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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周升面红似火烧,匆匆丢下一句今儿还有差事便跑了,留下一连串笑声在身后。
    周升脚步匆忙,脑子里却忍不住就浮上一个念头:瑶娘的屁股可大?不过这念头刚升起,就被他按下了。她就算不大,他也是中意她的。
    他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簪子看了看,又脸红红地塞进怀里。
    第39章
    晋王走后, 瑶娘打算再睡一会儿起。
    今儿她不用上差, 终于不用那么早起了。
    哪知刚栓了门回来躺下, 门就被敲响了。
    瑶娘心里想着莫是晋王忘了什么东西, 转念又想他进来的时候就从来没敲过门,反正她日日都把门栓得严严实实,他总是能很轻易地进来。
    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
    门打开, 外面站着阿夏。
    “这么早有事?”
    瑶娘看了看外面的天,才不过麻麻亮。旋即她想起晋王刚离开没多久,阿夏就来敲门了,她会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情形?
    “苏奶娘……”阿夏的面色有些犹豫。
    瑶娘心里一个激灵, 顿时瞌睡没有了, 难道真看见了?
    “怎么了你这是?”瑶娘面色有些勉强起来, 不过屋里没点灯,天色又暗,倒是看不显。
    “我昨天睡得早,今天便起得早, 想着琴儿这两日来了小日子, 就想帮她把院子扫扫, 然后……你……”阿夏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之事。
    “你到底怎么了?”瑶娘需要拼了命才能按压下心中的慌张, 到底两辈子也不是白活的, 她面色诧异又满是不解,似乎真不明白阿夏的来意。
    阿夏又瞄了她脸一眼,摇了摇头:“没什么, 肯定是我眼花了。我好像看见有只耗子往你房门这里跑来,不过你门关着,它肯定进不来的。不过你还是注意些,若真是发现耗子的踪迹,就喊人帮你撵出去,免得咬坏了衣裳家具。”
    瑶娘端详她脸色,看她好像不是在撒谎,才松了一口气。
    “我会注意的,等会儿天大亮了,我各处查看一下,若是真有,肯定惊得走。”
    阿夏连连点头:“你即在睡,就继续睡吧,我不打搅你了。”说完,她就急急忙忙走了。
    瑶娘这才又关上房门,回屋继续歇息。
    天色微亮,薄雾缭绕,空气里还带着凉凉的湿意,沁人心扉。每逢到了夏日的时候,一天之中也就这时候最舒适。
    阿夏有些魂不守舍地攥紧手里的扫把,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地。
    其实她方才是骗苏奶娘的,她并不是眼花。她本是拿着扫帚来扫地,哪知迎面就撞上了那个人。
    一袭青衫,神情冷然,从薄雾里走出,宛如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阿夏当然知道他是谁,下意识就躲开,哪知对方那狭长冰冷的眼眸,当即就直射过来。
    那是怎么样的眼神?
    写满了无动于衷的淡漠,犹如万年不化冰雪的巍峨高峰,鄙夷、傲然。又似藏着无数利剑,摄人心魄。
    那是警告的眼神!
    阿夏震惊当场,根本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那个人就翩然离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大脑才慢慢转动了。
    晋王殿下是从西厢走出来的,而他的那个方向是苏奶娘的房间。顿时苏奶娘在小跨院独树一帜的地位,玉燕等人的回护,钱奶娘和王奶娘的怨愤,还有那日的冰釜之事等等,都一一闪过阿夏的脑海。
    所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苏奶娘和殿下……
    她下意识就去敲了苏奶娘的房门,就想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可在真正看到人后,反而迟疑了。
    她该怎么问?问苏奶娘是不是和殿下之间有什么。
    她没忘记晋王的眼神,她若是说错了什么话,后果不是她的承担得起的。
    她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苏奶娘和殿下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又与她何干?
    阿夏一下又一下地扫着地,脑海里依旧想着苏奶娘的样子——云髻半偏,身姿妖娆,神态慵懒……
    太阳像个大火球似的悬挂在天上,院子里的花草都被晒蔫巴了,蝉儿有气无力地鸣叫着,空气里是近乎凝滞的闷热。
    胡侧妃是个怕热的体质,每逢到了夏日就特别难熬,所以留春馆早就摆了冰。
    即是如此,胡侧妃还是觉得闷热难耐。
    不光是身体热,也是心里热。
    夏天就是这样,但凡有什么事窝在心里,就觉得火烧火燎的,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种不耐烦。
    晋王妃最近又找了几个丫头进府,也不知是从哪儿弄来的,反正个顶个的水灵。晋王妃的托词是身边的丫头放出去不少,需得添几个人手,可让胡侧妃来看,那就是不怀好意。
    本来晋王被晋王妃惹怒后,连着多日未曾踏足思懿院。晋王虽与晋王妃不甚亲近,但该给的体面从来不少,但凡在府里,每逢一、五的日子,他都会到思懿院用膳,可自打那次后,晋王再是不去了,而晋王妃也病了。
    让胡侧妃来看,这哪是病了,这是找不到台阶,自己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呢。
    可惜殿下不应茬啊!
