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谁？”
    十一为难：“这......您都不知道，十一当然也不知道。”
    脑中闪过一个猜测，司笑心头倏然重跳，姬子痴不会是要找器灵吧？
    姬子痴要去哪里找器灵？
    也许他从缘汝真人那里听说了青鸾鼓的事。
    缘汝真人是知道青鸾鼓在她手中的，缘汝真人不会把这件事说了吧。
    找到青鸾鼓就能找到器灵，司笑咬了咬唇，顿时觉得锦囊中的青鸾鼓灼烫无比。
    “十一，你知道怎么去晚寒真人那里吧。”司笑拿出青鸾鼓，秀美指节敲了敲，长睫敛下情绪。
    “当然知道，您怎么忽然提起这件事来。”十一挠了挠头。
    晚寒真人本就喜欢这青鸾鼓，找了许久兜兜转转，才发现青鸾鼓在司笑手里。
    之前晚寒真人向她讨要了好几次，还拿其他宝物和她换，司笑都没答应。
    她本以为再也不需要拿出青鸾鼓了。
    但见姬子痴的执着样，这青鸾鼓在她这里始终是个隐患。
    她经常接触姬子痴，为了防止掉马，司笑只能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把这青鸾鼓送给晚寒真人了。
    晚寒真人和缘汝真人不对头，姬子痴是缘汝真人的徒弟，晚寒真人对姬子痴很是戒备。
    不管怎么想，姬子痴也不可能从晚寒真人那里讨法器，所以送给晚寒真人是最安全的。
    “你把这个鼓送到晚寒真人那里，他自是知道什么情况。”
    “同时，帮我带个话，说我不要宝物作为报酬。”
    “但需要相青玉回来的时候，让相青玉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司笑还记得要打探席剑所瞒的事情。
    至于姬子痴，她要完成恶毒女配的任务，只能狠心了。
    “......”
    司笑按照男主肯定很有天赋的惯性思维想，以为姬子痴不过十天半月就能结束闭关。
    但没想到姬子痴闭关筑基居然用了半年。
    这半年内，司笑日子照常，几乎又回到了姬子痴到灵墟宗前那种逗猫遛狗的混世魔王日常。
    而相青玉那边，因为魔修侵犯的形势越来越严峻，相青玉这半年都没有回来。
    司笑要打听的事，只能一直耽搁，时间过得久了，她也差不多忘了。
    毕竟，一切都很平静，没什么异常的。
    缘汝山峰。
    姬子痴闭关的地方在一个山洞，外面布了法阵，除了缘汝真人，无人能破。
    此时已是夏季，冰雪早消，流水潺潺，缘汝真人照例坐在山洞前饮酒。
    不知怎得，今日氛围格外惬意，他旁边的小童不由得打趣，“真人每天都来看姬师弟，虽然真人不说，但真人其实很关心姬师弟的。”
    “真人也不要总是端着架子，姬师弟是您的徒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姬师弟总归是敬重您的。”
    “真人和徒弟关系好了，我们这些小童也好办事嘛。”
    缘汝真人哼了一下，“你懂什么。”
    缘汝真人闭眼饮酒，掩盖眸底冷意。
    他怎么可能关心姬子痴，每日守在洞口不过是怕姬子痴入魔。
    想起姬子痴刚被他丢进去的时候，那魔气就差把他吞了，简直心惊肉跳。
    缘汝真人心中隐隐后悔，早知道就不喝那么多酒把器灵的事拆穿了。
    虽然他不曾指明假扮器灵的人是谁，但姬子痴的样子，估计已经猜到了。
    姬子痴闭关初始，魔气最不稳定，缘汝真人一直帮忙从中引导，但魔气依旧缠绕不休，为了防止姬子痴筑基变入魔，缘汝真人不得不每天都来监督着。
    直到两个月前魔气顿时消散，一点也不剩，山洞中散发出的也只是姬子痴身上的灵力，极品灵根，灵力纯洁。
    缘汝真人的心这才放松些，觉得姬子痴应该是想通了，魔气主要勾引人心中的阴暗暴戾，心思通透，就能压制魔气。
    这几日山洞的灵力气息变换，隐约突破了什么，如果他没猜错，姬子痴今日就能结束闭关出来了。
    他这个亲传弟子，一个筑基就弄得灵力波动这么大，之后结金丹还不知道要弄出什么动静来。
    洞内之人完成筑基时，山洞的法阵刹那碎开，灵光翕碎，空濛。
    穿纯白衣袍绣浅蓝纹样的少年指节搭在山洞壁角，慢条斯理走出。
    法阵的碎屑飘荡在空中，隐隐绰绰，遮挡了他的眉眼。
    小童看呆还未回神时，缘汝真人率先反应过来，“不错。”
    “为师还以为你要用一年呢，没想到提前出来了。”
    姬子痴轻盈落在缘汝真人面前，低头行礼。
    “师父。”
    少年发顶柔软，乌黑的发像上好的绸缎，脸颊线条优越漂亮。
