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没能让你和叔叔一块儿过年。”
陆见森斟酌了一下,摇摇头:“反正,当年出国的时候给爸爸打了预防针,说过四年不能和他过新年了,而且他说,有要紧的事要办。”
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对这件事毫不介意,笑了笑,又接了下去:“至少能听得见放烟花的声音,以前在美国的时候,只能上课前一分钟看一眼春晚,倒数十下,就算过过年啦。”
向海这才走过来,把他过长的刘海撩上去,额头抵着额头:“想不想去,放个烟花?”
“嗯?在阳台上吗?不太好吧。”
“不是,去外面,小区门口就有一个摊位。”
陆见森怔怔地睁着眼,向海没有睁开眼,略带疲惫地紧闭着双目,眼下有青黑的眼圈。
“可,可以吗?”
“嗯,我给你换衣服。”
向海从床下的暗格里抽出一个箱子来,里面装满了他的各种衣服,从平时穿的,到正式场合穿的西装,到一些女装,他甚至看见了那天他和姚承安逛街时买的衣服。
“你搬空了我的房间吗?”
“嗯,大部分是衣服,我本来想你还要什么我帮你回去拿的,结果你都没说。”
陆见森笑起来,眼睛明亮:“这么明目张胆。”
向海似乎被他说得有些害羞,撇过脸去,又转过来:“你想穿什么?”
“穿——”陆见森眨眨眼,用脚趾夹起一条内裤,提起来,“就穿暖和一点呗。”
那一瞬间对方呼吸都重了,陆见森故意把被子裹得很紧,又伸出脚来,链子发出脆响,叮叮当当地晃着。
向海替他解开桎梏,咬着牙克制住了冲动,认认真真地给陆见森穿衣服,找外套的时候还不甘心地想再给对方加一件毛衣,被人挡下了。
“也太热了。”
“外面冷,不要着凉了。”
“够啦够啦。”
向海只好作罢,到了玄关处陆见森才套上了外套,向海蹲**来给他系鞋带,陆见森直勾勾地看着他的头顶。
还没秃,还好,但是睡眠还是必要的,不过今天过年第一天可以破例一下。
“走吧。”
向海替他开了门,凛冽的风铺了他满面,陆见森鼻子一酸,打了个喷嚏,就看见向海默默合上了门,看着他。
“总是有一点温差的嘛!”
向海想了想,把他的围巾重新包了一圈,确保他只露出了一双眼,才走在前面,挡着风出去了。
电梯下降时的轻微失重感让他有些站不稳,而电梯门打开时,久违的新鲜空气隔着围巾窜进陆见森的鼻腔里,也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虽然是年三十晚上,大家也只是放个烟花就回去了,小区里安安静静的,连树都懒得动,陆见森试探着往前踏了一步。
原来外面的地面是这样的感觉。
他在心底小小地雀跃着,其实面上也有一点表现出来,比如手拽得特别紧,走路的时候一颠一颠的,向海看在眼里,没点破,就由着他开心。
保安坐在岗亭里看春晚,看见向海了,忙过来打招呼,说着新年快乐,又看了陆见森一眼。
那打探的眼光把陆见森心里那点儿小火苗浇灭了一半,他忙不迭地往向海身后躲去,又不想做得太明显,好在向海打发了保安好好休息,两个人才继续往小区外走去。
“不怕啊,没什么好怕。”
“我,我没有。”
陆见森撅着嘴,故意大咧咧地甩着向海的手,两个人十指相扣走在空荡荡的街上。
就像小时候一样。
初中的时候他们上的是市里最好的学校,虽然有的是富二代官二代,但能住他们那片别墅的还是少数,即便有也是家里专门接送的,不像他俩,热爱挤地铁,再一起从地铁站走回家。
地铁站旁边还有个小型农产品市场,向海会带他进去逛逛,给他挑些新鲜的水果吃,有时候也会碰到卖小狗的,他蹲在摊前面拖都拖不走,向海还要拿替他写作业之类的事诱惑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