    胡侧妃心里那个高兴啊,可没等她高兴几日,晋王妃就病愈了。
    这打不死老妖婆!她不止一次在心里这么骂道。
    晋王府与别处不同,因为是藩王府,府中各处分工明确,又分外务与内务两个部分。
    对外有长史司、奉承司、朝晖堂,对内有内务所。而这内务所分管着整个府里上上下下的内务之事,大到府中幕僚、门客、家将、护卫的车马嚼用,小到府里下人每一季的衣裳裁剪日常餐饭月钱发放,自然也包括这后宅。
    内务所是由王府总管福成掌管,不过后宅乃是王妃的地盘,自然又另外的划分了出来。但由于其上有内务所钳制,晋王妃手中的权利已经被削减到相当低的程度,除了各处下人的调动,与各院分例的分发,并无其他。
    即使是这点权利,胡侧妃也早就看在了眼里。
    这些权利看似不多,却掌握着后宅这里所有人的命脉,胡侧妃既然不想受人钳制,自然要与之相争。
    好不容易借着晋王妃失势,她正借着势头拉拢收买安插下人,哪知才刚进行开,晋王妃就病愈了。这不是就坏了胡侧妃的大事,不然也不会这么骂她。尤其晋王妃又弄了些小妖精进来,明摆着这些就是冯侍妾第二、第三。
    胡侧妃越想心里越烦,手里拿着团扇,呼呼地对自己扇着。
    “桃红,去给本妃弄碗乳酪浇樱桃降降暑。”
    听到这话,旁边站着的桃红面现难色。
    这乳酪什么的都不稀奇,做法也简单,王府堆金砌玉富贵至极,什么珍馐美馔没有。可这樱桃——
    要知道晋州地处边塞,地大辽阔,却是算不得富饶,且当地也不产樱桃。倒是前儿打从京里送来的赏赐中有一篓,不过内务处那边直接就送去了思懿院,说是晋王妃好这口,留春馆这里却是丁点未分到。
    也是因为此,府里的风向再度变了,早先往胡侧妃这边倒的人,纷纷变了态度,再度持观望状态。如今胡侧妃闹着要吃什么乳酪浇樱桃,不是明摆着让桃红去管晋王妃要。
    “娘娘……”
    胡侧妃当然看出心腹丫鬟面上的难色,她美目一转,落在旁边打扇子的翠竹身上:“翠竹你去,就说小郡主要吃。”
    小郡主才多大,能吃这?
    这明摆着是借着小郡主恶心人去了!
    翠竹当即难堪了脸色,却根本不敢反驳,默默放下手里的扇子出去了。
    桃红睇着她背影,对胡侧妃道:“她也真是好脾气,娘娘这么折腾她,她竟然也都这么受着。”
    “愿意受着就受着吧,本妃多得是手段折腾她。”胡侧妃哼笑着,轻摇着团扇。这会儿也不恼了,就等着看思懿院那边的笑话。
    晋王妃若是给了,恶心的是自己,明摆着这就是胡侧妃胡搅蛮缠。可若是不给,那可就是不看重小郡主。
    小郡主是晋王唯一的子嗣,不看重小郡主,就是不看重晋王!
    这是胡侧妃偷换的概念,可出乎意料的是这手段十分好使,但凡她在和晋王妃相斗中落了下风,祭出这一张牌就是稳赢不输的局面。
    胡侧妃才不会任由局势逆转,哪怕她失了机会,她也不会让晋王妃扳回一城,大不了就是维持原样,双方势均力敌。
    思懿院那边是何反应且不知,一墙之隔的小跨院里,晋王难得白日悠闲的来了小楼。
    小楼的二楼,槅窗大敞着,微风吹拂着紫色纱幔左飘右荡。
    这种炎热的天气,屋里自然搁着冰,偌大一座缭绕着白烟的冰山堆放在屋中一角的鎏金冰釜里,随着微风的吹拂,沁得满室清亮。
    书案后,晋王正手持一本卷宗看着。
    不远处的圈椅上,瑶娘正坐在那儿,从花几上白色的细瓷碟子里,捻起一颗颗鲜红可口又大又圆的樱桃吃着。
    那秾艳的色泽衬着莹白的细长手指,看起来出奇得好看。
    晋王往这边斜了一眼,心想果然适合她。
    瓷碟里放了一层薄冰,也因此樱桃上带着一层冰凉的水汽,酸酸甜甜又凉爽可口,瑶娘一气儿吃了二十多个,才停下。
    她有些赧然,自己并不是个贪嘴的,可竟当着晋王面稀奇这种小吃食,也不知他会不会笑话她。
    不过确实很好吃,她还没吃过呢。
    她看了看盘中所剩不多的樱桃,再瞅瞅那边的晋王,更是觉得有些羞愧。东西是殿下拿来的,可他却一个没吃,被自己吃了这么多。
    “殿下,可是要食?”
    晋王第一反应是,他可不是女人家,怎么会吃这种小东西。可看看她细白的手指,娇媚的眉眼,忍不住就心中一动。
    他扬了扬眉,深谙其意的瑶娘便端着瓷碟走了过去。
    刚到跟前,就被他拉坐在膝上,而后这位大爷又扬了扬眉,瑶娘略微犹豫了下,就轻捻起一个送入他口中。
    “味道不错。”晋王说。
    瑶娘恰如其分地伸出手,一个小小的樱桃核滚落在她手心里。
    就这么一个喂,一个食,顺便不忘看卷宗,倒也颇有乐趣。
    只是晋王吃着吃着,动作就多了起来,或是轻咬一下她手指,或者不经意地舌尖掠过。书案下,另一手有意无意地在瑶娘腰眼上按揉着,明明是最正经不过表情,却干着最不正经的事。
    “你瞧这书中所言,美人以口哺酒,最是香甜不过。”晋王伸手点了点。
    瑶娘正被他撩得面红耳赤,听了这话,下意识就看向他手里卷宗。
    这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卷宗,明明就是一册话本子。
    本子上配有精美的插图,俱描绘的是那极为香艳之事。画中那人儿就如同他们此时这般,一人坐在另一人的膝上,只是那美人衣衫半解,隐可见其中旖旎,正以口哺酒喂着那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