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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案⑧
    一股腥甜之气涌上喉间, 风荷头朝下, 身子直直向前栽去,头撞上一堵坚硬的墙, 没了知觉。
    “活该。”嘉肃皇后冷笑道, “一介小小女官,竟费尽心机与我作对。活该……”
    她的笑声陡然凝滞,不置信看着扶住风荷的人,呆愣说道:“怎么会是你?”
    皇上唤一声大力, 大力冲到嘉肃皇后面前,照着她脸劈手就是一掌, 打得嘉肃皇后跌坐回去,捂了脸一声尖叫, 血顺着嘴角淌了下来。
    她瞪着大力:“你敢打我?”
    “每一次你对穆宗皇帝不敬, 我就想把你的脑袋打下来。”大力说着话又扬起了手。
    “案没问完,暂时留她一条性命。”皇上说道。
    大力说一声是, 毕恭毕敬退回皇上身边。
    文丰带着两位小黄门快手快脚居中摆好御榻,皇上抱着风荷过去将她搁在榻上,在一角坐了,让她枕在腿上, 解下大氅为她盖了,一手抚着她肩,一手指指施大人, 沉声道:“继续。”
    “启禀皇上, 正在对叶和上刑, 韩彩娥主动提出过去相劝,说是可让他招供。”施大人从呆愣中回神,忙忙起身行礼。
    皇上嗯了一声,指指成亲王道:“宗人府记录的供状,读给朕听。”
    成亲王忙唤一声肖主事,肖主事大声宣读起来。
    皇上听完看向嘉肃皇后,嘉肃皇后半边脸肿了很高,忙侧过身,将另一边脸冲着皇上,哀切叫了一声表哥。
    羽雁冲过去欲要塞住她嘴,皇上说声不用,警告看向嘉肃皇后:“再胡乱开口,让大力打烂你另一边脸。”
    嘉肃皇后陷入沉默,皇上吩咐道::“让叶和进来,朕来问他。”
    滕云大步走进,拱手道:“启禀皇上,叶和已招供。据叶和供认,嘉肃皇后初始给穆宗皇帝下药,授意太医院的成太医,用丹砂与磁石做成药丸,加在穆宗皇帝的汤药中,成太医说穆宗皇帝体弱,用丹药进补,将对穆宗皇帝身子大有裨益,是以穆宗皇帝越来越孱弱,整个太医院却无人察觉端倪,九月里穆宗皇帝临终前七日,嘉肃皇后每日给他灌服雷公藤,穆宗皇帝拖着病体发布遗诏后,嘉肃皇后一气之下,几次拿枕头捂着穆宗皇帝,致穆宗皇帝数次晕厥,两位内侍试图阻拦,被嘉肃皇后命人勒死在穆宗皇帝面前,穆宗皇帝驾崩时,身旁无人服侍,炉火熄灭灯烛全黑,是深夜里孤零零冻饿着走的,刘保凌晨时进去,穆宗皇帝大睁着眼大张着嘴,身子已经僵硬了。”
    成亲王喊一声先帝,哭了起来,又不敢发出声,两手紧捂着嘴,哭得白须簌簌发颤。
    “还有吗?”皇上皱眉问道。
    “叶和还招认,去年六月,是嘉肃皇后指使他联络宫外的邱长史,让他授意苏禄国使臣往宫中送长生果,企图害死曲女史。”
    滕云说着话看一眼风荷,她的身子蜷缩在大氅中,正枕着皇上的腿酣睡,接着说道:“正月里的时候,嘉肃皇后又指使叶和给邱长史传信,让他在良府后宅地下埋火/药,姓邱的说良府戒备森严,他只好在猫窝底下挖了隧道……”
    “都是污蔑,都是无凭无据的污蔑……”嘉肃皇后忍不住喊了起来。
    皇上唤一声大力,大力过去兜头又是一掌,嘉肃皇后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羽雁拎起茶壶兜头一浇,她呛咳着醒来,口鼻中鲜血直流,大声嚷道:“本宫是穆宗皇帝的皇后,皇上不能对本宫屈打成招。”
    大力又要抬手,皇上说声免了,冷声吩咐道:“带祁王幼子与关将军。”
    “什么祁王幼子?祁王府已经灭门,哪来的幼子?”嘉肃皇后愣怔看向殿门。
    一位青衣男子牵着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走了进来,沉默看向嘉肃皇后,嘉肃皇后紧盯着那个孩子,问道:“关将军,这孩子是……”
    “是王爷的遗腹子。”关将军说道,“王爷被处斩前,向穆宗皇帝哀求,求穆宗皇帝放过外室罗氏,王爷薨逝后,臣带着身怀六甲的罗氏向南抵达苏禄国,罗氏在那里生下了小公子,王爷遗言取名罗晸,王爷说,晸,日之出也,是他对孩子的期盼。”
    “你胡说。”嘉肃皇后尖利说道,“王爷让我父亲设法留你性命,是为了保着祁王府旧部,让你们保护我,为我所用。”
    “嘉肃皇后不信,可以问叶大人。”关将军拱手道。
    嘉肃皇后看向叶丰年,叶丰年往后缩了一下,嘉肃皇后咬牙道:“叶大人,本宫问你话呢,还不赶快回答?”
