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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
    直到一个月前偷看到傅宝筝为晋王世子画的画像,惟妙惟肖又栩栩如生,每一笔都是风韵,傅宝央立马就知道自己有救了,耍着赖皮将相亲画像的事交给了傅宝筝。
    眼下却毁了?
    “啊啊啊,骑马奔腾的我真英姿飒爽啊!!!”傅宝央后悔得直砸脑袋,她怎么就作死弄毁了它呢,发髻、骑马装都被融化的雪水晕花了,毁得肠子都青了,“筝儿……”
    傅宝筝叹息地摇脑袋:“我琢磨了一个月,今日才得了灵感画好它,可惜了,作画这种事灵感只有一次,再让我画一幅一模一样的,就纯粹是临摹了,会失色不少的。”
    换句话说,勉强再画一幅一模一样的出来,也仅仅是看上去一样,仔细一看神韵却是不再的。
    傅宝央听到这话,真想一头撞墙,撞死自己算了。
    因为画像迟迟没出炉,两家相约见面的事也就迟迟没落实,傅宝央万分担忧磨蹭的这两个月,探花郎看上了谁家姑娘定了亲,她该怎么办?
    思及此,傅宝央泪眼朦胧起来,人都沮丧了。
    “你就那般喜欢那个探花郎?”吏部尚书是刚从陕西提拔上来的,一家子半年前才进京,傅宝筝还没见过那个探花郎呢。
    “非君不嫁!”傅宝央直言不讳。
    傅宝筝听到这话有些不敢置信:“可你……只见过他一面啊。”
    怎么就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了?
    傅宝央却昂起脑袋,目光坚定道:“一见钟情!”
    傅宝筝:……
    傅宝央提起一见钟情,就又喋喋不休起来了:
    “筝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以前听说哪个姑娘对谁一见钟情,我也会觉得她脑子简直有病,直到那日我遇见了探花郎苏宴,他就像书卷里走出来的,笑容干净又纯粹……我开始信了,世间真有一见钟情。”
    傅宝筝盯着傅宝央的双眸,在提到苏宴时,傅宝央双眼里就跟倒影了银河一般璀璨。
    这样璀璨的光芒,傅宝筝立马懂了,央儿这姑娘是真的动心了。
    傅宝筝寻思两下道:“央儿,让我立马再画一幅出来,这两天可能办不到了,但是我有法子让你俩见上一面。”
    “真的?”傅宝央道。
    “骗你做什么?”傅宝筝笑道,“再过六七日就除夕了,苏宴是吏部尚书之子,又是探花郎出身,今年的皇宫夜宴肯定会给他下帖子的。到时,我求娘亲把你也带进宫,还愁见不着他?”
    按照傅宝央爹娘的身份,她是没有进宫资格赴宴的,但若是跟在萧莹莹身边混进宫去,却是无人敢拦的。
    傅宝央立马惊喜地抱住傅宝筝,激动得大喊:“筝儿,你真好!”
    ~
    傅宝央一脸笑模样地走后,傅宝筝准备去跟娘亲那儿提提带傅宝央进宫的事,去了才知爹爹被同僚请去喝酒了,只有娘亲一人在,正弯腰逗着摇篮里的小弟弟呢。
    “娘。”傅宝筝撩起棉絮帘子,先娇娇地喊了一声,才脚步轻轻地走进里间,生怕勉哥儿若在熟睡,吵醒了就不好了。
    萧莹莹见筝儿来了,忙指着摇篮里的勉哥儿,朝筝儿笑着招手。
    傅宝筝一见这样,就知道八成是摇篮里的小家伙醒着,又做了什么可爱的小举动了,忙加快速度奔过去。
    只见小家伙果然睁着一双大眼睛,萌哒哒的还没睡呢,黑眼珠骨碌碌左右转,要多萌就有多萌,最可爱的是那点点大的小胖手,正跳舞似的乱舞呢。
    “勉哥儿好可爱啊。”傅宝筝蹲在摇篮这头,与娘亲面对面,忍不住伸出小手去握住弟弟的小手手,柔柔软软的,比花瓣还嫩,触感真心好。
    “是啊,他好可爱。”萧莹莹眸子里异常温柔。
    母女俩在一块,逗了好一会的小家伙,直到小家伙闭眼进入了梦乡,才让奶妈抱去后头了。
    勉哥儿一走,内室里就只剩下萧莹莹和傅宝筝了。
    “说吧,什么事?”萧莹莹一眼看穿筝儿有心事。
    傅宝筝也在长榻上挨着娘亲坐了,撒娇似的搂住娘亲胳膊,母女俩一块靠在搭在墙壁上的红色大靠背上。
    傅宝筝这才开口笑道:“娘,今年除夕宫宴,咱们带上央儿一块进宫赴宴好不好?”
