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得了趣,非追着人家扮恶鬼,还没追出半里地,路旁突然杀出个人高马大的昆仑奴,面色黑得像灶上的锅底,龇牙舞爪地就要把严铭吓唬回去。
“不许你欺负我家小公子!”
严铭知道这些被贩来的昆仑奴特别有一股撼天动地的蛮力,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脚下一滑,飞快往回溜去。
“议……”这回他真傻眼了。
只见茫茫人海,点点灯花,哪里还有半个吴议的影子?
——
吴议走丢了。
他也不是刻意走丢的,长安街道宽阔非常,主干道路几乎有百米宽,此刻挤满了来来往往的人潮,又没有任何交通标志,他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能在这里认路的长安居民,一定是自带雷达探测。
正满目茫然,街边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哭声。
吴议分拨人群朝哭声来源走去,只见一个戴狐狸面具的小孩仰着脸不停抽噎着,只露出一对小松鼠似的湿润眼瞳,怯生生地打量着围观人群。
吴议只当他是给严铭吓哭的小孩,在心里暗骂了严铭一句熊孩子,走上前去,柔声问他:“毛毛,你一个人吗?你家里人在哪里?”
毛毛即古代人民对陌生小孩的爱称,大约等于小朋友。
那小孩立即停下了哭闹,一头扑进吴议的怀里:“我不是毛毛!”
奶声奶气的声音,老不乐意了。
吴议只觉得听得耳熟,小孩已经自己笨手笨脚把面具摘了,眼泪晶晶地望着吴议:“太医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太……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吴议一个机敏,立即把她揽进怀里,遮住那张玉雪可爱的小脸。
“太医哥哥,咱们是在玩躲猫猫吗?”被揉进吴议衣料里的人早已破涕为笑,偷偷地从他胳膊下往外探去,“他们是谁?为什么他们都不跟我下跪?”
吴议赶紧把她搂到一旁,阻止她继续招人眼球的行径:“小姐怎么在这里玩?你的随从和侍卫呢?”
太平“嘿嘿”一笑,干干脆脆地回答:“我跟他们躲猫猫,他们都找不到我!”
……所以刚才哭得小花猫似的是谁啊?
太平紧紧抱着那个小狐狸面具,止不住地要往外挣去:“太医哥哥,我饿了,你带我去找弘哥哥吧。”
吴议左右望望,四处并不见便衣模样的人,心知这回小公主是真的玩脱了,只好问她:“你可知道你哥哥在哪里?”
得到的回答是理直气壮的摆头。
太平想是玩也玩累了,两只小手攀上吴议的脖子,小声地问:“太医哥哥,毛毛是谁啊?你很喜欢毛毛吗?”
还惦记这茬呢,吴议不由失笑:“毛毛呢,就是小孩子的意思,不是一个人。”
“可是没有人叫我毛毛。”
“那是因为你是当朝公主。”
“难道公主就不能是小孩了吗?”太平疑惑地蹭着吴议的耳朵,“你是太医,也是哥哥,我是公主,也是毛毛。”
一本正经的语气,认真得让人忍俊不禁。
吴议揉揉她的脑袋,觉得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其实好玩极了:“嗯,毛毛公主,我先带你去找哥哥,好不好?”
太平异常满意这个雅俗共赏的新名号,欢天喜地地惊呼一声,肚子却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叫声。
一贯张牙舞爪的小奶猫脸上一红,把头深深埋进吴议的肩膀上。
吴议将她放下来,替她把小狐狸面具重新挂在脸上,笑眯眯地问:“你很喜欢毛毛这个名字吗?”
胸无城府的小家伙诚实地点点头。
“那今天我们就玩一个游戏,你就叫毛毛,我就叫哥哥,你说好不好?”
“好啊好啊!”
“谁先说出‘公主’或者‘太医’两个字,谁就输了。”吴议把她一把抱在臂弯上,“谁输了,谁就是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