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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衣着干净精神饱满,见着陶湘和顾景恩,果果愣了愣,旋即背着书包冲跑过来,一把抱住了陶湘。
    她眼角泪光闪烁,嘴里“阿巴阿巴”个不停,向两人比划打着招呼。
    原来这些年多亏顾景恩派人关照果果,还出钱送她去读书学哑语,不然果果在这贫困的屯里怕是会活不下去。
    陶湘的视线终于落在顾景恩脸上,明媚笑容里带着赞扬与感谢,这使得男人的心情好了一些。
    屯里还有陶湘的一些熟人,面熟的屯民们就不说了,知青院里几个同批的老知青意外还在。
    众人看见陶湘回来,也显得格外激悦兴奋。
    知青们比起肤白貌美的陶湘更衬得村土沧桑,让人不禁心生唏嘘,他们已经完全融入了这片土地。
    陶湘在知青院里略坐了会儿,带给他们国家恢复高考的消息,以及承诺会帮助他们寄来复习教材。
    同时,知青们也给陶湘讲述了这十年里旮沓屯发生的逸闻。
    比如某些女知青下嫁给了屯里的农户,又比如一些男知青当了屯民家里的上门女婿,还比如当年四合院那场火是前前大队长一伙人放的,被尽数捉起来之后其中某位还吐露了因报复旧怨从而淹死赵家当家的事实。
    最后一个消息当真让陶湘感到吃惊,她一直以为赵家当家或许是因为潮涨才被淹死飘到河里去的,没想到竟是被屯里人给祸害的,真相真是出人意料。
    等聊天结束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乌压压的黑云从远处飘来,眼见就要下雨,陶湘却硬是要再往王岗屯走一趟。
    可惜到了王岗屯才发现王毅军并没有回来,陶湘只好掏出口袋里早已准备好的绒布包递给王毅军的母亲,请她代为转交给对方。
    王母看着回到手里的绒布,她掀开一看,见里头果真是两只金镯子,一时感慨万千。
    看到镯子的还有陪在陶湘身边的顾景恩,男人一下子捏紧了拳头,眸光晦暗不明,指节用力得发白。
    天边的雨终于落下了,下得又密又急,陶湘和顾景恩坐上车离开。
    此时,与之相反的远处方向却冒雨奔跑过来一个男人,他在雨幕中硬生生开出了一条道,正是车坏在半道修不好的王毅军。
    为了赴陶湘的约,他一路飞奔过来,可还是错过了,看见的只有汽车呼啸而去的后影。
    雨一串一串砸碎了他的视线,就像陶湘走后,为了有一天能见到她,他丢下了爹娘的期望,从事由北往南的运输,次次南下却次次失望。
    时间久了,王毅军便觉得可能命运就是这样。
    雨下了一路,陶湘与顾景恩回到市郊军区大院,部队分发给顾同志的房子就在里面。
    房子从外头看朴素老式不起眼,但是里面装修还算崭新,陶湘甚至惊喜地发现浴室里面还有浴缸。
    打从香港回来,陶湘就没正经洗过一次澡,现下又淋了雨,她迫不及待想享受一个热水澡。
    然而浴室的门还没进,陶湘便被顾景恩掐住腰按到了床上。
    男人居高临下看着她,眸子里满是危险的暗光:“你跟王毅军到底什么关系?镯子是怎么回事?”
    出于一种自我应激保护,陶湘不太想提及与王毅军的过往,因为那会让她想起过去那段饱受欺辱的黑暗岁月。
    她眼神飘忽:“我其实跟他没什么关系,你别挡住我了,我要去洗澡……”
    说着,她想翻身起来,但下一刻却被顾景恩撕开了衣裳。
    他的力气很大,但凭怒气做事,陶湘趴在床上根本无力反抗男人的进入,毫无前/戏,疼痛不已。
    哪怕正做着最亲密的事,顾景恩的声音依旧寒冽:“他有没有碰过你?”
