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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7)
    然而这个时候,林渐西却不说话了,他不紧不慢地从果盘里捻起一颗紫黑色的葡萄,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地把皮剥掉。
    动作很慢,时间很久。
    韩沉非本以为自己会不耐烦,但是没有,因为他的目光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
    浅色的汁液从青年葱白的指尖缓缓流淌下来,一直流到根部,又滑过莹白如玉的手背,他的指甲是淡淡的粉色,沾了汁水之后就开始发出亮光,惹人垂涎。
    张嘴。林渐西盈盈而笑,那张脸散发出夺人的艳光,眼神里的丝丝缱绻勾魂摄魄,叫人深陷其中。
    韩沉非几乎是下意识地张口,于是柔软的触感立刻顶了上来,是新鲜的果肉,却又好像某人的唇瓣。
    吃进嘴里咬开来,甜味就慢慢酝酿开来,气氛黏腻得出奇,明明什么出格的事也没做,韩沉非却莫名其妙地红了脸。
    他不由自主地靠得更近,可是青年却已经迅速抽离,不带任何一丝感情,仿佛刚才的火热气氛都是自己的错觉。
    暖黄暧昧的灯光下,林渐西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拿着纸巾一根一根缓慢地擦拭着自己手指上的葡萄汁,面无表情神态冷漠。
    韩沉非莫名觉得自己就像他手里的那一团纸巾,被使用,被把玩,被随意卷成一团搓揉捏扁,最后又毫不留情地被丢弃!
    心跳过后,是怅然若失。
    不是想知道我灌了什么迷魂汤吗?带着笑意的清润嗓音在耳边陡然响起,无端让人浑身一震。
    我刚刚也对风哥做了一样的事,而且
    青年歪头刻意停顿了一下,拖长语调把男人的心高高悬在了空中,艳丽的脸上挂着无辜清甜的笑容,却带着一点天真的恶劣。
    他那时候也没有拒绝,就和你一样听话。
    韩沉非的大脑顿时轰的一声。
    紧接着,各种旖旎的联想已经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
    所以刚刚林渐西也是这样喂他吃东西的吗?
    不,或许更过分,他的手指说不定会亲密地划过盛铭风的嘴唇,甚至不小心伸进去,被舌尖卷过,诱哄着舔舐,湿润之后就带来一阵阵的战栗!
    就像小猫弓起脊背不断轻颤,最后,彻底软倒在盛铭风的怀里。
    于是熊熊的愤怒突如其来,像火一样烧过荒原,韩沉非的面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甚至就要维持不住一贯的淡定神色。
    林渐西他冷冷地直视着眼前的人,眸底风暴大起。
    怎么,你嫉妒了?
    林渐西轻嗤一声,那点笑意像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玻璃,猝不及防就钻进了韩沉非的心底。
    是因为他,还是因为我?青年猝不及防逼近,眼底是十足的了然,语气锐利到令人心神颤动。
    韩沉非一瞬间瞳孔剧震,狠狠喘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韩沉非:我放弃抵抗,躺平被攻略。
    林小西:我只是嘴甜,心里没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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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你的一颗真心。
    嫉妒吗?
    那是肯定的。
    胸口翻腾着的妒意和怒火汹涌得像是海上无休无止的巨浪, 磅礴的情绪不断冲撞着礁石,根本无法掩藏也难以平静!
    可这是因为谁?
    韩沉非心头微动,一向凌厉的眼神此刻却罕见地显出一丝茫然, 有点不大自然地恍惚了一下。
    他忽然就不敢往下细想, 总觉得会把问题引到一个不可控制的未知方向,甚至有可能会推翻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
    怎么不说话?林渐西挑眉看他, 那张精致的面孔近在咫尺,黢黑的眼瞳闪着亮光,带来迫人的压力。
    看起来是在询问,心里却早已有了定论, 面色了然气定神闲,只等着看人出丑!
    韩沉非最痛恨的就是他这一点。
    好像高高在上看透了一切, 然后随意地操纵把玩人心, 还要故作无辜把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 偏偏只在自己这里露出阴森森的獠牙。
    不行,决不能让他如此得意!
    于是韩沉非迅速冷静下来,不紧不慢地开始打官腔:林渐西, 那你希望听到我说什么?
    他不太明显地向后退了一点, 眉宇间神色疏淡, 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是铭风工作上的伙伴,你这样从私人情感的角度出发去揣测评判我的行为, 非常的荒谬。
    林渐西一听,立刻垂眸轻叹了一声, 似无奈又似嘲讽。
    韩沉非,我们两个人之间,就不要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吧?
