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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钟真人
    掌门突然闭关,在千岳引起了一小阵风波,幸而凌白及时出面,很快就平息下去,门内各个课程照旧,弟子们也照常习学。
    上过早课,辛沅将一大早就藏在怀里的小器皿拿了出来,里面是她昨晚滴好的血水,鲜红带着甜腻的腥味。
    除了多加一层掩盖腥味的术法,辛沅特意还在腰间戴了一包香囊,试图掩盖过浓的味道。
    清早的千岳本就格外安静,上完早课后众人都赶去食宿吃上香喷喷的粥面,辛沅一人拿着器皿小物,敲开了凌白的房间。
    “咚……咚……”连敲三次,里面都没有人回应,辛沅大着胆子推开门。
    儒雅古朴的房间没有过多摆设,只是空中飘散着一股子淡淡的药材味,辛沅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地踏进去,轻声走到茶桌边。
    桌上摆着一碗还散着热气的药,辛沅凑近闻了一下,鼻间瞬间弥漫苦涩的中药材味,见此景,辛沅的眉头快要揪成一团了。
    不是因为药过于苦涩,而是她担心这个凌白会不会和离垣一样,在隐瞒自己的病情?
    辛沅看着那碗药,心中沉了又沉。
    然后郑重地拿出自己的宝贝血,一滴滴地全倒入药碗中,还多添加了几股元气,她不知道人该如何治病,但续命她还是能做到的。
    辛沅看着那碗被自己加过料的药碗,终于心里的恐惧和担忧少了几分,长长吁一口气,打开门就走,也不多留。
    辛沅走后没多久,凌白皱着眉往房间走去,他身后跟着穿着浅白服饰的二黎。
    二黎不知凌白叫他过来的原因,只跟在他身后,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大师兄,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凌白推开房门,入门便闻到一股子中药味,有些稍稍不适,本就蹙着的眉头又蹙地更紧了些,他指着桌上的药碗说,“今日的药在桌上。”
    二黎走过去,果然看见桌上还依稀冒着热气的中药,他苦着一张脸,憋着气,一口喝了个干净,喝完后说道,“怎么今日的格外的苦。”
    凌白眼神闪了闪,犹豫了下问道,“你这病,多久了?”
    二黎皱着眉头,垂头丧气地道,“大约快半个月了,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常常咳嗽,喉咙处不太舒服。”
    凌白点点头,“那你可去过后山?”
    二黎点点头,答道,“掌门出关那天,和师兄弟们去走了一会,大师兄,有什么问题吗?”
    “无事,后山日后不要随便再去,你把这副药喝完,若是还没好,再来找我。”说完,凌白将前不久找掌门问来的药方递给二黎。
    二黎谢过,双手去接,看了看药方,但他并不懂医,因此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凌白盯着二黎,越来越确信,那夜晚上见到的黑影不是面前这人,他又拿出一张到符,嘱咐道,“每日戴在身上,晚上挂在床头。”
    二黎点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自己这病可能是中了邪,他郑重地说道,“多谢大师兄!”
    凌白微微点头,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
    二黎恭敬退下,刚打开门没多久,就见一弟子气喘吁吁地跑来喊道,“大……大师兄!石钟真人急着唤您!”
    凌白身子微怔,二黎奇怪地看了那位传话弟子,心里有些嘀咕地看向凌白。
    凌白起身,朝两位说道,“我去去就回,你们告诉玄机弟子,无事不要出主殿。”
    “是!”两位弟子恭敬道。
    石钟真人从没有管过玄机之事,众人奇怪也是正常反应,凌白大致清楚石钟找他何事,于是迈着大步,急匆匆地赶去。
    青华门下向来低调,石钟真人常年隐居山间,从不过问山外事,但凌白曾听过石钟和清月之间的纷争,清月掌门闭关,事情也一向托管给他,凌白总觉得,他们之间远不是简简单单的纷争那么容易。
    凌白到的时候,青华弟子正井然有序地上着课程,弟子们都面色惕然,见有外门弟子经过,即使是门派的大弟子路过也没有多望一眼。
    凌白一路走过,由青华弟子引入石钟所在的宫殿。
    青华宫殿向来古朴,有些宫殿外还缠着开放茂盛的树藤,凌白进去后,殿内中央正放着一顶两三人高的炉子,里面正烧着火,烟雾从鼎尖细缝寥寥升起,凌白抬头一看,赫然发现宫殿天花板的正中心是空的。
    凌白蹙眉,蹲身单膝跪道,“弟子凌白,拜见真人。”
    石钟也不知到底多少岁数,他面容的皱纹衰老的明显,长长的白胡须夹杂着几许黑,他脑后的发倒是全黑,但前顶的发,白的发亮,看上去比清月还要老上很多岁。
    石钟坐在团蒲上,闭着眼假寐,听到面前的声音,他未开口,只是道,“玄机弟子到了?”
