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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节
    第756章 党营分明
    “郑秀,别以为谁不知道你一早就和太子暗中勾结了,梁师砦刚把顾济沧从怀柔带走,次日大清早便去了你魏国公府拜访,还有赵兰庭刚才讲逮获那倭寇的人是董贯检,董贯检是谁的人?桩桩件件都和梁师砦脱不开干系,你敢说梁师砦的女婿申长英不是一早和你狼狈为奸?!”
    临淄王是因成为众矢之的才这般气急败坏,但他刚喊出这一番话又立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正殿里一时间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青筋暴涨又追悔莫及的临淄王,以及惨无人色的成国公、申适三人身上。
    兰庭却意识到了一件事。
    哪怕温骁一直和桑、徐、申三门狼狈为奸,但应当仅只有温骁才是真正听令于郑秀,如申适等人的确是事临淄王为主,而且他们根本就不知温骁另怀企图,所以郑秀才不怕当众将申适置于死地。
    然而今日的殿议如果就仅这样的结果,当然不算太子一方大获全胜。
    他再次双手持笏,恭身前推:“皇上,临淄王对魏国公有一句质疑,臣以为倒并非血口喷人,那名为董千户逮获的倭寇并非是真听从于东条大名的差遣送信给家岳丈,因为家岳丈刚一回国即被控制自由,俨然是因乔装逃离东瀛的事体已然暴露,家岳丈已然自证清白表明并非东条大名派遣的细作,东条大名又怎会再尝试让家臣联络家岳丈呢?而此倭寇目的,便是为了暴露家岳丈是被临淄王关禁于怀柔红螺湖庄园,所以这倭寇不应为临淄王一方安排。
    庭之见解,倭寇确为魏国公派遣,因为成国公府的僚客黄荃迎实受魏国公指使!事先,家岳丈在水野家臣帮助下,乔装混入东条大名派遣至福州接收战备的船支,当东条大名发觉家岳丈逃脱时,船已起航入海无法追回,可惜的是家岳丈在登陆之后设法脱身时,使倭寇发觉,不过倭寇在福州若行追杀家岳丈难免会暴露身份,不利于接收战备的计划,的以倭寇只能知会温骁,让温骁出手追擒。
    温骁明面上是辅佐临淄王,实则却是听令于魏国公,温骁明知魏国公正在等待时机将太子殿下及临淄王一网打尽,意识到家岳丈说不定会有作用,所以将家岳丈送往京城的同时,又火速送信魏国公告之此事,魏国公又果然心生毒计,策划了利用临淄王伏杀太子殿下,而后又再让临淄王独担谋弑储君的一石二鸟之计。”
    兰庭这一番话,除了太子、郑秀之外,着实是让今日齐集正殿上的其余人俱是大惊,连四位阁臣都在面面相觑,一时难以判断兰庭这番指控是否确凿,而洛崆才刚因为临淄王“认罪”长舒一口气以为有惊无险的心情,再次因为这番与事实毫无出入的指控掀起了惊涛骸浪,他也举着笏板遥遥指向兰庭:“我看是赵兰庭你想借这机会利用临淄王陷害魏国公吧?你明明是将八皇子殿下也看作为太子的威胁,才想趁此时机扫除朝野一切为你忌惮的势力,赵兰庭,你这可是挑生皇族手足闔墙,将太子置于不仁不义之地的重罪!”
    “家岳丈究竟是谁交给临淄王,是温骁还是江宽,相信临淄王自己一清二楚,郡王殿下也细想想,为何魏国公意图将温骁摘清?”兰庭懒得和洛崆理论,只问临淄王。
    临淄王自从说了漏嘴,亲口承认他早知梁师砦夜袭红螺庄园带走顾济沧,第二日大早上又亲自往魏国公府拜访的事,也明白自己便是浑身是嘴也不能狡辩脱罪了,心灰意冷之余自然也极其怨恨他竟然是被郑秀玩弄于股掌之间,一步步踏入这一死局,他当然不甘任由陷害他的人全身而退毫发无伤。
    再有一点,江宽身后还牵系着他的妻族建宁桑氏,如果所有罪责都被江宽承担,那么建宁桑必然也会被当作主谋惩以重刑,而要是温骁被证实为主谋,说不定建宁桑还能赢获宽敕,不至于族诛门灭。
    “没错,的确是温骁遣人押送顾济沧入京,那三百死士,亦为温骁利用职务之便暗蓄于福建,为了配合这回伏杀计划才分批派遣入京。”
    临淄王这一开口,申适便知大势已去了。
    此时若不争取宽敕更待何时?
