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长，小姐姐是谁？”陈紫染试探着，用了沈天苌原本的名字。
    沈天苌愣了一下：“小姐姐，我是在后墙的大树脚下发现她的，她长得太好看了，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她对我说她好几天都没吃过饭了，身上的裙子也破了。
    然后我就把她带了进来，她还说有人在找她，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哪里。所以有时候她藏在衣柜里，有时候藏在床底下，我就偷偷找衣服给她穿，偷偷留吃的给她。
    虽然许院长打了我好多次我都没让小姐姐知道，可是有一次，小姐姐还是发现了，因为我的伤口太疼了，我忍不住哭了，其实不光我疼，我们每个人的伤口都好疼，院长妈妈也不来看我们了。
    小姐姐也哭了，她说她要出去找人来救我们，还写了纸条让我放在身上，可是她还没跑出去，许院长出现了。他看到了小姐姐，又要拿鞭子打我，小姐姐抓住他的鞭子让我快跑，我哭着跑了出去，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浑身都湿透了，身上的伤口太疼了，我哭了好久好久，最后我晕倒了，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医院里了。”
    陈紫染红着眼睛：“你被人救了。”
    “是的，我被人救了，护士阿姨在给我换衣服的时候看到了我伸手的那张求救纸条，然后所有人都知道了fl院的事情，他们派人去了fl院，找到了好多个和我一样身上有伤的人以及王之之的……shi体。”
    陈紫染的心瞬间纠成了一团：“所以王之之真的是被……”
    活生生的打死了。
    “后来，医院来了一个漂亮的女人，她把我带到了一栋大房子里，说从此以后我叫天苌，沈天苌，而她是我的妈妈。我也听话的叫她，但是家里的妹妹总是欺负我，有一次我在厨房偷吃了一个小冰激凌蛋糕，王小兰为了惩戒我，就硬逼着我吃下八块蛋糕。直到那个时候，我才又一次想起来自己曾经被打的事情。”
    陈紫染怔愣：“你……忘记了？”
    “是的，我忘记了，我所有的事情都记得，唯独忘了许院长施nve的事情。后来我在我妈那些聊聊无几的遗物里找到我的病历，病历上说我得了应激性选择失忆症，我的大脑自动帮我清除了所有痛苦的回忆。“
    “可是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我记起来以后，找到了当年nve童案所有相关报导，nve童案轰动一时，却又在两个月内的时间内迅速平息，我在那份受害者的名单里，找不到我的名字，而这整起案件的施nve者，也从许建中的堂弟许建由变成了丁清蓉。”
    沈天苌顿了一下：“丁清蓉，就是院长妈妈的名字。”
    陈紫染握紧了拳头：“怎么会变成这样？！还有那个小姐姐呢，小姐姐去哪里了？”
    沈天苌的眼泪毫无预兆的从眼角滑落：“我不知道，那份受害者的名单里，没有我不认识的名字，我……找不到小姐姐了，我想她是不是也和王之之一样……”
    陈紫染忙伸手捂住她的嘴，情绪也忽然激动起来：“不可能的，小姐姐肯定是跑掉了，天苌，你别想太多了。”
    沈天苌伸手擦了眼泪：“后来我继续搜寻这起案件的相关资料，终于找到了至关重要的点，就是这起案件在公诉期间内，云城jian察院连续换两任shenpan长，而只有一个人，就是当时的shu记员赵涵，全程跟这个案子。而被告方的律师，就是时任a大教授的沈燃。在重要证人的指证下，院长丁清蓉依然拒不认罪，但是判决还是下来了，林清蓉成了世人眼中十恶不赦的恶魔，在送监当日，她不顾一切的试图逃跑，最终被击毙在了送监路上……”
    陈紫染深深吐了一口气，心像被针刺一样的疼：“可是……可是明明就不是……”
    “对，明明不是丁清蓉，可是她被击毙之后，所有人却一片叫好，说她这样的恶魔就该死。可是只有我知道，不是她，不是院长妈妈，如果不是我什么都不记得，如果当时出庭作证的人是我而不是其他人，院长妈妈就不会死了，如果我能早一点找到人，小姐姐也不会死了，这一切都怪我，我根本没办法原谅自己！”
    沈天苌狠狠地握紧拳头：“所以我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把那些人一个一个绳之以法，只有这样，才能告慰冤死的亡灵，才能赎清我的罪孽！”
    “我在沈家，像一个潜伏者一样，默默观察沈燃和赵涵的一举一动，终于有一天，我在沈燃的书房里，发现了一份赵涵和沈燃与许建中的合作协议，赵涵沈燃帮远通摆平nve童案，而许建中让他们两个人平步青云。
    可是我知道，光有那份合作协议是不够的，我还太弱小了，所以我必须让沈家人放松警惕，然后在暗中监控远通集团，我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金融专业，我立志从事远通所做的行业，直到将远通踩在脚下，然后再他们一个一个击破。
    敌人太强大了，但哪怕花上十年甚至是二十年的时间，只要我不死，我就一定要做到。
    所以我引you沈天歌，和她达成了交易，让我去替她考z大，把她彻底支开。然后我去了暖城，在那里，没了沈天歌的监视和阻碍，我终于可以毫无顾忌搜集远通的一切信息，我拼了命的提高自己的专业能力，我甚至把旦诚材料作为蓝本进行自己的毕业设计，我筹谋多年，终于离我的目标越来越近……”
    沈天苌从来都没想过，那些被她埋藏在心里最深处的秘密，那个她为之而日夜奋斗不敢松懈的目标，就这样在这一个安静的夜晚，可以如此平静的对另外一个人和盘托出。
    沈天苌转眸看着陈紫染，眼里又开始积蓄了泪意：“所以小染，我利用了你，对不起……”
    陈紫染这一刻才忽然发现，自己从前对沈天苌的那些了解都是表面肤浅的。沈天苌坚强从来都不是伪装，她的坚韧早就像是深刻的烙印一样，在她反复鞭策的自己那些日夜里，深入了她的骨髓变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否则，一个人怎么会可以从十几岁到二十岁。背负着无比沉重的真相在黑暗里踽踽独行。
    而沈天苌今天晚上给了她太多太多地震撼。
    再张口的时候，所有情绪都如同梗在咽喉：“沈天苌，谢谢你让我成为了你的朋友。”
    谢谢你，终于让我和你一起承担。
    而我，从现在开始，将会和你一起，并肩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