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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节
    周王生生后退一步:“是……喑人?”
    “喑人?”春归呆呆重复。
    “我明明看见他张着嘴,却听不见他说什么。”还是说……喑鬼?这世间还真有鬼魂?他是被莫问小道上身了?周王莫名震惊。
    “玉阳真君,你,你怎么说?”春归扶着亭子里的石桌,觉得自己脚底发虚,随时都可能被轻缓的秋风刮下这处高亭般。
    眼前的情形着实惊人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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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9章 从此“默契”
    “你问他能不能看见元亥?”玉阳真君此刻看来都难得有些犯傻。
    春归却仍然重复了一遍,并努力压制震惊:“殿下能看见元亥么?他穿着的是官服,黑发,虽死如生并无任何古怪处。”
    这问题本身就极其就古怪了好不!!!
    周王深深吸一口气:“我只看见个白发鬼,你喊他什么?玉阳真君?难不成先帝时祸乱朝堂那神棍至今阴魂不散?”
    “这事儿等会再说。”春归牢牢盯紧了玉阳真君,此时她也只能找这个绝非“凡胎肉体”的真神仙讨个说法了。
    “毕竟这位是人皇之子,且,周王倒也关及日后劫祸,应是因为这一缘故他才能有幸目睹本神君的形体吧,不过他并不能看见元亥,与你的情形当然不同,你好好跟他解释吧,我和元亥先走一步。”
    说完玉阳真君便转身飘走了。
    周王张大了嘴,半天都合不拢,这时他当然相信了春归并没有故弄玄虚,非得把私会外男说成是撞鬼。
    春归只好把自己的奇遇简短复述,好教周王的嘴至少还能合拢。
    “这样说根本不是莫问道长身怀异术,能与亡灵沟通的人实为顾宜人?”周王嘴倒是能合上了,不过震惊的神色一点没有因此减褪。
    “是。”春归叹了一声。
    “这事,迳勿可知?”
    “当然不知。”
    “你连迳勿都瞒着?”
    “今日要不是殿下亲眼目睹了这番奇异情状,可会信我这番说辞?”非但不会相信,怕还以为她是中邪了吧。
    毕竟她不像莫问,还有个道术作为幌子,世人大多相信僧道可为鬼神媒介,能够代替神佛天道普渡众生,却无法接受普通人也能身怀异能,纵然相互信任如兰庭与春归,怕也一时不能接受这样的说辞,春归也是担心兰庭会误解她患了癔症,凭添忧愁。
    周王好半天才颔首:“说莫问通灵,我至今都还是半信半疑呢……再说这事也确无必要告诉迳勿,总之有利于……挽救社稷使苍生幸免之事,我们能够自圆其说便可。”
    春归莫名有些介意“我们”二字,但她这时也不能反驳周王的说法,因为她其实并不完全信任玉阳真君,近来越发怀疑这个赋予她异能的神君另怀居心,有的事线索越多其实越容易造成困扰,兰庭不知玉阳真君的存在,说不定还能够一直保持警醒不受误导。
    “迳勿还要在外头处理几件事务,我急着来内苑,实则是想赶去盘问……龚望说是顾宜人让他盯着周家小郎的?”周王问。
    “周小郎那边真出了乱子?”
