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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佣人声音很低:“小姐,团座不是很高兴,我不敢去回这话。”
    司露微:“……”
    这个家里上上下下,大概只有玛丽不怕沈砚山。
    她不想叫人为难,自己起身往正院去了。
    沈砚山换了套家常长衫,还是司露微给他做的,正坐在饭桌前等待着。
    看到司露微进来,他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吃饭。”
    司露微站着不动。
    司大庄一把按下了她:“你别惹五哥生气,让你吃饭就吃饭。”
    然后,他又打圆场,“五哥说了,这次是忙忘记了,没回家告诉这些混小子,他们误将你关了一个月。你不要怪五哥。”
    这话,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司大庄原本脑子不够用,跟着五哥和司露微久了,愁得太多,居然愁出了一点智商,非常难得了。
    他想让五哥和司露微之间,还有个回转,虽然五哥亲了他妹妹,他挺不高兴的。
    沈砚山则不接话,司露微也不说话。
    三个人默默吃完了饭。
    接下来几天,沈砚山还是回家,仍是不搭理司露微。
    到了三月初七,他让司大庄去买些纸钱。
    “明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沈砚山道,“我要去给她烧点纸。”
    “是一周年吗?”司大庄问,“你去哪里烧?”
    沈砚山道:“我母亲去世六年了,不是一周年。”
    司大庄愣了愣。
    他一直以为,五哥家破人亡,是他逃难的时候,父母全死了的。
    却没想到,他母亲去了这么久。
    他有点傻眼,好像对五哥的身世误会了。
    沈砚山又道:“我们老家的规矩,如果回不去坟前,就在十字路口。明早我们四点多起来,趁路上没人。”
    司大庄道好。
    他准备好了纸钱。
    晚上吃饭的时候,饭桌上司露微和沈砚山仍是不说话,司大庄又对沈砚山的父母好奇,就追问沈砚山:“五哥,你娘是怎么没的?”
    “生病。”沈砚山道,“她身体一直不太好,又惯常的逆来顺受,在娘家就是那样的,嫁到沈家还是那样,柔柔弱弱的,身体也柔脆。
    我有两个姐姐,一个是难产而死,一个是生病而死,都像我母亲,身体不好,性格太软。我外公和我父亲,都觉得女人要温柔才好。旧思想,畸形审美,酿成了悲剧。”
    司大庄就看了眼司露微。
    他哪怕再傻,也好像明白了五哥对小鹿的执着从哪来。
    五哥失去了亲人,那肯定是很痛苦的。
    而他觉得亲人们离开了他,根本原因就是软弱。
    因为他一口气说几个“软”。
    司露微的性格不软。
    她强悍泼辣,身体也结实,在沈砚山看来,简直是致命的魅力。好像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和他走一生,不会半路让他失去挚爱。
    缘分就是这么奇怪,爱情亦然。
    没人说得清楚爱情到底怎么产生的,只有当它发生了,才会清楚意识到它的存在。
    “五哥,一个人身体不好,有很多原因的,不一定是因为性格温柔。”司大庄宽慰他。
    沈砚山苦笑着摇摇头。
    “我外公身体好得很,我父亲身体也不错,独独女眷们身体不行?长久压抑天性,会影响身体的健康,这是新医学得出来的结论,不是我信口胡说。”沈砚山道。
    司露微沉默听着。
    听到了这里,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很心酸,又觉得他这些想法很了不起。他不会为了传统的美丽,要求女人克制自己的性格。
    他真没什么不好……
    她低垂着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司大庄沉默了片刻,又问沈砚山:“那你父亲呢?”
    沈砚山有心说一说他的过去。
    “他是大前年十月份去世的,防守的时候中了一枪。”沈砚山道。
    司大庄听到这里,就发现他父母去世的时间,跟他被人追杀的时候,跟对不上。
    “五哥,那是谁要杀你?”司大庄突然意识到了这点。
    沈砚山沉默了。
    话题到了这里,他彻底失去了谈兴,把筷子敲了敲:“吃饭。”
    司大庄哦了声,不敢再追问了。
    他想五哥肯定是有个大仇人的。那个仇人,不知道还会不会过来寻仇?想到这里,司大庄的饭量都减了一半,只吃了两碗就饱了。
    第91章 第一次的主动
    沈砚山翌日很早就起来,去城外的一处十字路口,祭拜了他母亲。
    他烧了很多纸钱。
    司大庄跟着他,对着远方磕了几个头。
    回程的时候,天刚刚亮。司大庄一边骑马一边和他闲聊:“五哥,我娘的坟已经修好了。等清明节烧纸的时候,你也去看看吧,是你出钱修的。”
    前年的时候,沈砚山让司大庄给他娘修坟。
    司大庄要天天跟着沈砚山,就让副官去做了。
    修了一个月,已经弄好了。
    司大庄自己去看过,也带着小鹿去瞧过。沈砚山一直很忙,那段时间要跟杜小姐约会,司大庄赌气没告诉他。
    “好。”沈砚山情绪低落,随口答应了一声。
    他回到家中,刚走进正院,就闻到身后传来面条的清香。
    一转身,司露微端了一碗做好的阳春面进来。
    她还记得他说过,他母亲以前常给他做阳春面吃。
    沈砚山眼眶一热。
    他这个人很精分,把世界和自家划分得清清楚楚。在外面,他冷血得过了分,可回到司露微身边时,他又格外感性。
    她稍微对他好些,他心里就软成了水。
    他看了眼她,终于和她说话了:“给我做的?”
    “是。”司露微道,“五哥,你不要难过。”
    沈砚山接了过来。
    他直接坐到了院子里的石椅上,把一碗面三五下吃完了。
    司露微就道:“厨房还有,我擀了很多,再去下一碗。”
    “好。”沈砚山道。
    司大庄忙喊:“我也要吃。”
    他不劳烦司露微端,自己跟着去了厨房。
    他大赞司露微今天懂事,没有继续和五哥拧着,而且说她聪明:“讨好都能讨好到点子上。”
    一个人渴求她的好意,她随便付出一点,就能取悦他,这根本不是她聪明,而是他内心深处渴望的外溢。
    司露微眼睛有点涩:“你吃你的,废话这么多。”
    她下了三碗的分量,捞出一碗给五哥,剩下的全部留给了她哥哥。
    司大庄就着灶台,连吃带喝把一锅汤汤水水的全部吃完了,一滴都不剩。
    沈砚山正在洗脸。
    看到她又端了进来,放下巾帕接过来。
    他坐下来慢慢吃。
    她逃走的事,沈砚山一句话也没提;司露微也不再说他亲吻她的事了。
    “你如果想要出门,直接出去吧,我跟副官们说过了,不会阻拦你。”沈砚山放下筷子,对司露微道。
    司露微说:“我想去看看太太,她前些日子一直生病没好。”
    沈砚山点头:“你今天就可以去。”
    司露微道谢。
    沈砚山又道:“小鹿,我这段时间想了很多。我们俩,为什么到了这个境地,其实都是我的错,我在一厢情愿逼迫你。”
    司露微心里像灌满了水,一不小心就要从眼中淌出来。
    “五哥……”
    “别乱跑了,外面世道不安稳。你一离开我,我就害怕得不行。”沈砚山道,“对不起。”
    “五哥,你不必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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