    也连忙跪地招供:“皇上,臣罪涉向倭国私贩战备乃罪大恶极,不敢再狡辩,只罪臣之所以会生这私欲,全是因为听信了靖海侯温骁的蛊惑啊,当年温骁游说罪臣,称东条大名图谋的是吞并幕府,一统东瀛诸岛,届时必将与我国修复外交,从此再也不会组派私兵扰我沿海百姓安宁,罪臣一时糊途,心想这或许更有利于彻底平息倭乱……那薛化,虽乃罪臣门客,不过各项机密之事,罪臣从未向薛化透露,他必然是听从魏国公之令,为助温骁脱罪,指证罪臣。”
    临淄王党将矛头齐齐对准了郑秀,这人却仍是一副气定神闲光明磊落的模样。
    “魏国公可有话说?”兰庭问。
    郑秀方才说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过我倒不怕再听赵都御继续编派我的罪状。”
    “魏国公的计划自以为周全,却独独没有想到太子殿下根本不会为了家岳丈独自犯险,当临淄王故意将家岳丈仍然在世且为他所控的消息透露,殿下便禀知皇上下令让锦衣卫彻察,梁指使的女婿申长英,听令于魏国公,所以魏国公当然知获了这一不利的消息,魏国公的计划乃是借刀杀人,倘若太子全身而退,对于魏国公而言根本无益,不过魏国公当时以为太子殿下认定家岳丈无罪,才敢将此案报知皇上交锦衣卫彻察,并非不肯为了家岳丈涉险。
    所以,才安排了那倭寇现身,且故意让董千户擒获,这样一来殿下便会相信家岳丈的确涉嫌叛国投敌的罪行,虽不幸为温骁拿获,落于临淄王掌控,然而东条大名已经在设法营救,魏国公以为太子殿下会投鼠忌器,一边引诱临淄王执行伏杀,一边设计在当日脱身亲自去红螺庄园救人,而魏国公你那日会在红螺庄园安排刺客,如此一来才会顺利达成你借刀杀人的计划。”
    “那么在赵都御看来,郑某是于多年之前便已经里通外夷,暗藏谋逆的祸心,却一直隐而不露,
    坐等着太子入主东宫后才使这杀手锏?”郑秀侧着面孔,斜挑一边眉梢:“郑秀当真是辜负了皇上这些年的信任,罪该万死,不过如若赵都御指控乃郑秀一人,郑秀一死能保朝堂安定,倒也不是死不得,不过赵都御指控的还有靖海侯乃郑某的同谋,这可关系到东南沿海的安宁,郑秀可不敢认罪,致使君国社稷百万黎民陷于劫乱了。”
    战局如此胶着,鲍文翰怎能置身事外,他与魏国公府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退一步则是身败名裂满门伏诛,此刻当然要与郑秀一同并肩御敌。
    所以慨然道:“皇上,赵都御对魏国公及靖海侯之指控全是推测之辞,空口无凭,臣职任都察院左都御史之职,恳谏皇上万万不能凭此推测之说定罪魏国公及靖海侯,尤其靖海侯,多年以来镇守东南海防功勋彰著,即便是因此欲加之罪停职待审,恐怕也会使福建都司将士心寒啊!”
    郑秀一直看着兰庭,此时缓缓逼近一步:“又或者赵都御已经审问过黄荃迎,且他已承认为郑某指令唆使临淄王伏杀太子殿下?”
    “魏国公老谋深算且行事谨慎,明知临淄王入罪后黄荃迎即将自身难保,怎会耳提面命亲自指令黄荃迎行事?即便刑问黄荃迎,相信他招供之人也断然并非魏国公。”
    “那么赵都御又将如何证实自己的指控呢?”