    “倒没出乱子,我迟些再给你说法吧。”周王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不便在此久留:“我先去问陶氏了,你仍在此等着迳勿,一阵后我们再碰面深谈。”
    周王步下了二、三十步盘绕着山石搭筑的台阶,心情才真正开始雀跃,他已经完全不介意刚才目睹的银发黑袍金瞳男是神是鬼了,他摁捺不住的欢喜是他和春归之间竟然有了个机密,且这机密连兰庭都瞒在鼓里,他才不在意春归是否逼于无奈才和他分享这一机密呢,他在意的是分享二字。
    如此似乎就和那个人亲近了许多。
    这雀跃的情绪直至霁泽院前才堪堪收敛摁捺,周王甚至在院门前略有驻足。
    他现下其实根本不想看见陶氏的脸,他只想赶紧回去清晖园,纵便接下来的交谈不再只是他和春归两人,但因为心里有了那件共同的机密,就等同有了默契,仿佛两人间已经是一番崭新的关系了。
    那就速速解决了眼前的事吧。
    陶氏正歪在软榻上假寐,是千真万确一点不掺假的假寐——固然经过这些日子的筹办尤其是今日的应酬,陶氏的确觉着几分疲乏,但她根本就无法放心歇息,因为无需慕姿来内苑复命,直到宴席结束外院尚且一番风平浪静,说明慕姿根本就没有得逞,没有得逞多半就会暴露,慕姿必定会把她供出。
    但她当然不是毫无准备,她要没有脱身的办法可不会冒此风险算计区区一个赵兰心,所以她这时才要装作一无所知。
    周王强忍着不耐,才没有上前一脚把这个装模作样的女人踹“醒”。
    “陶氏,你还有闲心跟这儿躺着呢?”到底还是用冷笑“温柔唤醒”。
    也不与陶氏啰嗦,直接便开口质问她今日的行为。
    陶芳林也自然是要大惊失色的喊冤不停的:“慕姿虽说是妾身安排去了男宾席服侍,但着实也是因着可靠的人手不足,是慕姿自荐去男宾席,妾身也确然想着她熟悉吴王宫的人事,方便殿下随时差遣……但妾身可不曾逼诱她行为那等事体啊,妾身过去虽与太师府的二妹妹有些龉龃,但着实论不上深仇大恨啊,妾身为何处心积虑坏了二妹妹的姻缘,甚至不惜搅扰殿下召行的宴席?妾身万万不敢如此不识大体。
    妾身猜测,那慕姿应是被买通的奸细,她谤害妾身,一来是为离间殿下与赵副使,再者殿下若然处治了妾身,恐怕圣慈娘娘跟前立时便会有小人中伤殿下,便连皇后……皇长孙虽然被囚,但皇后娘娘仍是后宫之主,若皇后娘娘得知此事,必定也会不利于殿下,慕姿居心着实可诛!”
    周王冷笑:这女人到底还不算太笨,自保时的伶牙俐齿倒发挥得淋漓尽致,她利用慕姿就是拿准了这宫人不是她的心腹,轻易就能栽个奸细的名头,又还不忘提醒本王,莫忘了她的价值,她不是没有靠山的人,确然张太后和沈皇后还会替她撑腰,口口声声大局大体,她是在要胁我呢。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你要不是惯爱自作聪明,奸细何必盯着你加以谤害呢?罢了,这件事深究也无意义,你立时召集吴王宫宫人,警告他们务必引慕姿之行为戒。”周王却放过了陶氏。
    他当然不是相信了陶氏这番说辞,但而今他的确需要顾忌圣慈太后和沈皇后,不让秦王和临淄王用此把柄离间,使竞储之事横生枝节,而再一次警告陶氏也大无必要了,因为这女人根本听不进耳。
    不过周王也不是完全没有后着,他有把握阴陶氏一道,还不让陶氏发觉。
    “慕姿该如何处治?”陶氏问。
    “暂时囚禁。”
    “只是囚禁而已?”
    “慕姿是宫人,我只是亲王,我何来权限处治君父的内宫?!”
    “殿下不是有御赐金令……”陶氏执意要将慕姿置于死地。
    “愚蠢!”周王怒斥:“用御赐金令处死区区宫人?亏你想得出来!先将她关禁,千万不能让她死了,待江南四省事了,再请圣裁。”
    陶氏也只好偃旗息鼓。
    见周王拂袖而去,陶氏长长吁了口气:容那小贱人多活一时倒也无碍,横竖殿下也不会听信她的一面之辞,只可恨的是小贱人无用之极,生得那副容貌,竟然连个乡绅子弟都骗不上钩,就这手段她居然还想侍奉殿下?更可恨的是错过这次机会,便不好再算计赵兰心了,虽说周家不算大富大贵,但一想到赵兰心和周家子是两情相悦……赵兰心你莫得意,有朝一日我必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陶氏执着于仇恨,根本没醒悟过来周王为何要让她公开慕姿的罪行,慕姿还是活口,活口就能申诉,这样一来吴王宫的宦官宫人大多心知肚明慕姿是受谁的指使,陶氏翻脸不认人且还亲自执罚,周王甚至还会被陶氏欲杀慕姿灭口的事故意声张出去,试问当这些宫人都知道陶氏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而且根本无法保证他们安全,还有多少人会听陶氏的差遣指令呢?
