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冷静下来后，莫杰又有点懊恼，他只是想激起儿子的士气，没想到却说错了话。
    尹柔跟莫杰在一起接近十年，丈夫对她如何，她是清楚的，对他的脾性也有所了解。
    她怪他：“你瞧瞧你刚才说的话，明知道他很喜欢那女孩子，还故意戳他的伤疤。”
    莫杰讷讷。
    也自知理亏。
    他摸了摸脸颊，还别说，那小子下手挺狠的，连老子都打。
    莫森林回了别墅。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他心里已经没有多少把握，陆芩会不会回来，他不知道，所以他才会这么手足无措。
    可他也不能去找她。
    她现在肯定不愿意见到他，因为她一见到他，就会想起他妈妈，所以他只能等。
    等她的审判。
    ——
    田杭逃课已成家常便饭，他去了网吧，登录微博，直接怼那个李霜，把她的恶行公布。
    一条小咸鱼：@流霜 你就装吧，你他妈是中戏毕业的戏精对吧，还祝福，祝福你妹！
    一条小咸鱼：@流霜 别一副受害者可怜巴巴的样子，当年真相如何，你真不知道？
    一条小咸鱼：@流霜 实不相瞒，我是陆芩的表弟田杭，当年的事我比谁都清楚。
    一条小咸鱼：@流霜 如果不是为了救你，小然老师根本不会死，活着的会是我姐和小然老师。
    一条小咸鱼：@流霜 本来该死的是你，我想问问这位不停炒作的，你还有良心吗，你晚上睡得着吗，你他妈跟畜牲有区别吗！
    田杭键盘敲得啪嗒啪嗒响，咬牙切齿，旁边几个打游戏的被他阴沉的神色吓得躲开了。
    田杭知道这件事，还是好多年前陆芩住在他家的时候。
    因为陆芩把欺负他的小朋友都教训了一顿，他看这个表姐便顺眼了许多。那天晚上余震，他想了想，拿着奥特曼走进陆芩的房间，看到她缩在角落，于是默默坐在她旁边。
    那天，陆芩说：“小然老师本来可以活着的，因为听到了李霜的声音，所以才去救她。”
    “那一刻，我很想让她别去，可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这么坏。”
    “如果小然老师没去，死的就是李霜，虽然我很讨厌她，但还没到眼睁睁看着她死的地步。”
    作者有话要说：　　ヘ(_ _ヘ)
    第八十六章
    田杭的话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原本同情李霜的人，了解真相后, 纷纷去质问李霜。
    ——我说, 那个小咸鱼说的是真的吗，小然老师老师是为了救你才死的，该死的是你？
    ——太不要脸了吧，我也不批判你, 但人家小然老师要是知道你今天这么诋毁她儿媳妇，肯定后悔当初救了你这个没良心的！
    ——要是当初是你死该多好，这样人家小情侣就终成眷属了，你他妈就是颗老鼠屎！
    ——呸，恶心！
    李霜怔怔看着这些恶毒的话, 原来，这就是网络暴力，这就是无所事事的键盘侠。
    她把键盘敲得很响。
    回复着这些恶意的私信。
    流霜：我怎么就恶心了, 我也没求她救我。你们现在说这些，小然老师就能活过来了？
    流霜：我只是把他们不敢面对的事实说出来而已, 我做错了吗？我也没干伤天害理的事！
    流霜：是你们想看, 是你们好奇，我才将自己的伤疤一层层剥给你们看, 错的是你们。
    流霜：我没有任何错。
    很快, 她的这些私信被对方截图，带着话题转了起来。
    她的微博下被大量网民唾骂，从前的怜惜和同情, 如今看来，完全就像个笑话。
    李霜笑了。
    颇有些自嘲。
    ——
    田杭发出这些微博后没多久，就收到了他爸打来的电话，他在那边严厉指责田杭。
    “把那些东西都给我删了！立刻马上，什么叫她本来该死，田杭，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人！”
    田杭冷笑：“你们不骂，还不许我骂两句吗，我就是不服气，这种人怎么好意思在微博卖可怜，我就是要戳破她假惺惺的面孔。”
    “你这样的行为跟那些网络暴民有什么区别，还是你觉得你骂两句就能解决问题？”