    姬子痴身上没有任何魔气，别说血肉了，头发丝都沾不到魔气，只留下极品灵根的纯洁。
    缘汝真人愣了愣，接着突然大笑几声。
    “......真人？”缘汝真人的笑太过突然与放肆，小童有些懵。
    缘汝真人笑了一会儿念及姬子痴在场才收敛。
    他心里想，原来这魔气是可以除掉的。
    那玉牌是魔修老祖的又如何，时代变了，魔修老祖的魔气是可以被一个小小的筑基弟子消除的。
    没了魔气后，缘汝真人看姬子痴愈发顺眼。
    姬子痴眼睫静静地眨着，看上去温润有礼。
    少年身上带着凌厉，但气质却能归于平和，锋芒藏于灵力，让人不会觉得他可欺，也不会觉得他难以亲近。
    缘汝真人越看越满意，对姬子痴笑了一下，“总算有个修士的模样了。”
    “以后你作为为师的亲传弟子，宗门内各种事项都可以代替为师去参加。”
    说着，缘汝真人把象征亲传弟子的令牌扔给姬子痴。
    他之前一直没给，是因为心底不承认姬子痴是他的徒弟。
    但现在么......缘汝真人觉得姬子痴实在出乎意料，让他满意。
    “你可以下山转转。”缘汝真人道。
    他想到什么，话锋一转，隐有警告，“不过，为师说过的话，你别忘了。”
    小童不知道缘汝真人说的是什么，但姬子痴心中清楚，缘汝真人指的是器灵的事。
    那次，被那道温柔的灵力束缚起来关了三天三夜，他彻底揉碎了内心的逃避与挣扎，认识到器灵根本不存在，一切都是她在骗他。
    原来他只是一只小雀，在她的掌心中，在她的眼皮底下挣扎。
    他汲取温暖的样子多么可笑。
    他竟然还想接近司笑来寻找器灵。
    她肯定在嘲笑他吧？他这样狼狈，这样的蠢，这样的自作多情。
    心底被魔气侵扰，姬子痴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了司笑。
    缘汝真人及时发现姬子痴的不对劲，缘汝真人脸色难看至极，要不是想着姬子痴变成这样是因为他的一时嘴快，缘汝真人怎能容姬子痴存在于世。
    缘汝真人几乎打断少年的腿，把他扔到山洞里，冷冷道：
    “姬子痴，是司笑让你进入灵墟宗，让你成为亲传弟子，让你免死于我的手下。就算她在耍你骗你，那也不过是她的小玩笑。”
    “这世界本就是不公的，你要是敢害她，我才不会念着她骗你在先，我只会直接杀了你。”
    “我让你发誓，永远不要在司笑面前提起器灵的事，否则......”缘汝真人顿了一下。
    但缘汝真人很快感知到姬子痴身上愈演愈烈的魔气，他脸上的犹豫刹那消失，冰冷道：“否则七窍流血，受尽噬心之苦。”
    姬子痴对着化神修士立誓，是以天道为证，这道誓言宛如血誓，纂刻在他的身上、魂魄上。
    当山洞被法阵封锁，姬子痴心中恨意浓烈，烧灼他的灵根，差点入魔......
    少年压下翻涌的思绪，对缘汝真人温和一笑：“师父放心，弟子已经想通了。司笑师姐是我的同门，弟子怎么会去害她。”
    他的确想通了，他不杀她了。
    他要换个方式......
    司笑作为器灵帮了他那么多，他当然要报答她的恩情不是么，姬子痴琥珀色的眸光深埋凉薄。
    “想通就好。”缘汝真人点点头，只是心中还存了分戒备。
    说话时，缘汝真人又探查了好几遍，确定姬子痴身上真的没有魔气，缘汝真人的戒备稍微消散。
    瞥见姬子痴腰间的挂铃铛破剑，缘汝真人道：“为师打算送你筑基礼，这盈灵剑终归不适合作为长久的法器，你想要什么法器，跟为师说。”
    姬子痴摇摇头，一副不会讨要东西的乖小孩样，“多谢师父好意，但弟子很喜欢这柄剑，暂时不想更改法器。”
    缘汝真人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劝，“你日后若改变主意，可以找为师。”
    姬子痴闭关出来后，缘汝真人总算有了收徒的实感，不由得唠叨了几句。
    “拿着亲传弟子的令牌你可以去讲学大殿背后的藏书阁，查看里面的修炼心法，对你早日结丹有所裨益......”
    缘汝真人的话被一阵钟声打断。
    雄浑古韵的钟声穿透浮漾云雾的天空，响在灵墟宗上空，无端透出悲凉。
    姬子痴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钟声，比起钟声，更像是在安抚亡魂，荡涤心神，隐约能感受到体内的灵力在随之波动。
    他把疑惑表露出来，“师父，这个钟声我未曾听过。”
    缘汝真人脸上的轻松散去，眉眼有些严肃，“是思亡会的钟声，我差点忘了今日有思亡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