    就算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可若有其他亲近接触,光想想也足以让他怒不可遏。
    陶湘根本没有思考男人的问题,她疼得快死了,肚子里的像是根铁杵,搅得肝肠都寸断了。
    这是两人第一次用这种姿势。
    很深。
    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被弄破了,湿湿腥腥的。
    惨白着脸的陶湘颤着手摸了一把,一手的血……
    第七十九章
    这一夜兵荒马乱, 陶湘被慌了神的顾景恩紧急送往医院救治。
    浑身冒着雨汽的男人面上已经不见了阴佞冷峻,他无措地站在急救室门口,衣裤皱巴带血, 那是从陶湘身上留下来的血迹。
    洇成一团一团,红得刺眼。
    顾景恩握拳狠狠捶了一下墙壁, 用力之大使得皮肉碾碎出血,但那痛却远不及心里的悔痛。
    他简直是昏了头, 怎么能把陶湘伤成那样?
    可事实确实如此。
    不知过了多久, 急诊室里的妇科医生终于摘下手术口罩走了出来:“顾首长……”
    顾景恩连忙迎上去:“怎么样了?”
    “血是止住了,接下来会将病人移到普通病房继续观察, 不过……”
    上了年纪的女医生正说着,诊室里头很快又接而推出来一个病床,陶湘就躺在上头。
    顾景恩顾不得继续和医生说话,忙来到病床旁,他俯身柔声对清醒着的陶湘问道:“湘湘, 感觉怎么样?”
    陶湘不想理他,将头撇向一旁, 一言不发。
    她原本樱红粉润的唇完全失了颜色, 苍白得刺眼,精神也不大好, 像是不想看见顾景恩似的,索性闭上了双眼。
    这时,只听老医生继续说道:“不过病人腹中的胎儿不知道会不会受到影响,由于月份还小, 一个月不到,有很大可能或许会因此先天不足……”
    刚一听到陶湘怀了孩子,顾景恩又惊又喜地望向病床上女人的腹部,那里竟长着他与陶湘的结晶,他盼了好久终于得偿所愿。
    无他,只是想和陶湘多一个牵绊。
    可医生的后半句话浇熄了顾景恩的喜悦,他看向老医生,眼神锐利:“什么意思?”
    妇科医生年纪大了,经验也足,平时又承担一些妇联的工作,看得出陶湘是因为被迫做那事时才会受的伤,甚至危及到了肚里的孩子。
    因此对顾景恩这种待媳妇粗暴的男人恶感得很,哪怕是高级军官也一样,所以方才的话说得严重了些。
    不过她还是遵从医生的职能,一板一眼如实相告道:“胎儿目前是保住了,但健康状况还得看后续发育,保留终止妊娠的可能。病人从现在起少说也需要卧床保胎三月,期间绝对禁止房事,顾首长……”
    医生后面的话只差对顾景恩耳提面命,病床上的陶湘无颜再听下去,摆手让床边的护士赶紧推着她离开。
    顾景恩让医院给陶湘安排了住院部最好的单人病房,屋子宽敞地方干净,连两人的行李也都叫人从大院搬了过来,俨然打着长期陪床的主意。
    可怜陶湘这一回伤身又伤心,一连三天都没有同顾景恩讲话,摄入的饮食也少,身体很快消瘦下来,差点靠打营养针维持母体与胎儿的营养。
    见状,主治医生态度严肃地对顾景恩说道:“继续这种状态下去,小孩是肯定保不住的,大人也会大伤元气……”
    看着病床上虚弱的女人,顾景恩胸口与日俱增的悔恨几乎倾泻而出:“湘湘,我接你妈过来看你了,大概明后天就能到……”
    一听到陶母,陶湘这才有了反应,眸子里涌过光,她看向顾景恩。
    见陶湘总算愿意睁眼看自己,顾景恩欣喜万分,他端起茶几上还冒着热气的营养粥想喂给陶湘:“多少吃一点,不然等阿姨过来瞧见你这副模样,肯定会心疼……”
    可陶湘偏过头去,她抿唇开口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跟王毅军之间的事吗?那我就告诉你……”
    “别,是我错了……”顾景恩目露哀求。
    陶湘的淡漠态度带给了他不好的预感,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会拼命回去那天晚上,阻止那个会伤害陶湘的自己。
    “他帮了我很多忙,甚至当年我去找你结果被魏颖派来的流氓围在巷子里时也是他救的……我知道他喜欢我,还准备彩礼送我镯子想跟我结婚,说实话,不是不心动,只是我过不去被人欺辱的坎,所以才执意回了城……”陶湘兀自说道。