    “娘娘吩咐臣去死牢中见王爷,满足王爷的遗愿,王爷说想要见一见皇上,臣就进宫求了先帝,先帝准了,当时臣也在场,祁王爷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泪流满面得哀求先帝,说罗氏是他最爱的女子,罗氏只是外室,无名无分,她如今身怀六甲,她的孩子不会进入宗谱,求穆宗皇帝饶她一条性命,她们母子以后会隐姓埋名度过一生,穆宗皇帝准了。”
    “罗氏,罗氏,罗氏……”嘉肃皇后声音越来越高,猛然看向关将军,“那罗氏,王爷为何让她做外室?”
    “罗氏夫人出身低微,王太妃不许她进王府做王妃,可王爷深爱之,不忍让她屈居王妃之下,便置了一处大宅,罗氏夫人就是大宅的女主人,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一应规格尚在王妃之上。”关将军说道。
    “王爷平日怎么称呼她?”嘉肃皇后声音更加尖锐。
    “王爷叫她做阿罗。”关将军说道。
    “阿罗,阿萝……”嗤得一声,嘉肃皇后笑了起来,“我不信,我不信,他最爱的是我,没有什么阿罗,是你们编出来的。”
    “带邱长史。”皇上说道。
    一位中年文士走了进来,皇上问道:“祁王临终前跟你说了什么?”
    “王爷说嘉肃皇后狠毒,为免她起疑心加害罗氏夫人,让臣留在京中,带着祁王府残部供她驱使,精兵强将由关将军带往苏禄国投靠大王子,穆宗皇帝死后,若新帝孱弱,可利用嘉肃皇后,为小公子图谋帝位。”邱长史跪下说道,“皇上从建昌赴京途中几次行刺,都是嘉肃皇后吩咐臣所做,臣罪该万死。”
    嘉肃皇后哼了一声:“赵瞻,你为了折磨我,竟编出这样离奇的故事。”
    “祁王与嘉肃皇后常常鸿雁传书,那些书信可是你代笔?”皇上问邱长史。
    邱长史说道:“祁王接近嘉肃皇后,只是为了利用她的皇后身份,以图日后大业,离京回到兖州后,嘉肃皇后热情如火,几乎每日都有信来,王爷不耐烦,便让罪臣代笔,嘉肃皇后不信,罪臣可背诵其中几封。”
    “闭嘴,你闭嘴。”嘉肃皇后大声嚷了起来。
    “王爷打小好武厌文,字写得不怎么好,更不会画画,嘉肃皇后明鉴。”邱长史拱手道,“王爷也不耐烦看信,都是罪臣读给他听,嘉肃皇后的信,罪臣也可背诵。嘉肃皇后习惯在书信末尾画一幅小画,裸身的男女交缠在一起,各种姿势……”
    嘉肃皇后止了声息,身子缩回阴影里。
    “祁王知道她有了身孕,又如何说?”皇上问道。
    “嘉肃皇后有孕后立即给王爷来信,王爷知道后特意去一趟京城试探,回来后王爷暴躁说道,以为彼此都明白,不过逢场作戏相互利用,既然有了就该除掉,她竟然准备生下来,罪臣向王爷建言,若这孩子将来登基,王爷就是皇上的生父,王爷冷笑,本王稀罕做皇帝见不得人的生父吗?本王要自己当皇帝。王府内良医正建言,三月内胎不稳,不如等等,若是自行落胎才是最好,可嘉肃皇后极其小心,避居坤宁殿安胎,眼看快要五个月,王爷按捺不住,想到了嘉肃皇后身边的韩姑姑……”
    藏在阴影中的嘉肃皇后发出沉重的呼吸,呼哧,呼哧,呼哧,一呼一吸异常清晰,从缓慢到急促。
    “带韩彩娥。”皇上说道。
    韩彩娥进来磕头招认:“没错,是祁王爷的授意,让奴婢在娘娘的保胎药中加了红花,王爷说,奴婢若是做得不好,就派人到户城去……”
    就听啊得一声,嘉肃皇后发出一声狂叫,她从阴影里探出身子,她的头发已被自己撕扯得乱如鹊窝,脸颊红肿发亮,一双发红的眼睛里冒着凶狠的光,祁王的幼子罗晸哇一声哭了出来,关将军忙将孩子抱起,皇上摆手道:“将孩子带下去。”
    嘉肃皇后指着自己的父亲叶丰年:“你既知道祁王待我非是真心,为何不告诉我?”
    “人都死了,旧部也留在京中为娘娘所用,告诉娘娘不过徒惹伤心。”叶丰年避开女儿吃人的目光,低声嘟囔道。
    “先借着祁王旧部,在朝中与徐式常霍廷正三方鼎立,然后借着永昌帝铲除徐式常与霍廷正,待我抚养的皇子登基为帝,你就是本朝的太上皇,简直痴心妄想。”嘉肃皇后食指尖尖,直戳到叶丰年鼻子上,狠命戳了几下咬牙道,“自己没能耐,两个儿子窝囊,打小就教我跟姑母去学,我学了,我超过她了,我得到了什么?”
    叶丰年往后缩着不敢说话,嘉肃皇后伸手揪住他胡子:“刚刚我问你大局可定?你跟我点头,害得我没了退路,你个蠢货,老杀才……”
    “娘娘,臣的意思是,大局已定,我们输了。”叶丰年壮着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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