    横竖她若再想利用吴王宫的宫人算计谋害谁怕是不能够了。
    但即便是如此,周王仍觉对陶氏的处治应当无法让春归满意:“这事的确是陶氏主使,不过却被她找到了狡辩推托的说辞,我若硬是惩处她,圣慈太后应会心生不满,沈皇后也会向皇上进谗言……这事是我愧对迳勿和顾宜人。”
    春归其实已经料到周王不会在这时因为一桩未曾得逞的暗算惩处陶芳林,从她自身利益出发,其实根本不在意陶氏是生是死,不过刚好借此时机提醒周王:“二妹妹和陶才人过去仅仅只是有些闺阁间的摩擦龉龃,陶才人竟都意图毁了二妹妹的姻缘,足见心胸狭隘,就更不提她会如何对待明妹妹了,殿下日后还得好生提防陶才人因为贪欲,不利于明妹妹。”
    她虽说将玉阳真君的存在和自己能与亡魂见谈的事告知周王,但并不打算说她已经察知陶芳林乃死后重生之事,否则周王若严刑逼问陶氏,陶氏把她那一世曾为周王妾室的事说了出来……万一导致周王因此生出什么贪念来,无论对明珠还是兰庭均为不利。
    兰庭就更不计较周王会在眼前如何处治陶氏了,他只顺着春归的话又行劝谏:“而今推行政令、纠察不法事重,因内宅之事节外生枝的确不利于大局,且陶才人虽行歹计,因未得逞,舍妹并不曾为其所伤,殿下也不必心存愧怍。只是,殿下欲成大志,便不能纵容贪图私欲不择手段的险恶之徒,否则日后内廷相争,帝家私闱之事亦将引祸社稷朝堂,臣非是为王妃姻族之故谏言,而是以君国臣子之名箴规,望殿下虽可一时舍轻取重,却毋忘来日惩诫祸心。”
    周王原本还想说几句趣话,调侃陶才人开罪了这两夫妻还真是大不幸,但见春归也就罢了,兰庭却是满脸的沉肃,他也不好吊儿郎当显得自己多么护短,不把这番劝谏当一回事似的,认真道:“迳勿放心,内廷命妇包藏祸心乃一大隐患的道理小王深有体会,日后断然不至于纵容陶氏之流祸乱内闱的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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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0章 谋杀背后
    然则周王还是不习惯一直和兰庭、春归二人用君臣问对的方式交谈,他表示纳谏之后便挑起眉头一笑:“陶氏害得二姑娘险失良缘,我还不得不暂时包庇她,总该对二姑娘加以补偿吧,你这当兄长的,理当知道自家妹妹的喜好,快告我应当如何补偿才能让二姑娘消火。”
    “不用废事了,舍妹并不知道这件事端,周家子更不知晓慕姿是受谁的指使。”
    “迳勿不打算告诉令妹?”周王伸长胳膊把兰庭擂了一拳:“说起来陶氏这回挑事,倒还真试出了周小郎的心性品行,他虽则不像迳勿一样警觉,但确然有柳下惠坐怀不乱的风格,更好笑的是……你是没听龚望说当时的情形,周小郎大义凛然拒绝了那宫人的投怀送抱不说,居然还端着夫子的架势把她教训了一番,硬逼得那宫人记诵下老长一句教言,龚望都直称周小郎有趣,夸赞迳勿你眼光独到,给令妹择了个良人,你就不想让令妹也欢喜欢喜。”
    “那丫头对周家子已经够执迷了,我再煽风点火,她就更加不能冷静下来仔细考虑她究竟是一时情动呢,还是确然决心要和周家子白首偕老。”
    周王张着嘴:“你还真是,对令妹好大一副慈父心肠啊。”
    兰庭不欲再和周王多说自家的私事,问:“殿下今日见了温守初,他有何说辞?”
