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他先去找医生问了靳邵之的情况,医生告诉他,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有一点轻微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一晚,明天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季南柯道了谢,询问了靳邵之的病房号。
他过去时,靳邵之还在昏睡。
季南柯搬了个小板凳坐到他的床边。
靳邵之受伤的额头和右手都被包上了厚厚的绷带,头发塌了下来,让他那张英俊锋锐,看起来总有些邪的脸多出了几分和善。
季南柯将手肘放在床边,用手托着下巴。
他本来想着,这次回去之后,就跟靳邵之桥归桥路归路,之后没有什么必要也尽量少见面,但如今突如其来的出了这场意外。
一下子让他本来理直气壮的立场减弱了不少。
他正懊恼着,床上的靳邵之眼皮动了几下,颤巍巍的睁开了眼。
季南柯模糊的脸在他的眼中一点点变得清晰。
你醒了,见人醒过来,季南柯收回思绪,起身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有没有什么感到不舒服的地方?
靳邵之嗓子有些干哑,他摇摇头,慢吞吞的坐起身,伸出完好的左手略微有些困难的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我没事,他握住杯子,那张向来张扬的脸现在有几分苍白,长睫随着他抬眼的动作翻翘而起,你能帮我把床摇起来吗?
季南柯点点头,顺便将枕头垫到他的腰后。
谢谢,靳邵之冲他笑了下,他仔细的将季南柯上下打量了一遍,见他毫发无伤便放下心来,我需要住院吗?
嗯,医生说要住院观察一晚,季南柯从他手里拿过杯子放到床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们现在也算有过命的交情了...
季南柯坐下的动作顿了顿,他看了季南柯一眼,用脚轻轻将小板凳先后移了移,方才慢慢坐下,你说的太严重了,这只是个小事故。
他不能给靳邵之添油加醋讹上他的机会。
靳邵之眼角微微一抽,对,只是个小事故,他低头看着自己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右手,低声道:你不用放在心上。
你这话说一说,就不像是让我不要放在心上的样子!季南柯心里拉响了警铃,靳邵之,这件事是我的全责,我会负责的,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先提出来。
那你能满足我吗?靳邵之问。
......季南柯警惕的看着他道:我尽量。
那...你要不要跟我试一试?靳邵之眼含期待。
不可能,季南柯一口回绝,他挺直脊背,正色道:我希望你不要提一些不可能实现的要求,比如说你让我给你摘天上的月亮,再比如说你刚刚说的。
靳邵之失落的叹了口气,南柯,你太绝情了,天上的月亮是真的摘不下来,可我们谈恋爱是有可能实现的,你不应该把他们两个并列在一起。
季南柯垂下眼,在我看来,他们两个实现的可能性差不多。无非是0和0.1的区别。
我有些饿了。靳邵之转移了话题。
季南柯看了下时间,马上就要五点了,你想吃什么,叫外卖吧。
我都可以,你看看你想吃的,随便帮我点一点吧。他其实并没有什么食欲,不过是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而已。
想到靳邵之受了伤不能吃辛辣油腻的东西,他便点了些清淡小食和粥品。
外卖送到,季南柯放出餐板,将东西摆到靳邵之面前,先喝点粥,养养胃。
靳邵之点头,然后伸出了包的圆滚滚的右手,他看了眼那小小的勺子,又看了眼自己大大的拳头,慢吞吞的收起右手,换上左手。
左手用起来虽然不是很灵活,但喝粥还是没有问题。
吃点菜吧。季南柯道。
靳邵之看了他一眼,犹豫片刻,摇摇头,不用了。
怎么了?他看方才靳邵之的样子,好像有想要吃的欲望。
我的左手不太会用筷子,他说完,又看了眼桌上摆放着的,色泽游人的菜品,抿了抿唇。
季南柯瞬间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
他看着靳邵之的样子,握了握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的平静,我喂你好了。话音刚出,就看到方才还情绪低落的人瞬间喜笑颜开起来。
我就知道你在等我说这句话!
季南柯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唇角,屁股不情不愿的往前挪了挪,离得靳邵之更近了些,也不问他想吃什么,便自顾自的夹起一小筷子菜送到靳邵之嘴边。
不过对现在的靳邵之来说,只要是季南柯夹给他的,都是他爱吃的。
他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翻涌着的不情不愿,心情大好的吃下了这一口。
你不好好吃饭,一直盯着我做什么?喂到一半,季南柯实在无法忍受他毫不加掩饰的目光,仿佛他吃的不是饭,而是在喂饭的自己。
靳邵之幽幽叹道:谁让你秀色可餐。
季南柯冷笑,将筷子往桌上一放,那我看你也不用吃了。
靳邵之立马低下头,做出一副柔弱的样子,我还是觉得有些饿。
......