    “正是,听师弟说真人急着找弟子?”凌白依旧单膝跪着,头未抬起,等着石钟回话。
    石钟慢慢睁开眼,斜视了一眼底下的少年,见他发黑如墨,眼睛被刺痛了下,又连忙闭上道,“本宫确实急着找你,来人可是那人的大弟子?”
    “正是清月掌门的大弟子凌白。”
    “好了,好了,不要在我面前说起他的名字。”石钟声音有些干哑,也不知是年龄到了,还是被炉子给烧成这样,他睁开眼看着炉子的上方,状似随意地问,“他又闭关了?”
    “是。”
    “这次又是多久?”石钟问道。
    “大约和以往一样,一年或是三年。”凌白撒了慌。
    “呵。”石钟冷笑一声,“他闭关再久,那头白发依旧是黑不了。”
    凌白低着身不语。
    石钟见人不应,眼睛回转过去,见人依旧跪在地上,于是有些漫不经心地道,“起来吧,一直跪本宫做甚?”
    凌白跪地的腿有些许麻木,缓了一下后起身回道,“多谢真人,如今掌门闭关,您是门派的主心骨。”
    这话说到了石钟心里,他满意地看着凌白,说道,“不亏是那老头子的大弟子,不过……”石钟话音一转,问道,“你不怕我趁机夺了你们掌门的权?”
    “掌门说过,三大真人同起同坐,他虽位称掌门,但其他与真人没有什么两样,而且在其位还需执其职。”凌白回答地游刃有余。
    石钟听到,心里并没有高兴多少,他冷哼一声,说道,“这话只是说着好听,既然他不在,本宫就说与你。”
    “弟子听命。”
    “本宫不知你们玄机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千岳近日时常有一股魔气乱串,想必你也是知道的。”石钟有些漫不经心地道。
    来之前,凌白就想过石钟真人会问起这事,于是他不紧不慢地答道“弟子也是刚刚得知。”
    “清月既然已经此事,那他为何还要近日闭关?可是出了何事?”石钟问的咄咄逼人。
    凌白沉默了下,他抬头看向面前白发胡须的真人,只看一眼又很快低下头,答道,“此事弟子不知。”
    “胡闹!”石钟忽地大声骂道,生气时,胡须颤动,他只盯着凌白,“要是若让本宫发现,魔气与你们玄机有关,就别怪本宫从那石洞里把他拎出来!”
    “弟子定传达给掌门。”凌白回道。
    石钟斜视他一眼,而后有些惋惜地道,“好好一个苗子怎么就到了他那。”
    石钟说的时候没有多加掩饰,凌白听见也只是微微低头,遂回道,“若是真人无其他事,还请弟子先行告退。”
    “走吧。”说完,石钟闭上眼不再理会凌白。
    凌白默默退出,临走时手中捏住拳头,离清月出关还需多日,千岳绝不能坐以待毙。
    看石钟真人的神情并非不关心千岳,只是凌白不知,他的关心到底涵盖的是整个千岳,还是只有他的青华。
    夜晚降临,泼墨般的大布遮盖住整个天空,上面一阵灰一阵黑,唯一有着闪光的星星躲在黑云后。
    凌白抬头看着夜空,心里总有一丝不好的感觉,乌云蔽日,接下来会是雨季。
    还未等到第二日,半夜雨就下了起来,起初是狂风暴雨,暴雨唰唰地下着,位于高处的树梢在风雨中疯狂摇曳,凌白一夜未眠。
    千岳后山,一个魅影迅速乱串着,雨不曾沾染到他身上。
    莫渝看着手中的信件,满意地看着商黎,一边嘴角翘起,说道,“时机成熟。”
    商黎听到此话,没入夜色中的双眼露出一丝喜意,单膝跪在被雨水弄得有些坑洼的土地上,恭敬道,“恭喜魔君,属下随时待命。”
    “玄机现在如何?”
    “掌门突然闭关,有弟子有怀疑,但青华那边似乎没有什么动静。”
    “嗯,你去给他们加点火候,下周动手。”莫渝淡淡道,说完将手里小石子传递过来的信件捏成灰烟。
    “属下遵命。”商黎抬起头看向自己的主子,眼神迫不及待又充满血腥。他抬起的半张脸亮了出来,那张脸分明与二黎一般无二,但仔细看,他似乎又更加阴柔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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