    她心态看似平静,却听得顾景恩心绪颤荡,喉口溢上一股腥甜。
    “从那时起,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其实跟王毅军差不多,有时甚至还比不过他,起码他还救过我……”陶湘看着顾景恩轻笑一声,“包括我这次从香港回来,如果先见到的不是你而是他的话,那我也会和他在一起。”
    “可你先见到的是我……”顾景恩急急地打断道,他心底的苦涩开始蔓延。
    但陶湘却只看向远处:“你一直问我到底为什么不肯答应嫁给你,我想我找到了答案,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
    这是顾景恩与陶湘心离得最远的一刻,他清楚地知道陶湘说的都是真的,也为此悲哀地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挽回,因为是他亲手推远了她。
    “不要赌气,湘湘……”顾景恩唯恐失去般,紧握住陶湘的手,眼中的伏讫几乎化为实质流淌出来,“我们已经有了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
    说到孩子,顾景恩的内心更后悔了,为一时冲动,他丢掉了本唾手可得的幸福。
    男人的眼眶通红干胀,他执着陶湘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不住忏悔着:“是我不够理智,不够信任你,忽略了你这么多年受到的委屈,看在咱们有孩子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陶湘感受到有一滴水“吧嗒”一下落到了她的手背上,滚烫滚烫的,她怔怔地看向顾景恩,却发现男人低埋着头,再没有以前的意气风发。
    顾景恩继续说道:“你不爱我也没有关系,我爱你就好了,只要你愿意让我陪在你身边,把咱们的孩子好好生下来,叫我去做什么我都愿意……以后任何事都听你的,你不喜欢,我就不做,也绝不会再像那天晚上那般失控贪欢……”
    陶湘听完,脸却一会白一会红,完全是被气的。
    “你还知道我们有孩子?”她忍无可忍抽回被握住的手,顺势打了顾景恩一个巴掌:“你脑子里就只有那种事吗?!”
    她力气小,还病着,手软绵绵地落到男人脸上,连个声响也没听见。
    顾景恩眼疾手快接住了陶湘的手摁在颊边,抬眸的时候颇有种脱离年龄的反差感:“是我不对,你别生气。”
    “你想打想骂都行,等你养好了身子,我任你处置。”在外行事果决的顾景恩于陶湘面前简直卑微到了骨子里。
    也是,如果不是陶湘愿意为他怀孩子,又怎么会从不做保护措施?他们的频率那样高,细想想可能在陶家第一次的时候就怀上了,都怪他太不细心。
    陶湘懒得再搭理:“等我妈过来,我叫她打死你。”
    被放狠话的顾景恩眼尾还红着,却笑了起来,语气诱哄:“好,你想怎样我都受着,那你先吃点东西……”
    他不怕陶湘耍脾气,只怕对方厌了,不再理他,直到这一刻才算真松口气下来。
    陶湘不是真心要绝食,伤心了三天后也就顺坡下了,为了腹中的孩子,她必须尽快养好身体。
    之后,两人虽默契地不再谈王毅军的事,但陶湘心底多少存着些愤懑怨气。
    于是,陶家婶婶紧赶慢赶到达北方医院后,就意外在病房外见到了这样一幕……
    “太烫了!”坐在病床边的陶湘蹙眉不满。
    “好好好,我再兑点凉水。”蹲在地上的顾景恩好脾气地应道,连忙往洗脚桶里倒了些冷水。
    陶湘依旧寻他差疵:“又冷了!你到底会不会,不会就叫护工来!”
    “我会的,湘湘……”顾景恩又忙抓住热水瓶往桶里倒热水。
    他的手一直放在桶里感受着温度,就连热水倒进去的时候也没有拿出来,男人的手掌顿时变得通红。
    就这样几次三番之后,陶湘终于愿意把脚放进去泡着了。
    她靠在后头叠高起来的被褥上翻读着杂志话本,顾景恩则仔仔细细地给她揉捏按摩脚底,一副小媳妇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