    萧莹莹笑道:“好端端的,怎的今年突然想起要带上她?”
    说真心话,央儿可爱归可爱,是个好姑娘,但她那咋咋呼呼爱惹事的性子,萧莹莹真不放心她进宫。
    尤其今年不同往日,傅宝嫣成了太子妃,萧莹莹怕傅宝央进宫后又去招惹傅宝嫣,亦或是傅宝嫣主动挑事,借着宫规给傅宝央定下什么罪名,都是麻烦事。
    所以依着萧莹莹的意思,傅宝央最好是别进宫,乖乖的在府里陪着她爹娘守岁更好。
    听出娘亲的意思后,傅宝筝知道普通的借口,譬如想带着央儿去宫里见见世面之类的,是不可能得到娘亲同意的。思忖再三,傅宝筝决定半真半假道:
    “娘,听说三婶对吏部尚书家的大公子有意,年后就要安排相亲……”
    后面的话,傅宝筝没说,但是萧莹莹已是听明白了,恐怕是央儿想借着宫宴提前见见苏家公子,若是没眼缘,就不必安排相看了。
    这种事儿,倒也能理解,萧莹莹很爽快地答应了。
    傅宝筝立马笑道:“娘亲真好。”
    萧莹莹却忽的笑道:“有央儿陪着你一块进宫,你就时时刻刻都落不了单了,挺好的。”
    听到这话,傅宝筝一愣,靠在娘亲肩头默不作声,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理解过度。
    可下一刻,傅宝筝就明白,她没有理解过度。
    只听萧莹莹又笑着补充道:“筝儿,有央儿陪在你身边,时时刻刻护着你,萧绝应该就找不着机会与你独处了。”
    萧莹莹这话算是敲打很重了,算是相当直白地提醒傅宝筝要远离萧绝,不要给萧绝靠近的机会。
    这大半年来,萧莹莹多次找傅宝筝谈话,每次都从不同的角度阐述萧绝为何不适合嫁,一遍遍给傅宝筝洗脑,试图将傅宝筝心底的那份还不成熟的爱情给扼杀掉。
    “这里有份花名册,你看看。”忽的,萧莹莹从矮几上拿出一份册子交到傅宝筝手上。
    “花名册?”傅宝筝疑惑地接过小册子,待翻开来,只见上头一行行全是人名,什么“茵翠”“柳儿”“耳铛”之类的,应当都是姑娘名,更奇怪的是,每个姑娘名字后头还写着月份和日子。
    “娘,这是什么?”傅宝筝真心没看懂。
    “这都是近半年来,萧绝在勾栏院宠幸过的姑娘。”萧莹莹淡淡开口道。
    傅宝筝幸亏没喝茶,要不非得当场呛死不可。
    娘亲太夸张了,居然派人去调查萧绝,将萧绝这大半年来招惹宠幸过的姑娘,形成名单交给她?
    里头记录得也太清楚详细了,几乎每夜都不落下,哪个姑娘哪夜伺候了四表哥,一共伺候了几夜,全都记录得清清楚楚,简直详细得跟纪录皇帝的宠幸史似的。
    “娘……”傅宝筝将手里的名单搁在腿上,面上一片烧红,心底很是一阵无语。
    傅宝筝很想告知娘亲别再调查这个了,假的,假的,都是假的,纯属浪费时间和精力。但是四表哥有替身这种事,事关重大,在没跟四表哥商量之前,傅宝筝是不敢随意透露给娘亲的。
    是以,傅宝筝只无奈地叫了一声“娘”,就不知该如何替四表哥辩解了。
    萧莹莹打量筝儿,见她面露愁态,还以为筝儿是在介意名单里的姑娘,语重心长道:
    “筝儿,该说的,这大半年娘亲已经说尽了,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不要一时头脑发热就去飞蛾扑火,扑进火坑,好吗?”