    没什么冠冕堂皇,只有不中听的大实话。韩沉非只当没听出他话里的讽刺, 径自整了整领口,精英派头十足。
    我很早之前就说过,身为经纪人就应该规避艺人身边所有可能发生的风险,这是对他负责,也是对整个团队负责,更是我做任何事情的出发点。
    他毫不心虚地做出一副正直的模样,英俊的脸上神情凛然又严肃,还真像那么回事。
    噢原来是这样。林渐西故作恍然地点了点头,嘴角却挂上了一丝冷意。
    所以风哥以前有个关系尚可的同门师妹,还曾经受过他的帮助,可后来却突然离开了公司,也是因为这个?
    这问题简直一针见血,韩沉非顿时眼皮微跳,还没反应过来,对面的青年却已经再次开口,而且话锋急转直下变得极为凌厉,眼睛里的寒光像是尖锐的利刺狠狠扎了过来!
    你自作主张给那个师妹换了公司,在录音棚里见第一面就威逼利诱我离开,处心积虑想和风哥上同一档综艺,录音、偷拍无所不用其极
    和韩沉非已经推拉得够久了,不动声色地撩拨过,见缝插针地引诱过,也毫不留情地打压过,可要是每次都用同样的套路,用多了也就不好使了。
    有了前面的积累,他现在需要的,就是一次突破,把这个人的心凿出一道巨大的裂缝!
    眼下时机已经到了,所以林渐西这回没有像之前一样任凭男人含糊其辞把这件事轻轻揭过,而是决定彻底撕破脸皮,狠狠揭开这一层窗户纸!
    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到底是为了他好,还是为了你自己那点可耻的私欲,见不得别人同他走得近,就借职权之便斩断他全部的社交?真是好一个光风霁月尽职尽责的经纪人!
    林渐西眼含讥讽,嘴里的话简直像是连珠炮,根本不给对面的人任何开口的机会。
    在这样连番的输出下,韩沉非那点隐蔽的心思和曾经做过的见不得光的事,这会儿就全部摊开在了太阳底下。
    他一时之间甚至都想不到应该说些什么才能辩驳,差点愣在当场,但毕竟心机深脸皮厚,被完全戳穿竟依然能保持镇定冷冷回击。
    林渐西,有的话不能瞎说,你这可是诽谤。
    甚至还在嘴硬,不见棺材不落泪。
    林渐西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在极短的时间内收敛了面上的冷色和怒意,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慢悠悠地在周围转了一圈。
    盛铭风的别墅很宽敞,一楼面积尤其大,客厅和餐厅的隔断处摆着一个很大的雕花红木书橱,上面的藏书很多,花格里则是各类看着价值不菲的装饰古玩。
    林渐西顺手从当中抽出厚厚的一本,是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引论》。
    这是我送他的。旁边的韩沉非瞥了一眼,立刻出声提醒,话里带着点隐隐约约的炫耀。
    青年微微一哂:书挺新的,看起来是没怎么翻过。
    韩沉非顿时一噎。
    林渐西把书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目光往旁边一挪,又落到一枚深褐色的珠宝小盒上。盒子做工很精致,外面镶嵌着的细碎宝石已然很是昂贵,足可以想见里面的那一颗该是多么价值连城。
    让我猜猜,这个应该也是你送给他的吧?
    他眉毛微挑,手上啪地一声,轻巧地把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果然是一颗流光溢彩的红色宝石,切割形状、纯净度和折射率都近乎完美,闪烁的光芒几乎晃到了他的眼睛。
    sinceridad ruby,象征着真心的西班牙鸽血石,早在上世纪末已经停产,眼下这一颗估计是从哪个拍卖行或者私人买家手里辗转过来的,费心程度可见一斑。
    真漂亮,只可惜书也好,宝石也罢,你总是这样给风哥他不需要的东西,还妄图控制他、束缚他
    林渐西眼波流转,话里意有所指,语气里的嘲弄和恶意简直要溢了出来:所以很遗憾,你的真心,也只能被随随便便放在这样的角落了。
    这话登时就刺痛了韩沉非,平静的面色一下子卷起乌云,恍若风雨欲来:林渐西,你懂什么?
    我和他之间的事,轮得到你来置喙?语气恶劣,态度傲慢,一字一句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可对面的青年听了却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弯了弯嘴角笑得十分纯良。
    既然你看弗洛伊德的书,大概也喜欢研究一点心理学,最简单的墨菲定律总听过吧?