    “他说他已经察清楚了,钱柏坡和元亥之间早就结下了仇怨,钱柏坡有个妻侄,和他的小儿子钱九要好,一回结伴去盱眙第一山游玩,这两个纨绔在登瀛书院里大放厥词,竟说翠屏堂里那块白乐天亲笔的石刻‘木兰堂’不如钱柏坡的笔力苍劲老辣,另几个游客听说这话,忍不住反驳钱九的狂言,钱柏坡那妻侄因为会些拳脚,往常便爱逞强斗狠,他和钱九两张嘴说不过人家,竟举着拳头就率先挑发斗殴,那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是吴六的对手,有一个鼻子都被打折了。
    又巧合的是,元亥那日也在登瀛书院游览,听说竟然有人在书院里打架斗殴,便让随从阻止,问清经过便把钱九和吴六扭送去盱眙县衙,责令盱眙县令责处,钱九和吴六挨了板子不说,还赔了一笔钱给受殴者治伤,这事元亥又告知了应天府学,钱九险些没被革除生籍。钱柏坡于是就和元亥结了仇,纵然是元亥反对迳勿你的谏策,说起来和钱柏坡这个袁箕党至少在推行税政一事上,其实勉强算是同一阵营,不过钱柏坡仍然把元亥恨之
    入骨。”
    春归听周王这番话,很狐疑:“钱九到底保住了生籍,不过就是挨了顿板子而已,棒疮也早痊愈了,钱柏坡竟然会因这点过节害杀同僚?”她脑子里把钱夫人等官眷的言行过了一遍:“是了,钱夫人今日待淮安知府的妻室陈氏很是客气,元亥是淮安同知,只要拉拢了元亥的顶头上司淮安知府,钱柏坡就能排压元亥,他应当也是这么打算的,钱夫人今日特意还拉着陈氏向陶才人大献殷勤,怕是陈氏有事相求陶才人。我以为钱夫人仍在卖力笼络陈氏,似乎还未知晓元亥‘病故’一事。”
    “温守初是何看法?他认为元亥是为钱柏坡暗害?”兰庭也问。
    “据温守初称,一回钱九在东风馆喝得半醉,温守初有意提起这个话头,叮嘱钱九当心,元亥是弘复元年的状元,乃郭阁老的得意门生,郭阁老在京中也是人脉深厚,连袁阁老也压制不住郭犁,要是元亥游说郭犁,日后于会试上故意打压,钱九要得功名怕就艰难了。钱九便道,不用担心,就元亥那又臭又硬的脾气,开罪了这么多人,会遭天谴,命不长久。”周王说到这里稍稍一顿:“这话听来像是钱九已经知晓了元亥会死于非命,不过当然也可能仅仅只是咒怨而已,横竖钱九虽只是庶子,但乃钱柏坡的老来子,钱柏坡对他极其宠爱,钱柏坡又是袁箕党,钱九并不怕元亥断他仕程也符合情理,所以才不放在心上,一味咒怨元亥不得好死只是逞口舌之快而已。”
    兰庭微微蹙着眉头:“钱柏坡必定知道木末与殿下交往频繁,而今他助临淄王竞储,怎能不教诫子侄谨言慎行?我倒认为,钱九在东风馆的话是心存故意,就是为了通过木末之口告诉殿下他们父子两个恨不得元亥立毙。”
    “迳勿这想法倒和温守初不谋而和了。”周王道:“温守初也说,钱九是得钱柏坡授意,为的是让咱们怀疑他乃谋害元亥的真凶,既如此就会想方设法坐实钱柏坡的罪证,拿他开刀,杀一儆佰,但钱柏坡当然能够自证清白,便会反诬我等因党争陷害于他,而咱们一旦开局不利,接下来的局势无疑就会更加胶着,而那些持观望之想的官员,见我并无太多胜算,就会见风使舵投效我那二皇兄。”
    “可如果这就是实情,钱柏坡早就知道元亥会死于非命,就算他不是主谋,当然也是帮凶,他就这么有把握他能够自证清白?”春归蹙着眉头,袁箕和钱柏坡未免也太过小看兰庭了吧,也不想想
    兰庭虽非刑官,但经手的好些起案子哪件没有察明实情,钱柏坡到底哪来的自信可以饶幸逃脱?
    “他们应有后手,且就算没有十成把握,袁箕此时也会反击,二皇子贬降为临淄王,局势对其阵营相当不利,他们再不反击岂非等同于束手待擒?我在想他们择中元亥动手,是否是因元亥反对改革税制,说不定袁箕的打算不仅仅是反诬殿下陷害临淄王,还想将元亥之死算在殿下头上,这岂止会阻行政令,若被他们得逞,殿下大有可能会被皇上治罪,败失储位。”兰庭剖析道:“风险虽大,利益亦大,袁箕确有动机,不过,靖海侯应为临淄王党徒,温守初为何会拆穿袁箕的诡计?”
