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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皇帝说到这里盯上了德王世子, “你虚岁都二十四了,该成家了。你父王说到这事儿就发愁。一个个就是挑剔!像楚元之前还发毒誓自断姻缘。如今成了亲,不是过得挺好?那俩一模一样的大胖小子, 朕看了都喜欢。”
    秦王看话题彻底歪了, 也不再多说。再说, 他的居心未免太过明显了。
    德王世子道:“皇上,臣都挑剔到这个岁数了。将就一个不甘心啊,好饭不怕晚!再容臣两年吧。”
    “哼——”
    散了之后, 太子回到休憩的屋子吃补品。
    德王世子跟了进去。
    “何事?”
    “殿下,臣得到消息,秦王派人去联系姜韬了。”
    “孤亲笔给姜韬写了封信, 之前让人送去了姑姑府上。”
    “哦,那就好。”
    由太子重新接纳姜家才是可行的。秦王即便请姜韬回来,碍于太子和皇帝的态度也不好明着保举他为官, 得使点水磨工夫才行。
    但太子这个受害人出于公心保举他继续做官,皇帝自然更能接受。
    太子咽下补品,“说起来, 老二看样子也是一心抗击北戎的, 你为何不支持他呢?你的做派, 可不是会囿于正统的文人啊。总不可能就因为小时候打过架吧。”
    德王世子道:“秦王是想争北境的军权做出支持抗击北戎的样子,还附议苏相赞同从长计议。他这是两边都想拢住。殿下是出于公心, 一直以来都目标明确。另外, 臣可不会忘了平远伯正是秦王的亲舅舅。”
    当年推举兰黛公主和亲的正是平远伯, 而且这些年他也一直赞同和亲。
    太子想了想道:“楚将军这样身先士卒的作法, 确实是没有衡量太多。你私下劝他一劝!”
    “他这也是第一次才会如此。往后这帮子人带出来, 挺好使。臣其实有个打算, 想把北境悬镜司的人送去军训。如此也可兼具两家之长, 也不能光是他不断的跟臣借人啊。”
    太子道:“你们悬镜司不是有不少女的吗?哦,对了,楚夫人也去过。不过她身份不同,谁敢打她主意啊?你要送女子进军营,各方面必须考虑周全。”
    “是。”
    “查到孤那位真正的二表哥的去向了么?孤看姑姑想知道得要死,又不敢大张旗鼓地查,也是可怜。”
    德王世子摇头,“事情太久了,不好查。臣派人把这个年岁在北戎比较显眼的人都排查过了,好像都不是。臣连纳真都排查过,毕竟他也是这个岁数。可他眼睛是绿的,怎么都不可能。”
    太子蹙眉,“别是当时就让弄死了吧?”
    北戎人把姑姑的儿子趁乱换了,那换走的那个,要么是费心教导,让他长大了来对付天|朝;要么可能就是弄死了。
    如今悬镜司把这个年岁、大有前途的年轻人都排查过了,也许真的不在人世了吧。
    太子是想查出这个真的二表哥的下落,向姜韬和姑姑证明他已经释怀了。
    毕竟姑姑和姜家其实也是受害人。
    而且,姜韬这个大表哥很是能干,他既然想让他回来继续协助自己,就不想同他有隔膜。
    德王世子道:“殿下,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
    “他是暗子,没摆在明面上。北戎一品堂的人,臣就没法都查到。”
    太子一惊,在一品堂被人当细作使的可能,确实比在军中掌军权来得大啊。
    “此事你多留意着。”
    “是。”
    楚元的信让人送上京,自然比悬镜司的渠道慢许多。但这事儿,他可不敢走悬镜司的渠道。
    这是天大的把柄!
    他坦白,其实也是取巧。皇帝如果要用他,肯定不想这样的事宣扬开。但应该回给他吃颗定心丸。口头的都不行,得书面的。不然后继之君不认账怎么办?
    如果因此不用他了,就是他说的,靠着祖上和他自己的功勋,主要还是他杀北戎先王那个功勋,回京当楚伯爷,做富贵闲人。
    如果是别人来接聂大将军的位置,皇帝应该不会让他留在边城。
    请罪的折子也上了,他回到边城便是安心休养了。
    谢穆宁让人把外室的榻收拾出来给他做病床。因为势必有人要上门来探视,总不好把人往内室请。
    楚元道:“那你睡哪?”
    谢穆宁道:“我睡鼓床或者原来的床都可以。中间的门晚上打开不就得了?”
    这个安排,还行吧。
    谢穆宁听到外头传来钺儿的声音,赶紧把内室的门带上。
    给那小子看到鼓床肯定会很兴奋的要上去蹦跶。
    钺儿是锋儿抱过来的,锐儿跟在一起。
    钺儿一进来就朝谢穆宁抬手讨抱。
    谢穆宁嫌抱着热,“把他放地毯上自己玩。”
    锋儿便依言把他犯下,小家伙自力更生的快速爬了过来。
    楚元道:“他都爬得这么好了?”