    之前,傅宝筝顾虑娘亲身怀六甲,怕说出反抗的话来会激怒娘亲触动胎气,所以无论娘亲规劝什么,她都默默低头不顶嘴,任由娘亲去说。
    可今时今日,娘亲已经诞下勉哥儿了,也即将出月子了,傅宝筝琢磨着是不是该跟娘亲摊牌了?
    但很快又想起娘亲产后抑郁的事,尤其几日前才抑郁到开窗吹冷风自虐……这般一想,眼下不是摊牌的好时机,再等等吧,等娘亲情绪好转再说。
    唉,四表哥,你只能再委屈一阵子了。
    傅宝筝心底默默对四表哥说着对不住,然后乖巧地回应娘亲道:“娘,女儿之前不是一直都做得很好么,娘放心好了。”
    筝儿这大半年偶遇上萧绝是怎么回应的,萧莹莹自然都听下人回禀了,确实是很有分寸,也让自己满意的。
    但是吧,萧莹莹总有股感觉,女儿之前对萧绝的疏离只是表象,只是在作戏给自己看,不想惹怒自己动了胎气罢了,一切只是出于孝道,心底却并没有彻底放下萧绝。
    若非如此,萧莹莹也不会直到今日,还在想方设法向女儿灌输萧绝并非良人的念头。
    不过,眼下萧莹莹已经生产完快四十日了,若除夕宫宴上,筝儿对萧绝的态度还像前几次下人回禀的那般疏离冷漠,那就真有几分可信了。
    思及此,萧莹莹摸摸筝儿的头顶,笑着期许道:
    “好,那娘就期待你除夕宫宴的表现了,不要让娘失望。”
    傅宝筝乖巧地点头。
    ~
    傅宝筝接下来的几日,默默对四表哥说了一万遍“对不起”,她要违背当初给四表哥的承诺了——待娘亲生产完,出月子,就摊牌。
    可眼下,傅宝筝自己都不知道要等到哪一日才能正式摊牌了。
    不得已,又摸出信纸来,准备好好儿措辞,告知四表哥这个不幸的消息。这封信太难写了,以至于来来回回写了两日还没写好。
    却不曾想,第三日清晨,一觉睡醒的傅宝筝竟在枕边摸到了四表哥不知何时放在她枕边的一封信,连忙撩开床帐往外看,房里空空的,已没了四表哥的身影。
    快速拆开信,里头只有几个字:
    “筝儿,除夕宫宴一切照旧。”
    落款:四四。
    信的内容简洁利落,傅宝筝却明白了话里的所有涵义——一旦见面,还像之前那样对他冷漠疏离就好,主动贴上来示好,是他一个人的事。
    见四表哥主动这般要求,傅宝筝松了口气,她真的害怕四表哥会催促她跟娘亲摊牌,没想到四表哥居然主动要求“一切照旧”。
    忽的,傅宝筝想到一个可能,兴许是四表哥已经知晓娘亲产后抑郁的事,所以体谅自己,才主动写信说“一切照旧”的吧。
    “四表哥真贴心。”傅宝筝捂住信贴在胸口,忍不住甜蜜笑道。
    第83章
    腊八节这日, 傅宝筝早起给娘亲请过安, 天寒地冻还睡眼朦胧的,又钻回被窝里睡回笼觉。
    迷迷糊糊间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能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淡淡的青草香,像是四表哥来了。
    傅宝筝想睁开眼去看, 可沉重的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努力都撑不开。
    唇上一热,似有人在亲吻她, 轻轻柔柔似春风拂过。
    “筝儿!”
    耳边一声大喊,震得傅宝筝浑身一个激灵,终于掀开千钧之力, 睁开了眼。
    趴在她耳边大喊的却是傅宝央。
    “央儿,怎么是你?”傅宝筝躺在暖暖被窝里,满脸惊疑道。
    “什么怎么是我?”傅宝央完全听不懂傅宝筝在问什么, 也懒得去听懂, 她满心惦记着漂亮裙子呢, “筝儿, 后日就要进宫了,可绣娘给我缝制的新袄裙一点都不好看,你陪我上街去买几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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