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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节
    “嗯?小公子看起来似乎不太好,怎么回事,明明八年前还是好好的。”
    “八年前这里只有我们和木木它们,大概是那里出了差错?回头我们问问。”
    草木们叽叽喳喳聊了一会儿,不久,最先说话的草木开了口:“等等,你们有没有觉得,他好像能听得见我们说话?”
    它指的是祁昭,草木们听了,不由自主看过去,看见后者静静站在那边,衣袍无风自动,眼瞳琉璃一般,笑得好看极了。
    祁昭缓缓一笑:“你们好,我是祁昭。”
    声音也很好听,草木们荡漾的颤了颤,反应过来后很是震惊。
    “你居然真的能听得懂!”
    “我的天现在的人类了不得哦,可怕!”
    “明明很可爱呀,可惜再可爱也不是我们的,难受。”
    又是一阵喧嚣后,离祁昭最近的草木小心翼翼往前凑了凑,问:“你好呀,我是阿景,那个……小公子看起来似乎熬不了太久,你们是来做什么的,要我们帮忙吗?”
    草木们心思纯粹,祁昭也不同他们说那些弯弯绕绕,点头:“阿兰,你能能帮我和小公子离开这座大殿么?”
    “什么大殿。”阿景有些茫然,“这里只有几道沟沟壑壑的路,你是不是花眼了?”
    祁昭心头一动:“那路的出口在哪里?”
    好好的小公子,长得温润声音也好听,没想到是个瞎的。
    阿景看祁昭的眼神里染上了同情:“好的,我带你走,走过这里就是木木那里了,我会和他打招呼的,不过到了阿黑的地方后你们要小心哦,他很不好说话的。”
    祁昭笑着点了点头,手指在阿景木身上点了点:“谢谢你。”
    阿景蜷了蜷,有些害羞,又有点小激动,开开心心缠绕在了祁昭手腕上:“那我们走吧。”
    祁昭应下,回身又搀起渡闻,阿景也帮了忙。
    二人慢慢朝前走,阿景一边同他们说话一边指路,路其实很长,约莫一个时辰后,阿景晃了晃:“到了,前面我不能过去的,否则木木会很难受,只能你们自己进去了,不用担心,木木很温柔哒。”
    “好。”
    “那就就回去了,祝你们前路顺利呀!”
    阿景说,说罢,欢欢喜喜探出枝叶在祁昭和渡闻脸颊碰了碰,重新缩了回去。
    它走后,祁昭抬头,眼前是一道半透明的灵力壁,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模样,四处古木盘桓,是一处望不到边际的森林。
    祁昭看向渡闻:“进去么?”
    渡闻点了点头,二人便一起上前,慢慢走过了那道灵力壁,身子彻底进去的一瞬间,背后的灵力壁一晃,瞬间化成了坚硬的藤木壁。
    后路已去,只能看前路。
    祁昭伸手将渡闻唇角又出现的血色抹去,察觉到唇角的触感,小神棍抬头朝他软软笑了笑:“走吧。”
    祁昭嗯了一声,将他搀稳,缓步走向了古木深处。
    第99章 第99次不正经
    眼前的古木绵延至森林深处, 一眼望去仿佛没有尽头。
    渡闻越来越虚弱,头挨在祁昭肩膀,无力喘着气。祁昭搀着他往前走了一段路, 回头看见他苍白的脸, 皱眉:“你还好么?”
    “无事。”渡闻扯出一抹笑,“都说了是迟早的事, 我觉得我还算是有福气的, 一定能熬过去的, 对不对?”
    “……对。”
    祁昭闭了闭眼睛:“即便你是朔方城的城主,等此事了结后也是要先同我回一趟晚景城的,孟然那时说他依着你的口味想了一种吃食,你若不去尝一尝, 他可不会开心。”
    渡闻笑了:“还有呢, 我出来之前可是答应过不少人要为他们算卦,若一去不回,这名声岂不是就砸了?不成不成。”
    他沉默了一瞬,又喃喃说:“所以啊, 我必须好好的。”
    话却不知是在对祁昭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祁昭勉强笑着嗯了一声,不敢再看他苍白的脸,回头继续朝前走。渡闻眼看着是极其难熬,祁昭不打扰他,走的很是小心翼翼。不久,他和渡闻还没急, 边上有人先按捺不住了。
    “放心走吧,我答应了阿景不会难为你们。”
    这声音不同于先前阿景软绵绵的少年音,是温和的青年声音,江南烟雨一般,与温故很像。
    祁昭知道,这就是方才阿景口中所说的阿木了。
    这自然是好事,毕竟渡闻也耗不起,祁昭朝声音的方向稍稍躬身:“多谢。”
    “不必,你唤我周木就是。”周木轻声笑了笑,“另外,你边上这位小公子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大好,他的命脉我已经暂且护住了,不过你最好还是快点,前路可远的很。”
    祁昭颔首,再次朝他道谢,迅速沿着路朝前走去。因着没有后顾之忧,他们的速度快了很多,两个时辰后便看见了古木林的尽头。
    尽头依旧是是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后面是一汪碧湖,湖上有白桥。
    一枝淡绿色的藤蔓缓缓从边上探了出来,在祁昭手臂碰了碰:“别担心,进去吧,水木相生,阿水这里我还能送你们一程。”
    说着,它一颤,先着一步进了屏障里,祁昭随之上前,刚进去,便感觉到整个人被微凉的温度包裹了,很温柔。
    周木明显经常到水阵里来,毕竟水生木,他最是喜欢,走得很是顺畅。
    水阵的路并不长,走过湖上白桥后便到了,眼前又出现了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周木惧怕火,先一步停了下来,半晌,周围突然想起摩挲声,一枝湛蓝色的藤蔓出现在周木身周,安抚的在它身上点了点,又将一片叶子放在祁昭手里。
    紧接着,便有温柔如水的声音在祁昭耳边响了起来。
    “水木与火属难以相和,我们不好过去,前路便只有你们继续走了,容炎脾气不大好,还请记得多担待。”
    祁昭应下,再次躬身后转过身去,看见眼前的屏障薄了一些,背后的火山熔浆分外清晰。
    想了想,祁昭伸手在他和渡闻身上加了退火符,这才踏了进去。
    赤红岩石,石桥下滚动熔浆,四周热度骤起。
    渡闻之前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被这阵灼热一烫,缓缓睁开了眼睛:”祁昭,这是已经到火阵了?“
    “是,你怎么样?”
