢窗口的百叶窗。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商珩的养父。
此刻他大喇喇地斜靠在意大利手工定制的真皮沙发里,双脚翘在玻璃茶几上,脏兮兮的皮鞋在抖腿中不断落下灰尘和泥土,沾到茶几和茶具边缘。
“你又来做什么?”方阳压抑着怒火,“我上次不是给了你钱了?”
“那一点怎么够?”养父不耐烦地坐起身,拍了拍玻璃茶几,发出一阵砰砰的闷响,“你好歹也是个大公司的老总,怎么对自己亲人这么小气?”
“我上次跟你说给我们买套房,怎么还没买?你弟弟要上学,离家不能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