    “魏国公莫非是忘了还有孙崇葆?当然,孙崇葆确然也并非听奉魏国公指令行事,但据他招供,他虽为黄荃迎引荐攀交成国公及临淄王,做为相助临淄王‘获储’之关键作用,不过他真正听令的人却是英国公世子程敏。”
    作为涉案人之一,程敏此时当然也在正殿大堂之上,不过他已经有所准备,起初根本便不曾参与唇枪舌箭之中,直到这时才显露出震惊之色:“赵都御这话当真?可程某并不与孙崇葆相熟!”
    不与孙崇葆相熟,却没否定与孙崇葆相识,这是一个极其安全的说法,如此一来就算兰庭拿出证据,证实程敏与孙崇葆曾有来往,程敏也能够继续狡辩下去。
    “孙崇葆招供时,朕也在场听闻。”弘复帝冷然道:“他亲口承认是经你程敏授意,佯作投诚万世义,为万世义所用。”
    程敏这才大惊失色,双膝跪倒:“臣请皇上明鉴,臣虽经门中僚客引荐,见过孙崇葆数回,但因不喜此人极尽谄媚阿谀,曾直言拒绝其投身为我程门僚客的请求,必是这孙崇葆因此对臣怀恨于心,眼看罪行暴露自身难保,干脆中伤臣意图陷害,臣敢与孙崇葆当场对质,望皇上许可。”
    “那就带孙崇葆上殿吧。”弘复帝紧蹙着眉头。
    他也着实没有料到这案子越往下审,牵连的人竟然越多,案情的复杂性及严重性也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而正因为案情干系重大,所以弘复帝也明白这个时候不能含糊纵容了。
    老二是铁定罪责难逃,剩下的郑秀和赵兰庭,究竟是谁居心叵测,究竟是谁置社稷民生不顾,今日必然应有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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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7章 转攻程敏
    孙崇葆直到这时才被带上正殿,完全不知早前发生的一场唇枪舌箭究竟谁胜谁负,不过能笃定的倒是他自己已经只有一条死路可走了,这世间原本鲜少有人不存软肋,如孙崇葆同样也有妻小,为了少让妻小家人受他诛连,他所能争取的也只有坦白从宽。
    “人犯孙崇葆,你可将英国公世子如何指使你佯作投诚临淄王,再讲一遍。”
    听兰庭这么一说,孙崇葆也只好颤颤兢兢地招供:“小人与程公相识已然数载之久,程公当年便允诺可为小人谋求一个官位,不过一直未得时机,待到最近,程公才告知小人时机终于合适,小人是受成国公府僚客黄荃迎引鉴,攀交万公,但想要赢获万公重用当然不易,所以……程公配合小人,伪装小人深谙周易八卦之道,可以卜算祸福。
    事实上不久前多起黑熊伤人案,便即程公安排,又令小人告之临淄王,此乃上天预警京畿将会发生大火殃及百姓之兆,临淄王起初自然是半信半疑,所以程公紧跟着又安排了密云县阮林镇纵火,坐实小人果然有卜算之能,方能赢得临淄王的真正信任,又因黄荃迎献策,临淄王举荐小人为钦天监监正,待临淄王成功伏杀太子殿下之前,便提前称已然卜算得知祸劫将应于东宫,而后再谏议皇上立长,保临淄王入主东宫。”
    说完便耷拉了肩膀低垂着头,连眼睑都不敢往高抬了。
    “这话可真是荒谬。”程敏冷笑道:“据赵都御刚才的指控,黄荃迎是听令于魏国公,按孙崇葆的证供,那程某也必然是听令于魏国公了,那么指使孙崇葆助临淄王得储于我于魏国公有何好处?”
    ……
    正殿再次陷入了冷场。
    兰庭只好提醒:“人犯孙崇葆,你回答程世子的质疑。”
    孙崇葆越发的无可奈何了:“程公当日告诉小人,待事成之后侍机逃脱,程公便能助小人改姓易名,当然程公也会答谢小人一笔重金,从此小人便也算地方富庶了。而小人这一潜逃,皇上当然会生疑,程公也早已留下了破绽,
    届时……赵都御便会察实临淄王串谋小人伏杀太子后夺储的真相,临淄王自然会被罪惩。小人当年攀交程公意图求官,为的无非就是财利,倒也知道并无本事争取位高权重,所以听程公可直接许予小人一笔钱财,当下哪还能不动心。”
    程敏当然不会认罪,再次冷笑道:“姓孙的你既然自己都承认了是贪财之徒,那么也完全可能为了求财,听信赵都御的唆使嫁害本世子。”
    “程世子这么说可就不占道理了,再是贪财之徒,也得留下性命享受才合情理,孙崇葆若早知罪行已经暴露,何不先溜之大吉?”兰庭反驳道。
    “必然是孙崇葆当知罪行败露难逃一死后,无奈之下才答应赵都御的唆使,孙崇葆还有妻小,他自己虽然没有性命享受,却能替妻小留下一线生机和日后安稳。”
    “当日孙崇葆被太子殿下揭穿罪行时,可是当着皇上面前亲口认罪,又哪来的时机能被他人威胁利诱?”