一顿饭吃完,季南柯一脸菜色,而靳邵之则是喜气洋洋。
季南柯看到他一脸得意的样子就觉得牙痒,他抽出对方腰后的枕头,摇下床,将枕头塞到他头底下,然后拉高被子盖住他的脸,冷冰冰的说,睡觉。
这才刚过七点,靳邵之将被子拉下来,不如我们来说说话吧。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季南柯不想搭理他。
其实我觉得我们挺有缘的,靳邵之自顾自的聊了起来,你看我第一次见你,就摔到了你怀里,第二次呢,先是被撞伤了腰,又被送进了医院。
季南柯怎么听怎么感觉对方是在暗示他。
他坐在离病床较远的沙发上,头也不抬,既然你想聊天,不如就聊聊我之前为什么会跳海吧。
月光淡淡的洒落在窗上。
季南柯原本只是随意找了个话题,却没想到在他说完这句话时,病房里霎时间变得极其安静。
他若有所思的抬头看向靳邵之,对方躺在病床上,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只看到了一点尖削的下颌。
季南柯来了兴致,他起身走到病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靳邵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一刻靳邵之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些。
靳先生,洁白如玉的手指虚搭在桌角,季南柯恶劣的笑问:该不会是你逼得我跳海吧?
我没有,靳邵之几乎是立刻说出了这三个字,他将脸侧向另一边,下颌紧绷,不是我。他这样说着,嘴唇却又白了一分。
看靳邵之这样子,就算他不是逼自己跳海的罪魁祸首,也肯定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他现在一定很痛苦,季南柯想到此,心中的恶劣情绪又扩大了几分。
他伸手捏住靳邵之的下巴,强迫他转过头与自己对视,那你在害怕什么?他俯身,殷红的嘴唇上扬着,好似一朵极其美丽的食人花。
靳邵之的心,极快的颤动起来。
南柯...他启唇,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我没有想要伤害你。
是吗?季南柯不置可否的扬起眉。
真的。靳邵之闭上眼,泛白的唇微不可察的轻颤着,他向来狠戾跋扈,如今却难得的有了示弱的意味。
季南柯的手指用力的在他的下巴上摩挲了几下,靳邵之,你做出这副样子,是在对我卖可怜吗?
靳邵之沉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南柯,他睁开眼睛,白炽灯的光影落在他眼中,略显朦胧,想要你死的人,确实不是我。
他在季南柯开口前,伸出仅剩的那只完好的左手,握住他的手腕,悠悠道:我爱你还来不及,怎么舍得伤害你呢?
季南柯抽出手,半点也不相信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爱,你总是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真是让人感到讨厌。
靳邵之笑了下,脸上那点可怜的神色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如往常的透出几分邪气,不过我倒是真的查到了一点线索。
季南柯等着他继续说。
你父亲一年前的那场手术,危险性真的很高。靳邵之点到为止。
季南柯略一想便明白了,季洺的要做一场性命攸关的手术,季家只有季娓娓一个腿部有残疾的女儿,只要他永远回不来,那季洺如果真的死在手术台上,那......
不过具体是谁我不知道,靳邵之揉着方才被季南柯捏过的下巴,你父亲应该很清楚。
嗯。季南柯明白,这是季家的丑闻,季洺自然会处理的天衣无缝。
季南柯其实本身对自己跳海这件事也没有多么的耿耿于怀,不过现在知道自己没有了危险,也算是一件喜事。
不过......他垂眼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靳邵之。
心想,这才是最大的危险。
怎么这么看着我,靳邵之脸上的笑意变得轻佻起来,他放开被自己搓揉的通红的下巴,食指涩情的点着下唇,低声道:是不是想给我一个吻?
