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他转头,白发如同丝绸般拂过脸颊,“不去街市游玩?”
煜扬憋憋嘴:“您从昨天开始又不理我,弟子哪有心情。”
黑衣青年走上前,摇了摇他的袖子,讨好道:“师尊别生气了嘛。您一日不理弟子,弟子就坐立不安、茶饭不思、辗转不寐,弟子向您认错了,好不好?”
顾若清不为所动:“那你知道你错哪了吗?”
“当然!”煜扬眨速点头道,“弟子错在没有提醒师尊就贸然亲您。”
“下次一定记得提醒!”
顾若清被他气得捏他耳朵:“好啊,你还想有下次。”
说完,顾若清不理会煜扬的叫喊,转头就进了废墟。
四周都是焚烧折后的黑灰色尘埃,顾若清在里面一边走,一边四处望着。
十多年前他来过这里,也是从这里抱回了后面那个黏着他不走的小畜生。
这里早已经物是人非,小畜生现在已经长得比他还高,也早已经记不得这里了。
“师尊,你为什么要来这里?”煜扬跟随者顾若清的脚步走,眼神一直追逐着那白发仙人。
顾若清一身白色丝绸长袍,长发未束,只在额前发后饰了一条古朴的藤蔓发冠,看起来与这里格格不入。
但顾若清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停了脚步。
他看见,在一个角落里,躺着一张旧琴。
琴身有被烧焦的痕迹,琴弦被反复接了好几次。
但其中一根却还是断掉了,没来得及接上。
“这是什么?”煜扬看顾若清拾起那张旧琴,好奇道。
顾若清摇摇头,手指抚上琴弦:“这上面有法术。”
说着,顾若清心中一念,手里的琴弦顿时就发出了盈盈的蓝光。
蓝光在空中汇集,逐渐显示出一张琴谱。
顾若清一看,便知这琴谱上复刻的曲子正是《西江月》。
果然这么多年以来,无论是这楼有法术保护也好,有琴师冤魂也好,都是柳曼声在这里守护着。
蓝光一闪,那琴谱一换,又成了另外一只不知名的谱子。
“这是什么曲子?”煜扬抱着双臂,“像是勾栏院中的女子深闺怨曲。”
“这是柳曼声自己做的词曲,”顾若清指尖一拨,竟按照那琴谱弹了起来,“或许是履行承诺吧。”
这张古旧的琴已经接近报废了,音调也不准,弹起来竟宛如幽怨哀叹,却又说不出的情意。
顾若清轻轻唱起词。
“城林东,地下宫,我有郎君,去时十九。春又去,秋有秋,去时十九,岁岁十九。”
在那城东的树林啊,有一个埋在地下的宫殿。
我的郎君啊,去的那年只有十九岁。
春天过去,秋天又来。
我一年一年的老去。
他去的时候只有十九岁,却永远都只有十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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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若清他们出城时,所有延棠城的百姓都向他们致谢。
但还是有人对他的白发指指点点,面露惧意。
人们心中的成见与恐惧,是根深蒂固的山峦,并不是一天两天才能够消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