    “当日没有时机,之前总有时机吧,太子殿下及赵都御既然早已察知临淄王的阴谋,完全可以预先要胁利诱孙崇葆,孙崇葆当日已经无法脱身,安知当日面见皇上说出那番话,不是配合太子及赵都御作戏而已。”
    兰庭摇了摇头:“程世子的确好辩才,倘若不拿真凭实据,在下当真无法慑服程世子了。”
    “那么程某便烦请赵都御出示真凭实据。”
    兰庭微微一笑:“程世子根本从未打算过让孙崇葆事后脱身,计划乃是杀人灭口,而程世子之前留下的破绽,便是那位曾经目睹过镇集上有黑熊出没的更夫,而收买这更夫作伪供者,不是别人正是申适门客薛化,如此一来两相应证,更能坐实温骁无辜,罪责皆在临淄王及其党徒。
    太子倘若中伏,表面上受益者确为临淄王,而下官必定不会相信家岳丈串通倭寇伏杀太子的说法,当然会怀疑孙崇葆为帮凶之一,于是必定会彻察黑熊伤人及阮林失火两起案件,不难发觉更夫所作伪供,将薛化顺籐摸瓜察获,而这时,孙崇葆一死,俨然畏罪自尽,程世子
    倒是相信下官定能证实临淄王谋弑储君的罪行。”
    “这是真凭实据?这分明仍是赵都御信口雌黄。”程敏怒道。
    “程世子可还记得两年之前,轰动一时的樊家灭门案?”兰庭忽道。
    程敏显然一怔,而魏国公原本平静的眼眸,此时也攸然一黯。
    “当年樊家灭门案,最终导致高琼获罪,程某自然有所耳闻。”程敏一怔之后又立即应对。
    “孙崇葆,你也应当记得那件命案吧?”兰庭虽是在问孙崇葆,眼直却直盯着程敏不放。
    “是,小人当然记得!”孙崇葆这时也“振作”起来。
    因为即便太子并没给他任何承诺,但目前情势他还是看得懂的,只有帮着太子证实了程敏的罪行,他的妻小才有可能幸免于难,要若太子竟败在了程敏手里……别管程敏支持的是哪位皇子,他孙家满门恐怕无一能得宽敕,都会死于这场劫难了。
    所以孙崇葆这会儿也顾不得害怕,竹筒倒豆子般就交待了实情:“程公当年,原本也唆使小人靠着卜算之术,道破樊家四口人冤魂不散,绝非死于失火而为他人害杀,且经小人作法,指控真凶即为高琼!但后来,后来……后来竟被莫问道长占了先机,于是这起案件引起了赵都御的重视,最终是由赵都御联手施推官共同告破。”
    “真是一派胡言!”程敏一声怒斥,却到底显出几分心浮气躁起了。
    “樊家灭门案已然真相大白,高琼确然罪责难逃,不过这件案子指向高琼的罪证过于明显,当年我便怀疑或许背后还有人在推波助澜,且关键之人樊二,也就是引生这起命案,明面上为高琼蓄养死士郭得力者,尸身在不久前竟然突然被弃在京郊田原,且据那弃尸之人招供,竟然是受秦王殿下派遣,这件案子是由我经办,我认为证据不足,秦王殿下多半是被冤枉,却也一时难以察明幕后的元凶。”
    “赵都御难道是要指控程某杀了此人,嫁祸秦王殿下?”程敏再度报以冷笑,不过这回是为了掩示他的心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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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8章 终级对峙
    心虚的英国公世子当见兰庭向他踱近数步时,甚至忍不住下意识后退一步,才猛然惊省自己绝对不能露出破绽,便又欲盖弥章般的挺了一挺脊梁。
    “当我接办樊二命案时,一见樊二尸身,只觉触及了记忆里另一件凶案,我细细一想,恍然大悟,我曾听施推官说起过程世子令郎虐杀婢女一案,樊二尸身上的伤痕,与英国公府那些受害的婢女竟然如出一辙,这实在太过巧合了。”
    “这,这难道就是赵都御的真凭实据?”
