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获不甚明显地皱了下眉。
    楚舟放开了两人相握的手，姑获的眉头皱的更明显了点。
    但这并没有人注意。
    楚舟快步走到了桌子边，从最边缘的地方翻出了管狐的竹管，不过意料之中的，管狐并没有在竹管中。
    “……”楚舟默了一瞬，接着又道，“我知道他在哪，我去找一下他吧。”
    姑获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我和你一起。”
    楚舟张了张口，本来想拒绝的，但又想到路上也许会碰到其他阴阳师，便也就答应了。
    去那个院子的时候所幸并没有碰到其他人，他们很快就找到了管狐，同他说明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之后，管狐就带着画像回到了竹管内。
    然后他们便朝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他们果然碰到了其他人。
    这是在经过一个院子的时候，本来正在修习的人正好都在休息了，于是他们经过的时候，恰好经过了一群人的面前。
    所幸他们不知是不感兴趣，还是摄于姑获的实力，只远远地看着两人，并未做出什么举动。
    楚舟经过他们面前的时候，正看到了其中的楚川，他愣了一下。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却不像以往那般热情，眼神闪了闪，像是有些愧疚的样子，还夹杂着一丝对妖怪的恐惧或是敌意，最终还是远远地站在那里，没有过来。
    楚舟见了对方的表现，垂下了眼眸，不知该有何反应。
    倒是姑获，像是没看到他们的互动，只拉着楚舟往前走，没有分一丝注意力给不相干的人。
    于是楚舟也就不再在意了，只跟着姑获向前走去。
    出门的时候，虽说族长不太担心他们两人直接离开，但也有些顾虑，自然不会让他们单独出去。
    所以当他们要去城外搜寻鬼鸟时，与他们一同去的，还有快十个较为强大的阴阳师。
    楚舟本来还有点担心，但见姑获毫不在意的模样，便也放下了心，安安心心地期待着将要发生的事情了。
    等他们一行人来到城外的密林时，日已西斜，残阳如血，天边的云朵如同火焰般燃烧着。
    但林子里却有些凉风吹过，周身的树枝毫不停歇地一直摆动着，哗啦啦的响，显示出一种奇异的韵律来。
    两拨人对立地站着。
    楚舟与姑获站在西边，其余人对着他们，相隔不过三人宽，却是泾渭分明，完全没有任何联系。
    有人挑着眉看向姑获，眼里划过不屑，或许还有点嫉妒，颇有些阴阳怪气地开口道：“所谓楚家最厉害的阴阳师，厉害到，竟然能生出一个妖怪来，真是常人所不能企及啊……”
    楚舟本来准备问姑获要怎么离开了，听到这声音就有些好奇地看了过去，想知道是哪个人这么不识趣，就算是他也知道，这里应该是没有人能打得过姑获的。
    姑获握了握楚舟的手，冷冷地瞥了一眼那边。
    他们的沉默似是给了那人勇气，他嘴中话声不停，大笑了一声，继续嘲道：“哈哈哈，还说要在一个月内杀掉鬼鸟，我看，连鬼鸟一根毛都找不到吧！”
    其余人便十分给面子地应和着笑了起来。
    那人来了劲，在强大的对手前逞能仿佛就能真的比对方厉害了似的，对方也不阻止他，而且周围人的附和也使他有些飘飘然了，他大声的得意地说道：“不是我说，在座的可能只有我一个人见过鬼鸟了吧。”
    “哇——”周围的人十分震惊地捧场，但他们其实早就听过对方将这点事迹说了八百遍了，从一开始真的佩服到现在的无聊，但此时是为了震慑那个所谓的最厉害的人，他们也就熟练地赞叹着。
    “——鬼鸟青面獠牙，身子有一间房那么大，身上长满了黑色的羽毛，每根羽毛上都长着眼睛……”
    那人还在说着，楚舟却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那人说书的声音猛然停了下来，不屑地看过来，“怎么，难道你们也见过鬼鸟吗？”他嘲笑了一声，转过头想要继续开始自己的演讲。
    楚舟还在笑着，他见对方十分认真，好像真的确有其事，甚至都替对方有些尴尬了。
    尤其听到对方说什么“鬼鸟有四条腿，用于往返于鬼界与人界之间，因为原形是死了的鸟所以叫鬼鸟”，他就又想生气，又忍不住想笑，看了身旁的姑获一眼，咧着嘴，憋着笑，断断续续地道：“……你真的见过……鬼鸟吗？”
    姑获无奈地看了楚舟一眼，见对方笑的十分开心，便也不由得跟着勾起了唇，轻轻地笑了一声。
    “当……当然见过了，”那人顿了一下，就十分流利地说道，“我可是拼死才从鬼鸟手中逃生的，鬼鸟什么样子我都看清楚了，说出来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让大家对鬼鸟多一点了解。”
    ——其实只是他从未听过有人见过鬼鸟，所以才萌生了这样的想法，而且又从未被人揭穿，久而久之，他都快以为自己真的见过鬼鸟了。
    “哦？”楚舟看了看姑获，缓慢地道，“可是，我也见过真正的鬼鸟呢……只不过，似乎跟你所说的有些不一样……”
    第125章 抱歉
    “不一样？”那人愣了愣, 还没有明白楚舟的意思，重复了一遍，才皱起眉冷冷地问道, “有什么不一样的？”
    没等楚舟说话, 那群人中倒有人直接就开口了，问道, “你从来没出过门, 怎么可能见过鬼鸟, 别是听人说了两句, 就以为自己真的见过鬼鸟了吧。 ”
    话音落下, 便传来哄堂大笑的声音，一众人嘻嘻哈哈地看着楚舟的方向，不屑地嘲笑着。
    “呼——”
    突然之间，密林里刮起了一阵呼啸的风声，连绵的树梢如同海洋，波浪翻涌，此起彼伏。
    他们的笑声在这充斥着整个天地的风声中近乎于无，终于, 渐渐地沉默了下去。
    楚舟见身边的姑获温柔地看着自己, 便笑了笑, 也不在意那些人的嘲讽, 只说道：“鬼鸟既不青面獠牙，也没有四条腿，他的原形只是只普通的鸟儿罢了。而且, 他平时出现时都是人形，并不会像你说的那样身子有一间房那么大……”
    他说着，看了一眼姑获，这些都是姑获平日里告诉他的。
    姑获注意到他的视线，温柔地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