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森林拿起猫粮，慢吞吞走到狐狸面前，蹲了下去，用手轻轻抚摸它柔软的脑袋。
    “喵～”
    狐狸舒服仰起头。
    他垂着眸，把猫粮细细倒进它的碗里，然后静静地看着它进食，直到它开始饭后舔毛。
    莫森林起身走开。
    傍晚，他抱着狐狸下楼，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狐狸很乖，莫森林来到了休闲公园里。
    这个公园离小区并不远。
    小区里的老年人傍晚和早上都喜欢到这里锻炼身体，也会有少数的年轻人在这儿玩滑板。
    莫森林沿着河岸慢慢走着。
    前面有几个空荡荡的椅子，他走过去坐下，望了会儿湖面，然后低头给狐狸轻轻撸毛。
    “你妈妈不要你了。”
    他举起狐狸，认真地跟它说。
    狐狸听不懂。
    只喵喵喵叫了几声。
    莫森林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幼稚，他温柔地摸了摸狐狸，徐徐的晚风吹拂着脸庞。
    他的心静了下来。
    当得知陆芩是妈妈的学生时，莫森林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她。
    妈妈救了两个学生。
    最后自己被瓦砾淹没吞噬。
    说实话，知道这件事，十七岁的莫森林是崩溃的，所以才会有后来他录的那个广播剧。
    “你说，你图什么啊。你走了，我就成一个人了，你救了别人的孩子，自己的孩子就不管了？”
    广播剧里，男主的母亲救了斑马线上的孩子，自己却倒在血泊里，男主亲眼看到这一幕。
    广播剧里的话。
    莫森林现在还记得。
    他跟陆芩认识没多久时，陆芩也放了这个片段给他听。时间真快，几个月就过去了。
    十七岁的莫森林会痛苦，不代表即将满三十岁的莫森林也会，他已经不是青葱少年了。
    莫森林微微叹了口气。
    他说不出昨天在听到李霜那些话时的心情，也许有心疼，心疼陆芩曾经有过那么黑暗的时刻。也许有庆幸，庆幸妈妈救下了陆芩，这是她最后留给自己的礼物，他很喜欢。
    唯独没有怨恨和不甘。
    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
    他眼里看到的，是一个漂亮、善良的女孩子，时而调皮搞怪，时而体贴，那是他喜欢的人。
    他何其幸运遇到她。
    莫森林怔怔出神，心不在焉地给狐狸撸毛，右侧余光里，有一道急速身影冲进了河里！
    他愣了一下。
    很快反应了过来。
    好像是一个五六岁的儿童骑着玩具车掉了下去，他立马放下狐狸，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岸上围着三四个人。
    其中有个家长哭天喊地。
    莫森林抱着孩子爬上岸，全身上下都滴着水，像个落汤鸡，孩子家长握着他手激动地感谢。
    “不客气。”
    他礼貌地收回了手。
    莫森林走到椅子边。
    看到狐狸乖乖趴在那里。
    他眼里闪过一抹温柔，刚想上前抱着它回家，就被狐狸嫌弃了，它喵喵喵叫个不停。
    莫森林颇为无奈。
    回去的路上，莫森林心里想了很多事情，思绪也豁然开朗，原来这就是他找的答案。
    他和母亲。
    做了同一个选择。
    ——
    晚上，陆芩睡在苏鱼鱼家的客房，她滚来滚去，不停地拿起手机，又放下，又再次拿起。
    她郁闷地躺在床上，手机举在头顶，嘟囔：“大叔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信息都不回。”
    难道是她惹他生气了？不可能呀，陆芩努力回忆这几天的点点滴滴，没有任何问题啊。
    她哀嚎了一声。
    用枕头捂住自己脑袋。
    “会不会出事了？”
    她探出脑袋暗暗地想。
    陆芩心里不安，她拿起手机，翻过身，手忽然一滑，手机“咚！”地砸在她的脑袋上。
    “啊！好痛！”
    陆芩用手捂住额头。
    她眸中泛着水光，轻轻揉了两下，正想下床去冰箱找两块冰块敷着，这时手机忽然响了。
    陆芩瞅了眼。
    是莫森林的视频电话。
    她瞬间忘记了疼痛，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凌乱的头发还有睡衣，迫不及待点了通过。
    “莫森林……”
    她表情委屈巴巴的。
    莫森林正半靠在床上，他刚洗完澡洗完头，白色帕子随意搭在头上，表情漫不经心。
    “眼睛怎么红了？”
    他凑近了些。
    确定不是灯光问题。
    “还不是你，也不给我回信息，我还以为你出事了。”陆芩一说话就停不下来，语气埋怨：“……然后手机就砸在脑袋上了。”
    莫森林忍俊不禁。
    “我的错。”
    陆芩轻哼：“我这人还是比较理智的，是手机的错，我刚刚已经狠狠教训过它了。”
    “怎么教训的？”
    “就……打它的屁股，让它快祈祷你能打电话来，要不然，我就迅速把它冲进马桶里！”
    莫森林忍不住勾起嘴角。
    “这么凶的吗。”
    陆芩傲娇地哼了声，她瞅了瞅视频里的男朋友，忽然发现他没穿上衣，可能刚洗完澡。
    “你在秀你的胸肌吗？”
    莫森林愣了下，低头看了眼，随即轻轻地笑了：“你这就是冤枉我了，我有点感冒，就开了暖气，忘了关，索性也没穿上衣。”
    陆芩纳闷：“感冒？”
    “今天没有下雨啊，我看了天气预报，最近几天的气候都还可以，你晚上还踢被子吗？”
    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
    莫森林沉默了几秒钟，思考了一番，决定说出来：“下午的时候，我带狐狸去散了会儿步，看到一个小孩掉湖里了。”
    “就跳了下去。”
    “那你的身体还好吗？那个小孩还好吗？”陆芩担心不已，光从视频里，她看不出莫森林的情况怎么样，所以心里更是急切：“要不，我现在回来吧，我给你煮一碗姜汤。”
    莫森林眼眸里都是温柔的笑意。
    “我没事。”
    “那小孩也没事。”
    他隔着屏幕对她亲吻了一下，安慰她：“别担心，也不用回来，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他说出这件事，就是想让她知道，跳下去救人，这是他的选择。
    “那我明天回来吧？”
    陆芩声音闷闷的，她感觉才离开莫森林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就已经想念他到发疯了。
    “嗯。”
    他也很想她。
    莫森林问：“不去采风吗？”
    “不去了。”陆芩嘟起嘴，隔着屏幕摸了摸男朋友的脸颊，她小声嘀咕：“采风哪有男朋友的身体重要，我先回来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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