    “还好。”渡闻说,说罢,闭眼将火阵里的周易位感知了一周,“跟我来。”
    祁昭发现他脸上方才因着热度起来的红润之色又褪了去,不由皱眉:“你别强撑。”
    “我有分寸的,你放心。”渡闻笑了笑,先一步动了身,祁昭无奈,只好跟了上去。
    火是燥烈的属性,若真是起冲突恐怕不好对付,再加着方才阿水说的话,祁昭心里有忐忑,一直警惕注意着这边的动静,不曾想,一直到见到了前面屏障,也没有遇到过任何变故。
    他心里觉得奇怪,顿时更谨慎了些,朝四周一望,就听着耳边响起了一声冷哼。
    祁昭一惊,猛地回头,在背后的熔岩上看见了一枝缠绕在上面的赤红藤木。
    他脾气确实不好,语气很不耐烦:“你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让你走还不走,人类就是复杂……快走快走,你看看你手里那时什么玩意儿,死水的味道那么浓,真让我难受。”
    祁昭低头看了看手里阿水的叶子。
    容炎顿时更生气了:“你还故意看,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赤火草刚被祁昭捡回来的时候也是这般性子,祁昭眼睛弯起来,眼看着面前的赤红藤木更加气急,摇头一笑,转身搀着渡闻穿过了屏障。
    这次的是土阵,祁昭环视一周,觉得周围还算平静,偏头刚说话,瞬间对上了一双澄澈的眼。
    而这双眼如今正细细看着他。
    祁昭吓了一跳:“怎么了?”
    渡闻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祁昭昭,你是不是……能和它们说话?”
    祁昭眼神一晃。
    渡闻只看祁昭的反应,也知道自己是猜对了,抿了抿唇:“你……”
    之后的话却就这么没了。
    他垂下头,祁昭心里其实也很乱,他其实是有把自己身上的事告诉渡闻的打算的,但一直没寻到合适的切入点,如今突然被问起,难免不知道该怎么做。
    沉默迅速在二人中间蔓延开来。
    良久,还是渡闻先开了口:“其实,这样的想法我很早以前就有了,不过当时我自己也觉得确实很荒谬,直到今天——”
    “生死阵是我亲自走过的,八年前这里还没衍生出九阵,只有金木水三种,也让我差些把命给丢了,可这次却有藤木引路,顺利的很。你可能不知道,你同藤木一起往前走的时候,虽未开口说话,但神情和眼神却一直在变化,仿佛边上有人一般。”
    祁昭抬眼看他。
    渡闻笑了笑:“你还是这么不长记性,你忘记林涣的事了?不过啊……我家祁昭昭就是厉害,啧,总觉得便宜谢慎了。”
    他这时候还不忘记调笑,眼睛弯成很可爱的弧度,祁昭见了,心情渐渐稳了下来。
    小九开了口:【祁昭昭,你要把事情告诉他吗?】
    祁昭垂眼沉默下来,半晌,点了点头:“便说了吧。”
    小九没再继续吭声,祁昭知道他这是默认了,在心里把语言组织了一下后,重新抬起头:“渡闻,你记着上次来朔方城之前,你要我别来,我当时是怎么说的么?”
    渡闻想了一下:“你说你有必须要去的理由,等回来就便告诉我。”
    他很快反应了过来:“你是要告诉我了么?”
    祁昭低低嗯了一声,心里虽然已经有里准备,但到了真正要说的时候,还是有点犹豫,又静了一会儿后,才开了口。
    “是这样的——”
    ……
    祁昭将《大道初生》的事给渡闻说了,但是没说他们只是一本书里虚构出来的人物,不过即使如此也已经够了,渡闻沉默了下来,九九没有出声。
    特别是听到曾经他眼睛被剜去,越沧为了护他被穿心而死到时候。
    祁昭理解他的心情,之后也没开过口,静静往前走着,好在渡闻心境开阔的很,低迷了半日后便恢复了过来,又成了开开心心的模样。
    二人继续往前走,祁昭在草木亲和力里上的天赋着实起了不少作用,之后连着过了几阵,都没有受到什么为难,就是路越来越远了。
    这么大约又走了八九日,祁昭和渡闻在半透明的屏障前停了下来,屏障里是一座迷宫,暗沉沉的,四周缠绕着漫着死气的藤蔓,雕刻冰冷,就像是——
    墓室。
    这是生死阵的最后一阵,暗阵。
    刚进来的时候阿景就对他们说过,暗阵的主人阿黑不好说话,之后几乎每过一阵都会听见类似的话,再看到里面的模样,心里不有忐忑。
    而渡闻的情况也越来越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