    周王用手指在石案上磕了两磕:“这话我也问了温守初,迳勿可能想到,他竟一口承认了靖海侯早为成国公万世义笼络,不过,靖海侯当然也不想把生死富贵栓死在临淄王这一条船上,所以嘱咐温守初,在我与秦王中择一投效,便是临淄王这条船沉了,温家也不至于阖族满门都被跟着临淄王葬身海底,温守初看来,我比秦王更有胜算。且他与靖海侯的想法根本不同,他认定我必胜而临淄王必败,所以他才认真打算投效,察觉了临淄王的阴谋后,干脆提醒我小心提防。”
    要说起来,靖海侯就算效忠于临淄王,但这等朝堂臣公的勾心斗角,并不是他这武将所擅长的,这件事应为袁箕主谋,袁箕也不可能先与靖海侯商量通气,靖海侯确然想不到温守初会泄密,助周王再次给予临淄王党迎头痛击,靖海侯让温守初投效周王,无非是给温家留一条退路,但他当然不会为了温守初一人,先就把临淄王这条大船击沉,自己及大多数家人给临淄王陪葬。
    “我倒觉得温守初的说法未必不可信。”周王道。
    “可信?”兰庭挑起眉头,轻哂道:“温守初不提醒殿下,难道我就不能觉察这件命案背后的阴谋了?无他泄密,难道临淄王就能够大获全胜?我倒认为温守初根本便不觉得袁箕这回能够得逞,他只不过想要利用这一时机取信殿下而已,横竖就算是袁箕失手,这件命案也无法追究临淄王的罪责,多的是人替临淄王顶罪挡罚,临淄王不至于一败涂地,反而殿下若真相信了温守初,多少机密关键事,温守初便会向临淄王告密,他才有望相助临淄王反败为胜。”
    这就是说,兰庭根本不信靖海侯那套所谓留退路的说辞,温守初更加不可能当真投效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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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1章 暴君好色
    春归完全赞同兰庭的见解。
    靖海侯是什么人?是镇守一方的将帅,他手里握有兵权,既然涉及储争一役,他还奢想着能够全身而退么?要真行为了乱逆之罪,温守初因为投效周王就能免死?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不待兰庭再多剖析,周王便道:“迳勿既认定温守初不可信,我便拒绝他的投效就是。”
    “元亥之死既然可疑,当令南京刑部察审,刑部尚书裴琢却是袁箕党徒,按理我应当随裴琢往淮安督办,不过这应当不出袁箕所料,不知袁箕除了策划元亥命案之外,是否还有别的诡计,我总觉得若我真亲自去了淮安,倒是正中袁箕下怀。”兰庭一边思忖一边说道。
    “那要怎么应对此事才会出乎袁箕预料呢?”周王蹙眉道:“咱们身边虽不是没可信的人,不过论及明察秋毫可谁也不敌迳勿,再者言诸僚客无官无职,怕也无法压制裴琢察明元亥死因,就更不说洞察袁箕究竟有什么后手,打算怎么陷害我了。”
    “前往淮安,无非是勘验元亥遗体盘问嫌犯这些规章之事,倒也不需要我亲自过去,且倘若袁箕的阴谋当真如我剖析,他必定会故意暴露线索,让我们确信元亥是被杀害,还有温守初。”兰庭轻轻一笑:“我虽认定他不可信,倒也并不认为这人不能利用,他不是想要取信殿下吗?那他应当会不遗余力察明线索,只不过最关键处,也就是袁箕打算怎么陷害殿下他不会再揭穿,不过他既然隐瞒,就必会露出破绽,我只要按着他露出的破绽追察,就能够拆穿袁箕的全盘诡计了。”
    “单派温守初去?他就只有个秀才的功名,可没有名义让他插手命官遇害凶案。”
    “殿下可征调童提刑督办此案,说法我都替殿下想好了,钱柏坡既然涉嫌,裴琢作为钱柏坡友朋,虽不到避嫌的地步,不过为免发生徇私之事,理当再委派一位督办,而从前也有委派他省提刑使督办官员遇害案的先例,殿下如今既为江南监政,有权不经上请而予童提刑暂时兼办刑部事案的权限。”兰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