    兰庭转身,面向弘复帝:“皇上,想来宗正卿庆王殿下已经审问得程玞口供,请皇上召宗正卿上殿一问究竟。”
    原来当今日弘复帝传召诸臣公于乾清宫正殿理辩的同时,已经答允太子及兰庭的建议,令宗正卿亲审程敏之子程玞。
    庆王乃是弘复帝的皇叔,先帝爷一母同胞的幼弟,但与先帝不同则是庆王是副刚直公允的脾性,当年极不赞成先帝因宠幸二妃意欲废储的荒唐想法,所以弘复帝继位以来,对这位皇叔十分信重,予以宗正卿之职。
    程敏当然不敢质疑庆王会听凭太子唆使嫁害于他。
    庆王上殿,直接便道结果:“程玞经问已然招供,曾在魏国公府上虐杀不少仆婢,后更甚于将死者郭得力接至英国公府别苑施虐。”
    程敏脑子里一阵轰鸣,连忙持笏疾呼:“请皇上明鉴,犬子因患癔症早已神智糊涂,犬子供辞万万不能当真……”
    “程世子,你是在怀疑老夫年老昏庸吧,你认为老夫竟然看不出令郎究竟是疯颠还是清醒?今日令郎被盘问时,可不曾狂性大发,令郎甚至不敢直视郭得力尸身,那郭得力虽死了有一段时日,不过赵都御早有交待置冰窑好生保存他的尸身,所以尸身伤痕还保留着,面貌也还依稀能辨,令郎狂症发作时虽然会施虐他人,但清醒时却又不敢直面自己的罪行,且他甚至还能喊出郭得力的名姓,这怎么能称为神智糊涂?”
    程敏哑口无言。
    庆王继续说道:“据程玞供称,他自幼便知自己患有疾障,初回京城不久便发躁狂之症,但那时他一直是靠自伤体肤缓解躁狂,后程敏为他暗中求医,却又担心他人知闻程玞的病情,所以才带程玞前往魏国公府,托魏国公暗中替程玞寻医治疗癔症,怎知魏国公请来的郎中尽都束手无策,后,终于有位蒙面郎中。”
    “蒙面?”弘复帝追问道。
    “是,程玞确然是称蒙面,我也细细追问了,程玞解释那郎中是带着铁制面罩,只露出双眼及唇颔,不辨真容。说是郎中那人却并未给程玞诊脉开方,只与程玞耐心交谈,竟似对程玞病发时的心情了如指掌,蒙面人告诉程玞这并非病症,只是内心受的委屈太多,需要发泄出来,蒙面人亲自示范如何摧虐他人,让程玞也按他的方法尝试发泄心中躁恨,程玞逐渐也以摧虐他人为乐。
    但后来,不知何故程敏禁止程玞前往魏国公府,所以程玞每当病发时,只好虐杀身边婢女用作发泄,又直到罪行被其庶母窥破,程敏竟然为
    此杀人灭口,为防再生意外,程敏才相求魏国公提供郭得力予程玞施虐,父子二人简直把活生生人的当作了药物!
    程玞为那蒙面人指点,养成施虐时必须知其姓名的怪癖,一边唤人姓名一边施以摧虐,才能使身心愉悦戾气逐渐消除,故而程敏曾经告之程玞郭得力名姓,且还提醒程玞不可直接令人死亡,郭得力身为壮年男子不似婢女一般脆弱,尽量多用几回。”
    说起来程玞的恶行对于京中贵庶而言早已不是机密,但因为韩夫人顶了纵子行凶的罪名,程敏并没有受到多少舆论谴责,而庆王此时将这桩旧案重提,并言明真正纵子行凶的人竟是程敏,四阁臣耳闻之后都是心中震惊,许晋甚至忍不住直斥出声:“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而程敏这时也觉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