    韩沉非晦暗的双眼微微眯起,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事情总会向着你所想到的最坏方向发展,就好像现在你口袋里有一枚银币,你担心它被小偷偷走,隔一段时间就看一次,可频繁的动作反而被小偷留意到了,最后就真的被偷走了。
    男人心口一跳,俊美的脸上立时闪过一丝阴鸷:你有话就直说,少在这儿故弄玄虚。
    是吗?这么不敏感啊。林渐西忍不住轻笑,颊边的两个酒窝也跟着轻颤,这会儿看起来像是带着淡淡的嘲讽似的。
    难道你没发现,最近风哥对你的态度,越来越不耐烦了吗?
    这话简直精准戳中了韩沉非的死穴。
    从前盛铭风对自己的态度不说多热切,但至少还算温和。可最近这段时间却变得不冷不热,甚至总对自己抱有一种莫名的敌意,所以果然是林渐西在从中捣鬼!
    于是韩沉非顿时就瞳孔紧缩,一下子彻底被激怒了。
    这个人怎么能嚣张到这种地步?
    是真觉得自己不敢动他吗?
    林渐西,我是不是对你太客气了?让你有胆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同我作对!
    他下颔咬得死紧,露出流畅锋利的线条,眼底翻滚着黑沉沉的阴郁之色:你真以为凭你那点手段笼络来的人,能带给你足够强大的支撑吗?
    那不如我们打个赌好了,就赌最后你越想得到什么,就越得不到,而我却能够得偿所愿,全身而退。
    林渐西毫不回避地直视着眼前的男人,还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又平静,像是根本不把他的怒气放在眼里。
    赌?韩沉非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立刻冷嗤出声:盛铭风是我一手捧起来的,背后的人脉和资源全攥在我手里,傅临北是我亲近的表哥,难道真能偏帮你一个外人?
    林渐西。他压低嗓音凑近青年耳边,动作暧昧又缱绻,语气却阴冷像是毒蛇在吐信子,还把蛇尾都缠了上去。
    你无权无势没身家没背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有什么资格上桌,又拿什么跟我玩儿?
    那韩大少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林渐西却丝毫不肯相让,不躲不闪,甚至还揪着男人的衣领把他拽到了身前,面色剧变同样阴恻恻地回应。
    正因为我一无所有,所以才更豁得出去,反正也没什么可以失去的,就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做!
    他手一松把人放开,艳丽的脸上闪过一丝熟悉的决绝和疯狂,这股闪着光的韧劲儿莫名其妙就让韩沉非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跟着沸腾起来。
    那你尽可以试试。韩沉非长腿一迈,立马往前走了一小步逼近,带着冷香的气息就瞬间包裹住了青年。
    他几乎是着魔一样地想要让这个人低头知错,想要让这个人服软认输!
    然后林渐西果真就往后退了两步。
    他顺手从茶几上捡起一个开瓶器,轻轻一掂,眼中闪过一丝利芒,紧接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扬起了手
    韩沉非眉心一跳下意识地想躲,但很快他就发现,林渐西的目标不是自己。
    锃
    坚硬的铜制开瓶器精准地砸在对面墙上高悬着的红色开关上,金属相撞,当下就发出一声不小的嗡鸣!
    韩沉非眸光一震,还没回过神,二楼音乐室的门就咣当一声打开了。
    盛铭风听到用来联系自己的直通铃发出动静,立刻就走出房间从楼上探出头来,然后在看到男人的那一刻眉头迅速拧起。
    你怎么在这儿?
    他以极快的速度直接从楼上蹿下来,还没站定就伸手扯过林渐西拉到身后,毫不迟疑地隔开了两人。
    防备的意思很明显,完全是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见状,韩沉非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火气解释道:我是你的经纪人,艺人无故失联,我难道不该上门查探情况吗?
    什么失联?盛铭风掀了掀眼皮,喉间溢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嗤笑,我们刚刚不还通过电话吗?
    你给他开的门?他又把脸转向旁边的青年,语气不善地质问。
    林渐西登时就把头摇得像旋转木马:我刚刚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非哥已经到了,就坐在我旁边,还吓了我一跳呢。
    他无措地揪着衣角,脸色十分无辜,垂眸的瞬间耳根还透着点羞怯的绯红,完全是睁眼说瞎话的典范。
    韩沉非看他装模作样,忍不住咬了咬牙,简直是有口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