作者有话要说:
靳先生:老婆,喂饭,香香
每多一条评论,我都会像多长一根头发一样开心
每少一个收藏,我都会像多掉一根头发一样伤心
守护头发,人人有责
第6章 同房睡
新升的阳光被窗帘遮挡在窗外,靳邵之睁着眼,看着睡在他对面床上的季南柯。
昨夜的邀吻被无情的拒绝后,靳邵之继续死皮赖脸的邀请季南柯跟他同睡一张床,结果就是......为了防止他半夜爬床,季南柯找了根绳子,把人捆在了床上。
季南柯闭着眼,呼吸平稳,他的肤色极白,睫毛又浓又黑,像扇子一样投出一片暗影。
他睡着的时候褪去了一身防备,看起来乖巧又无害。
那张过分艳丽便显出几分锐意的脸让靳邵之像是上瘾一般欲罢不能。
他只不过是行差踏错了一步,就万劫不复。
靳邵之眼眸深沉,在他意识到该后退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早就没了退路,所以现在,他只能紧紧的抓住季南柯,在这个爱情网织的陷阱里,他绝对不能一个人唱独角戏。
季南柯的生物钟一向很准时。
但这一次,他并不是自然睡醒的,在睡梦中,他感觉有一道视线牢牢的黏在自己身上,那道视线太过于炙烈,让他自己就是被妖精盯上的唐僧,随时要防备着被对方时食其肉饮其血。
靳邵之看着季南柯平缓的眉间缓缓的皱到了一起,下一刻,那双漂亮的眼睛便睁了开。
四目相对,季南柯知道梦里让他浑身发凉的是视线是哪里来的了。
你醒了,靳邵之对他眼中的防备疏离视而不见,早上好,可以将我解开了吗?
他被绑了一夜,但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不快,反倒还有些愉悦。
季南柯有点怀疑,眼前这个人,可能是个抖m。
先喝了杯水,季南柯方才不紧不慢的下床,去给靳邵之解绳子。
粗麻绳捆在靳邵之腰腹处,将他的腰和床连在了一起,而原本在系在他身后的绳结,在过了一夜后,被拧到了他身前。
季南柯看着绳结的位置,纠结的皱起了眉。
他瞪了靳邵之一眼。
靳邵之笑眯眯的盯着他,若不是怕将人惹毛了,甚至还想吹声口哨。
默默看了片刻,季南柯沉着一脸漂亮脸蛋,无可奈何的蹲下身。
绳结不偏不倚,就在靳邵之腰部正中间的位置。
季南柯伸出了细白漂亮的手,拉开床边小桌上的抽屉,从里面摸出一把水果刀来。
靳邵之一愣,这屋里水果都没有,怎么会出现一把水果刀?!
季南柯拿着刀子在他眼前晃了晃,笑容明艳,昨天去买绳子的时候,顺手买的,没想到今天居然能派上用场。
靳邵之笑容僵硬,他看着季南柯拔掉外壳套,明晃晃的刀尖晃荡着朝向自己下身,他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刀剑无眼,南柯,我觉得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他蜷着身体,向后挪动了几下。
季南柯不咸不淡的瞥向他,靳先生睡姿不好,睡了一觉让这死结又紧了一些,这种方式处理起来比较快。
靳邵之连忙摇头,刀割绳子一点都不好用,万一一个不稳割到你的手怎么办,我觉得应该去借把剪刀。
季南柯笑容更深,靳先生放心,我刀工很好。他说完,一道亮光自靳邵之眼前闪过,让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锋利的刀尖划过腰部,靳邵之急促的呼吸着,感觉着捆绑在腰部的束缚消失,他睁开眼,看着把玩着刀缓缓站起身的季南柯,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经过早上这么一折腾,靳邵之也不去招惹季南柯了。
他们洗漱完简单的吃过早后,医生来给靳邵之检查了一番。
在此期间,季南柯给成子钰打了个电话。
你出车祸了?有没有受伤?在听到季南柯说他撞车之后,成子钰心中一阵惊慌。
我没事,季南柯道:不过车被拉去修了,所以需要麻烦你来医院接我一下。他本来想打车回去,但是想到靳邵之毕竟撞了脑袋,还是找熟人来接一下,万一回去的路上出了什么问题,更方便解决。
没事为什么会住院?成子钰还是不放心。
季南柯顿下了,他想到成子钰对靳邵之颇有微词,靳邵之受伤了。
靳邵之?成子钰眉间褶皱更深,他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我昨天回学校毕业答辩,碰巧遇到他了。
碰巧?成子钰才不相信能有这么碰巧,他的神情一下子古怪起来,靳邵之不会是专门冲着你去的吧?
季南柯不太想跟成子钰讨论关于自己跟靳邵之之间的爱恨情仇,就是恰好碰上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