    田英气得胸口发疼。
    他继续语重心长：“你才多大，见过多少世面？网络暴力有多可怕你根本不了解。”
    “那个女生的话我也看到了，她的确有点自私。可她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就因为她被老师救了，你们就要指责她？”
    田杭沉默不语。
    他倔强地不想认错。
    “可因为她，姐和她男朋友可能会分手，爸，你自己回去看看，看看姐成什么样了。”
    他给他妈打电话后，他妈说陆芩一直待在房间，敲门也不出来，只说想一个人待着。
    田英被噎了下。
    半响后，他回问：“所以，你觉得芩芩跟她男朋友变成这样，都是那个女生的原因？”
    “这不明摆着吗。”田杭说。
    “这件事我们之后再讨论，现在，你马上把微博删了，尤其是你说她本该死那条。”
    田英分得清轻重缓急。
    “不删！”
    “你这小子，是不是要把我气出病才肯罢休？！我告诉你，如果那个女生因此想不开，出了任何问题，你都逃脱不了责任！”
    田杭毕竟才十几岁，听到这话，有点被吓到了，但他心里又极度不情愿，直接挂了电话。
    “真怂。”
    他暗骂了句。
    最后，他还是删除了那些微博，他虽然厌恶李霜，但还不至于让她死。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有网友都识清了她的真面目。
    ——
    陆芩不想让舅舅舅妈为她担心，所以出来时，都十分自然，还跟舅妈聊了会插花的经验。
    田杭看着都有些心疼。
    但被他爸瞪了一眼，他只好默默地玩自己的游戏。
    陆芩应该会想通的，这只是时间问题，田杭心想，但意外的事情却发生在两天后。
    这两天，陆芩没有想画稿的事，她回忆了很多从前跟莫森林在一起的喜怒哀乐。
    终于想通了。
    莫森林跟她在一起时是幸福的，自己不是他，不知道他真正的想法，但其实他已经告诉她了。
    那次高烧后，莫森林更珍惜她，对她更好，连她缝的扣子衬衫都不舍得扔，生日礼物，也就是那条宝蓝色领带，他都不舍得戴。
    这一切都在告诉陆芩，莫森林并没有想太多。
    他还是那么喜欢她。
    小然老师是他们彼此的一道坎，陆芩敬爱尊重她，曾经叫过她妈妈。而莫森林是小然老师的儿子，这其中的缘分竟是如此深。
    陆芩回忆初见莫森林时。
    那时候，小然老师必定在冥冥之中指引着她，让她来照顾她的儿子，所以才会在莫森林晕倒在门外时，而陆芩恰好出现了。
    两人又偏偏是邻居。
    想通之后，陆芩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有三四天没见到莫森林了，她匆匆换上衣服跑出去。
    这一刻。
    她突然好想大叔。
    想要见到他，想要亲亲他，告诉他是她钻了牛角尖，对不起，她以后都不会这么任性了。
    她内心忽然有点急迫。
    陆芩一刻也等不了，她想直接打车去机场，想早点回蓉城，跑到红绿灯那儿才想起有手机。
    对，先打个电话。
    陆芩站在红绿灯下，低着头拿出手机，手指微微颤抖，她并没有注意到远处失控的车辆。
    尖锐的刹车声响起！
    陆芩下意识抬起头，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轿车，她还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被撞飞！
    她身体倒在地上，血液从额头缓缓流了出来，她意识迷糊，手机还在手里握着……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通讯录界面，备注是大叔，然而，还差一秒，那个电话就能打过去。
    陆芩捏紧了手机。
    她想点拨通那个键，可力气怎么也使不出来，陆芩心里绝望，视线被鲜红血液遮盖住了。
    眼前一片漆黑。
    陆芩彻底晕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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