    锐儿道:“叔公,不只。偶尔还能蹦出一、两个字。叔公,你的伤没事吧?”
    “没大事。对了,你俩来得正好。你们以后想做什么啊?不用局限于从军。”
    那两人明显一愣,他们身为楚家人,自然是要从军的啊。
    楚元看看他们,“算了,这个以后再慢慢想。你们只要知道我不会限制你们,一定要你们从军就行。”
    钺儿已经爬到谢穆宁跟前,抱着她的小腿站了起来,“婆、婆”。
    谢穆宁看他都这么努力了,就抱他一起坐在塌边,指着楚元问他,“那他是谁啊?”
    “公、公”。
    这自然不是他记得,是有人教的。
    楚元道:“这小子下个月该抓周了啊。”
    谢穆宁看他就在那里纠结几个小子的志向,“你提醒我了,太后千秋快到了。今年送什么合适呢?”
    到时候派人护送这帮子使臣回京,正好捎回去。就送去长宁郡主府上,托她转呈好了。
    楚元休养了两天,皇帝的答复自然是没这么快到。而且皇帝也要考虑、取舍。倒是长宁郡主给谢穆宁的信先到了。
    谢穆宁看过问旁边躺靠在大引枕上的楚元,“你给姜韬说情了?”
    “也不算,就是太子信中问,我实话实说而已。怎么,郡主向你道谢?”
    “是啊,太客气了。还送了厚礼到伯府。她是这一年多被世态炎凉打击到了吧。不过,如果皇上让你赋闲了,我出去就不是第一等的贵妇了。应该又会渐行渐远。”
    如果楚元不再大权在握,前程大好,东宫也不会像如今这么倚重他。长宁郡主等人的态度肯定也要冷淡。
    京城的人结交,更多还是看重实用性。
    不过谢穆宁也觉得自己指责不了别人。姜老太太的葬礼她不也没随礼么。
    楚元很认真的问道:“穆宁,你在意么?”
    谢穆宁道:“哪会一点都不在意?我虽然不像长宁郡主一下子跌了个猛的,但之前众人也是捧着我居多。不过,你在苗疆出事那回,其实有些滋味我已经尝过了。没事啦,什么日子我都能过。真能做富贵闲人是好事!咱们可以约了如斐一路走、一路吃。也不用出去吃个馄饨换了老板都得想许多。”
    楚元道:“没实权了,仇恨又不会消失。北戎人依然会想取我性命。你我倒还好,但几个孩子,尤其三个奶娃娃......”
    谢家如今有赵襄管家,但开销谢穆宁心头还是有数的。
    她爹退役了,走私的路子也断了。谢家的收入就只能靠铺子、田产。要像之前养那么多家将和马,就有点养不起了啊。
    所以,谢府的家将除了少数像谢威一样是被他爹养大的,大多数都离开谢府到军中谋出路了。
    人少了,马就用不了那么多,她前些时日还帮着卖了一些。
    那以后楚元只有当侯爷的那份收入,然后还有铺子、庄子的收入,楚家也要养不起那么多人了。
    那他们一大家子的安危不会真的成问题吧?
    哎哟,那她还真得把大部分精力投入了做生意当中去啊。想像如斐那样到处逛吃逛吃是不成的。人家萧家是多少代人的积累啊?
    楚家,十年前什么都没了。
    楚元攒了五年的,因为去苗疆寻人也都花了。
    家里也就这一年的收入。大头还是之前苗疆的功劳得的赏赐。
    楚元道:“家将们也是有望在军中搏前程的,我给不了他们前程了,还是好聚好散得好。咱们就去镖局雇人,然后住到庄子上。我把庄子弄得铁通一般,日子还是过得的。咱们就在家安心开枝散叶好了。”
    “那北戎你不想打了?”
    “想啊,但如果皇上真的不给机会,我也不会死钻牛角尖。就是有些遗憾就是了。楚家如今成年男丁只有我一个了,开枝散叶也是我的责任啊。”
    谢穆宁看他的脸色就知道如果真的在二十六岁就赋闲,会成为他巨大的遗憾。
    楚家死了那么多人在北戎人手里,到他这一代终于等到了军事力量提升。皇帝也有心反攻,还有意要任用他做主帅。就这么失之交臂,实在是终身憾事。
    可楚俊晖的事不主动捅破,及早捅破也是不行的。他不能不顾家里的妇孺将来因此遭罪。
    要是对家人都不管不顾,那跟楚俊晖也没什么区别了。
    对那个人,谢穆宁有感激,也有怨怼。
    国仇家恨就那么忘掉,自己一家子在深谷过安乐日子。全不顾会给生养他的家族带来什么,也不管边民还在为了粮食和生存苦苦挣扎。
    现在还给楚元,给她一家子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这么一对比,甚至都觉得楚俊彦没那么可恶了。这货好歹大是大非上没有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